第七章 天機,無猜(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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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暮燼!
對於書院的九年製教育,時緋清表示保留意見,橫豎與那些古板的老夫子,總是兩看相厭的。
事情總有兩麵性。雖然沒像時錦那樣被那些老夫子思想荼毒,這九年,她卻擁有更多的時間都翻閱書籍。不過,除了三年前的神劍潭一行,和時錦的交流也僅限於吃飯和晚間,以及每月沐休之日。
她很珍惜和時錦在一起的每一個時間。
平日,就算徜徉書海昏天暗地,不辨日月,一到飯點,她總能立馬能從書中昂起頭來。
飯堂管事大概是不願見到未來城主同個“禍害”一起進餐,盡管此前一而再地將兩人的食盒分放到天南地北,而最後這“禍害”總會沒眼見地端著飯盒,湊到未來城主邊上,眉來眼去眉目傳情,還是不能阻止他拆散他們的心!
九年了,說實在,這位飯堂管事也有些心累了,他甚至開始懷疑眼前這兩人根本就是金打鐵鑄天造地設的一對。
命運糾纏,金剛不破;緣分盡時,弱水滄海。
於是乎,掛著兩人名字牌的飯盒終於經過食堂管事的考驗,光明正大挨次放在一起。
不過,時緋清的目光尚不及落在飯盒上,便被邊上一堆人影吸引。
其實這個時辰,飯點將過,飯堂裏用膳的學子早就寥寥無幾,所以那堆圍聚在他們飯桌邊的人此刻便特別打眼。很顯然,這些人早已用過膳,這架勢很可能就是在等他們。
“二少能回來真是再好不過了,明日就是沐休日,咱們去城裏醉香樓給二少來個洗塵宴。”方海提議。
自然,能來天機書院不是在淩霸川泫血脈尊貴的世家弟子,便是統管普通人族的官家後代。
川泫大陸以煉星為尊,五大州等同於一個國家,而管製五州的便是星道垂照的五姓世家,時家便統管整個中淩州,以及二十三年前被時家占據的南炎州,不過五城世家一般不直接處理人族之事,而是設督民府,靠督民府處置各種民事糾紛,管理人族各項事宜。
方海此人,中淩城督民府府首嫡長子,和他們同一年入學,鬼點子多,一向為時凜馬首是瞻。
“這個主意好!不過二少你也甭擔心,煉星什麽的都是靠機緣,指不定,機緣一來……”一邊無腦口快的張梓儀忽然又想到時凜當初離開書院的原因,本是一片好心的安慰,卻不想觸動了時凜的心結。
抱臂靠在椅背上,先前鳳眼微眯,一直淡淡盯著跟前兩飯盒上名字牌,此刻眸底閃過一絲危險,連帶著玩弄那麵銅手鏡的手指也頓了頓。
“哎喲!”
善於察言觀色的林長蘇救了他一命,“哪壺不開提哪壺,滾邊上去。”
方才見似聽非聽心不在焉的時凜在他說那些話後,那張俊臉瞬間凍住,便意識到自己說錯話。結結實實挨了個爆栗的他揉著腦袋,萬分感激地看了林長蘇一眼,忙不迭縮起腦袋。
林長蘇與張梓儀是同鄉,來自中淩州第二城懷寧郡,據說張梓儀是該郡督民府督首之子,林長蘇則是督司之子。
在這等環境惡劣的川泫大陸,這人族本就仰仗的是煉星世家,督民府雖管製各城各郡百姓,卻也受製於煉星世家,哪天惹這些世家尊者不高興,撤了護城大陣,到那時,流沙、惡瘴、邪魅流肆侵入,這可是分分鍾要人命的事兒。也難怪這些官家子嗣極盡諂媚地攀附這位時家二少。當然,他們更應該阿諛討好的是中淩州未來的繼承人——時家少主時錦,隻可惜,人家不吃這一套,就算他嘴角掛著若有似無的笑意,待人接物進退有據,毫無紕漏,但那種天生拒人千裏的淡漠疏離之感,也叫人不敢心生半分褻瀆。
眾人說話間,不曾注意到徐徐而來的兩人。
時凜卻是第一個發現,噌地從座位上站起來,目光在時緋清身上停留了片刻,又轉向身邊的時錦。
將那麵做工精致的銅手鏡插在腰帶上,笑著迎上去,“二位哥哥,可算把你們等來了。一年不見,甚是想念得緊。”
話說,在書院這些年,時凜對時錦那是日月可鑒的熱情。他身邊這些狗腿子也不是不知道時凜對這位少城主打心眼裏的忠誠與維護。雖然這位少城主除了時緋清,對誰都保持不冷不熱的態度,他們也一直期望這位真誠的少年憑著一腔熱忱能感動這位油鹽不進的少城主。
隻是,他們可從未見時凜對那“禍害”以哥哥相稱,一時都懵了懵。
那“禍害”未被逐出族譜是事實,可這世上,除了城主和少城主時錦,又有誰承認他是時家二少主?況且他時凜不早就霸占了時家二少的尊稱了麽?素日裏對那“禍害”嗤之以鼻,要不是時錦護著,大概早就把他整得星星不認識月亮。
再說害他煉星失敗,修為倒退的不正是這“禍害”麽?這次回書院難不成不是為了報仇?
幾人中,方海算是有些頭腦的,此刻也愣是猜不透時凜的心思。
同樣一臉懵逼地還有時緋清,早在進門的時候,就預感對方來者不善,心裏正猶豫是解釋道歉還是視而不見。畢竟時凜在床榻上躺了一年,確實是自己行差所致,就算不是有意,至少也得說句對不起,不過以他的性子斷不會原諒自己就是了。
這會,見那張似真似假地笑臉正勾勾盯著自己,也不知道對方打什麽主意,隻聽到對方說時揚帶什麽東西給他,這才回過神,故作驚訝,“不會吧,時伯還讓你帶東西給我?”
將信將疑接過時凜手中的小匣子,打開,頓時眼睛一亮。
“是蜜糖酥嗬,時錦你看。誒,你那是什麽?”
“錦哥哥的是桃花酥。”
這聲“錦哥哥”怎麽能叫得比那桃花酥還酥?
時緋清忽然一陣不爽,明眸一轉,卻見時凜的手正搭在時錦手腕上,刺眼的是,時錦並沒有避開。自己平時碰他一下,就避瘟疫似的躲開,還以為患了什麽肢體恐觸症,怎麽時凜這回都要貼到他身上了,卻像沒事似的?
這時凜本就生得一張勾人魂似的巴掌臉,鳳眼狹長,微微一眯,妖精似的,大概因為這一年整日待在床榻上不見陽光的緣故,更見其膚白勝雪,風騷體格。
時緋清眯了眯眼,這廝不會也是女扮男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