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變故(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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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暮燼!
翌日一早,天朗日清。
望月閣前,桃花灼灼,微風過處,花落無垠。隻是這般美好景象對於一些利益熏心的人來說,形同虛設。
流星台下的敞地已沾滿了人,有光鮮亮麗的,也有黑頭垢麵的,有聚在一起交頭接耳竊聊吹牛的,也有隻身獨立一派遺世不流冷眼旁觀的。
當溫家氣宇軒昂、氣韻淩人的家主現身在閣前的流星台上時,大家這才閉了嘴,仰視這位北礫城主。
“想必各位已經知曉今日救治大會的目的,本主也不再贅言。各位都是川泫聲名遠播的聖醫,醫者仁心,本主在此先謝過各位。”微微撇頭對身後之人說道,“清,帶少主上來。”
須臾,流星台左側長廊,一架八人抬的雕花梨木榻徐徐而來,清透的雲蠶紗帷飄飄,依稀可見榻內之人驚豔絕俗的姿容。
人群最末的一棵桃樹下,白袍銀發男子神色微微一動,目光直泠泠地隨那花榻移動。
陸辰站在最東首的石林邊,遠遠的,就注意到他,這位西夜少主南紓。
年方十七,煉星二境,站在人群之中,鶴立雞群一般。
在眾人的驚異豔羨的目光與嘖歎中,花榻上了流星台。
溫漾指尖一動,一道金絲鑽入雲蠶紗帷之中,準確無誤地纏上溫潯手腕,將金絲交到管事溫清手中,遂又問道“可有哪位聖醫願上來救治舍弟。”
“我!”
眾人隻見一道人影自頭頂掠過,頃刻落在台上。定睛看去,卻是一個姿容俊秀的緋衣美男子,一雙鳳眼眸波流轉,微微勾唇,滿院桃花為之黯然失色。
南紓微微皺眉。
溫漾以其睿智的目光,不露聲色地將人上下一打量,禮貌一笑,“敢問閣下如何稱呼。”
花月城今日城門大開,迎接各路自稱醫者人士,盡管已經有所部署,他還得防備這些人中的不軌分子。
“在下千夙,一介遊醫,見過溫家主。”那自稱千夙的緋衣男子麵不改色行了通禮。
話音方落,眾人皆是一驚,繼而竊竊私語起來。
陸辰麵色微微一沉。
但凡有些常識的,川泫百姓譜獨獨沒有“千”這個姓。
而提起這個“千”字,人們有很自然地想到了那個傳說。
傳說在西夜之西的萬滄海域間有一島,喚作墮仙島。
自萬年前天界崩毀,輪回禁錮之後,除了人族僥幸逃過天難,尚存於世,神仙妖魔鬼五族皆湮沒於時空之中,不複存在。
萬滄海域也不知何時起有了一座墮仙島,世人卻皆傳上有一遺落仙人喚作千,其人若朗月綴星,姿容絕世,望之者心神俱清,親之者星魂俱醒,擅幻擅化,一念為花,一念為雨。實乃天地萬物之造化。
然而傳說畢竟是傳說,川泫根本無人見過這個島,更沒人見過這個遺落仙人千,就連這個傳說從何而來也無人能追溯。
倒是沒有人不想去求證這傳說的真假,可這萬滄海域十分詭異,曾有煉星士去往那裏尋求機遇,皆是有去無回,久而久之,這萬滄海域就成了禁地死地,他們卻是萬不敢靠近的。
二十三年前,邪族從萬滄海域一躍而出,進犯川泫,氣勢洶洶,所到之處,無不雲煙狼藉,六族煉星士被打得措手不及,竟一時無人能抵擋。後來星祖出麵,亦是無法一斬而後快,不得已以魂體為陣眼,借星天之力,將邪主封印在萬滄海域。留在雲天穀石壁上的“封印星天,驅邪入海”八字警字,猶讓世人惶惶於世。
至此,世人皆知萬滄海域之所以詭異,皆是邪族作祟,這萬滄海域,實則是邪族的老巢。
於是又出傳言,那遺落仙人千實則是邪族邪尊的化身,意圖蠱惑川泫煉星士,成為他的傀儡
如今這個“千”字,在川泫已漸漸成了禁忌。
陸辰臉色變得更難看了,袖中手指已捏起法訣,蓄勢待發。
溫漾眸色微動,道“敢問小兄弟之姓是何‘千’?”
緋衣男子目光掠過溫漾,掃過人群,最後落在最東廊階下的陸辰身上,緩緩勾唇,道“自然是虛者‘謙’。”
此言一出,下方一片釋然的籲氣之聲。
陸辰默默按下指尖法訣。他知道千夙的性格,最不怕的就是把事情鬧大。這會阻止,隻會叫事情變得更糟。料想他也不會搞砸自己的局,不妨讓他玩玩過癮。
溫漾道“那麽謙公子,請。”
千夙微微冷笑,嗬,煉星三境,小爺的幻境丹您還真窺視不了。話說這幻境丹真是個好東西,隨意篡改煉星境界,給敵人造成假象,哈,改日再向千要幾個。
接過金線,斂目凝神把起脈來。
台下眾人也不由地替那少年捏起氣來,一時整個流星台靜寂無聲,隻聽得風落桃枝,細細簌簌的聲音。
陡然那少年睜開眼睛,若有其事地大歎一口氣,無不真誠地說道“溫家主,令弟脈息全無,魂息已散,請節哀!”
從被溫漾抱起放到花榻之上,再由人抬送到台上,時緋清一直處於神清智晰之中,正百無聊賴地等陸辰上場將她救醒。
卻在金線移交到另一人手中時,腕間陡然一陣刺痛,緊接著這種刺痛之感自腕間一直蔓延至靈魂深處。
緊接著,隻覺神識中銀光一閃,整個人頓時陷入一個巨大的深淵,五感全失。
此言一處,台下一片嘩然。
溫漾臉色一變,搶過金錢來探。心口撲撲亂跳根本無法讓他凝神,快步走到花榻邊,撩開帷幔來看。
隻是片刻功夫,榻上之人已唇色青紫。
立刻將一枚定魂丹塞入聞潯口中。
幾乎是怒不可遏地喝道“來人,將他拿下!”
千夙不避不閃,任由溫家侍衛用封靈繩將他綁住,笑得一臉無所謂,“溫家主,就算神仙在世,令弟也已無力回天,你這是又何苦。”
千夙被帶下去的那一刻,現場立刻亂做一團,未等眾人反應過來,溫漾已打橫抱起榻上之人,淩空而起。
昨夜再次回溫潯屋裏,溫漾就發現那個假溫潯被人調包,再仔細一看,竟是正的溫潯,當時他的心情隻能用喜極而泣來形容。驚喜過後,睿智的頭腦立刻就想到溫潯的回來或許就是一個陷阱。可作為新任北礫城主不到一年的他,麵對這場陰謀,現下唯一能做的隻有隱忍,用迷惑之計麻痹對方,最後給對方出其不意地一擊。
真的溫潯同樣也是昏迷不醒,仍需要救治,至於能不能引蛇出洞,他已經根本不在乎。
於是,這場救治大會如期舉行。
終是年輕,有智有謀,卻缺少經驗。
終是年輕,過於衝動,易意氣用事。
“不好,城主去的是禁地方向。”後邊一個長老大驚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