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還沒亮，沈瑤就穿衣起床出了門。
    因為有程期的話放在那裏，他們都知道巡查隊的人一旦過去，那片板栗林基本不會剩下什麽。
    所以必須要趕在巡查隊過去之前，自己盡可能的多采集板栗。
    宋玲和沈建成早早的帶上了家裏推車和麻袋，見沈瑤出來，忙招手將人叫過來。
    “巡查隊的人真的會過去？我以為他們會去種植園。”
    基地的種植園裏有許多糧食作物，是冷寒季的主糧來源之一。
    當然，野外也會自然生長一些，但那些沒有專人照顧，出貨率低的可怕，周圍危險無比，非必要不會有誰想不開跑過去。
    “程期說這次是巡查隊太忙，怕家裏人吃虧，才統一安排過去，”他們不隻有那片板栗需要摘，還有其他的主食作物，甚至沈瑤也在名單裏麵。
    不過相比眼下這些好處，程期更看重之後的種植園采摘名額，故而省下時間等後麵利用起來。
    宋玲聽完嗯了一聲，“怪不得，那他們去常樂鎮也很合理。”
    畢竟常樂鎮的產出實在是多，在第二個溫和季中極為出名。
    三人搭伴往基地車站方向走，很快排著隊出了門。
    最早的一批車已經啟動，車廂裏坐了許多人。不過很少見到像宋玲他們c區的，基本都是e區或者f區居多。
    相對貧困的地方，就更活的艱難，他們需要在溫和季足夠努力來應對更加難熬的冷寒季。
    沈瑤甚至在裏邊看見了不過幾歲大小的孩子。
    沒辦法，這個世界孩子並不吃香，甚至孩子活的不如成年人。
    一旦孩子還未長大而身邊的大人先一步離開，那麽等待這個孩子的就是九死一生的路。
    即便如此，基地的出生率還是很高，架不住生孩子給積分獎勵啊。
    用數量去拚質量，總能將總人口基數提上去。
    公車離開基地前往常樂鎮，車內不少人在討論今天摘什麽。
    “還是柑橘吧，量大又多，隨便摘都有一背簍。”
    “柑橘價格便宜，還不如摘橙子呢。”
    “嗐，它們價格都差不多，我看呐，想賺的多得去摘葡萄。”
    “葡萄那邊危險，還有小飛蟲，我們這點衣服哪裏夠。”
    “……”
    巴拉巴拉，不管摘什麽都不會有十全十美。不是這個問題就是那個問題，總之，都有優缺點，看人抉擇。
    宋玲也想摘點葡萄回去，秋葡萄可比早熟的葡萄好吃，而且常樂鎮的葡萄個大皮薄還甜。
    “就是那些小飛蟲磨人，咬上一口好幾天消不下去，”之前宋玲就親身體驗過，隻是下意識摘了幾顆。
    所以宋玲更佩服那些一串一串往家裏背的人，真是勇士啊，一點不怕被蟄被咬，簡直大開眼界。
    沈瑤記憶中有這個畫麵，因為常樂鎮是每年溫和季必來的采集點之一，之前都是宋玲帶她一塊出門，母女兩個資源共享。
    如今雖然沈瑤嫁了人，但母女關係並未受到影響，宋玲依舊習慣將自己知道的消息告訴她，而沈瑤也不瞞著宋玲。
    “要不然開點藥？不是說醫院有專門的藥膏。”
    沈瑤埋頭在宋玲耳邊小聲嘀咕，這還是上次送周英去醫院，她們離開時不小心旁聽到的。
    至於是真是假？醫院不會騙人吧。
    宋玲對此一言難盡，“藥膏多貴，咱們摘回來的葡萄都不夠抵價。”
    沈瑤：……啊？
    “前幾天我和你爸去過醫院，你爸身體有些”
    “我爸身體怎麽了？不是喝了今年的基因穩定劑？”
    “身體沒事，已經有點好轉，”宋玲伸手壓下沈瑤差點嚷開的話音，又看了眼坐在她們前麵的沈建成，“你爸打算養養身體，在基地裏找個活，不僅能陪我，也能照顧家裏情況。”
    沈瑤點頭，“這是好事啊。”
    沈建成就在家裏肯定比出門要安全，基地不是光有巡查隊，還有其他職能部門以及勞動部門。
    就是巡查隊缺口比較大，又有程期在裏邊工作，日常招收人員可以稍稍開後門。
    “爸是要進巡查隊嗎？”她可以和程期商量商量，有機會的話讓程期幫忙推一把，也算是幫家裏人立足，長遠來看，沒有拖後腿的親人才能讓整個家族蒸蒸日上。
    “我和你爸沒這個想法，巡查隊的活到底搶手，”到時還要搭上程期的人情，沈建成進去能幹長久還好，沒幹幾天就離開就會顯得多此一舉。
    宋玲指了指窗外，又指了指前麵開車的司機和維持秩序的兩個工作人員，“你爸想幹這個，活少事少還輕鬆，萬一到時要有什麽第一手消息，咱們知道的更快。”
    沒有誰會比司機看得透徹，哪條線路人流量多，哪條線路采集點出貨量大，八九不離十。
    沈瑤：……
    沈瑤不得不佩服宋玲的觀察力，且沈建成真能當上基地司機，平日他們還有機會租車出門。
    畢竟基地的車普通人想租，沒有人脈怎麽行。
    沈瑤支持宋玲的決定，並表示有什麽她能做的，千萬不要客氣，他們一家人，就要互幫互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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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玲：……
    “胡說什麽，等消息吧，”嘴角的笑容壓都壓不下去，宋玲努力穩了穩臉上表情，見最後實在困難，隨它去吧。
    公車在常樂鎮停下，一家三口直奔目的地板栗林。
    “巡查隊的人估計是從對麵往過摘，老沈呐，你先將樹上的板栗打下來，我和瑤瑤負責撿。”
    至於掛的太高或者夠不到的，暫時先不管它們，他們必須優先保證摘下足夠多的板栗。
    出貨率這麽高，浪費一個就很心痛，宋玲恨不得將它們全都背回家裏。
    沈建成答應的爽快，先用斧頭砍了一根手臂粗細的棍子，削幹淨枝丫後對著板栗樹一頓拍打。
    頓時，劈裏啪啦的帶殼板栗落下，就像是下了一場板栗雨。
    沈瑤和宋玲也不怕砸頭，一邊撐開手上的麻袋一邊撿板栗，等手上麻袋裝滿，就係好丟在路邊。
    一路撿一路收，沈建成拍完板栗樹轉身將麻袋扛回他們推車放的地，直到前麵傳來說話的聲音，三人停下手上動作，互相看了一眼。
    “撿！我們繼續撿！”
    他們不偷不搶，害怕什麽？巡查隊就能無法無天？宋玲咬牙切齒，繼續埋頭往麻袋裏裝地上的板栗。
    沈瑤跟上宋玲的動作，沈建成幹脆也跑過來幫忙。
    三人努力把手上的麻袋裝滿，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他們三個人抵不過對麵全是人，板栗林就這麽大，總不能將別人手裏的麻袋搶過來吧。
    宋玲離開時還憤憤不平，總覺得還是自己吃虧，如果巡查隊今天不帶人過來，他們說不準能摘得更多。
    沈瑤笑嘻嘻，“板栗吃多了不好，我們去摘水果。”
    眼前裝好的麻袋一堆，裏麵全是新鮮的板栗，夠他們吃到冷寒季結束。
    “收拾收拾，咱們去別處，”這邊沒有好東西，得換個地方繼續。
    “去東邊看看，暫時不去地圖上標注好的位置，”那些標注出來的采集點，人肯定不少，他們過去不僅要搶，還會引起某些人不好的心思。
    程期一直提醒他們注意安全，而他們的執行標準就是去偏僻的地方，人少安全路不太好走。
    不過相比安全，路不好走不是問題，起碼宋玲他們沒有任何怨言。
    “東麵有什麽？”宋玲整理麻袋，幫沈建成捆好推車，三個人合夥用力，推著裝滿麻袋的推車往前走。
    “好像有些紅棗，”不是青棗，是正常橢圓形的紅棗。
    “棗樹啊，那過去瞧瞧，紅棗曬幹能當藥材用。”像是家裏燉個雞湯什麽的都會選擇放些紅棗枸杞。
    往前走的腳步一頓，跟著拐了個彎，直奔樹林東麵。
    大約走了二十多分鍾，宋玲喊停，自己一屁股坐在地上。
    “先歇歇，喝口水，”還沒到地，宋玲就累的有些喘不上氣。
    推車上的麻袋重量還是太重，沈建成哪怕分擔了大部分的壓力，剩下的足夠宋玲和沈瑤喝一壺。
    沈瑤鍛煉身體加努力磕藥，這點重量還是能應付的，就是宋玲，自身年紀大加體力不足，扛不住扛不住。
    “爸，媽，你們在這等著，我過去看看還有多遠。”
    紅棗林得益於係統探查，係統一直說快了快了，結果二十分鍾沒到地方也是絕了。
    雙手叉腰，沈瑤大步向前，手上還拎著一把砍刀用來防身。
    大約走了十分鍾，沈瑤的視野裏出現了一片紅色。
    長得蜿蜒崎嶇的棗樹上掛滿紅棗，地麵掉落不少。
    隨手摘下一顆檢測，是低度異變，可以食用。
    哢次哢次——
    放到嘴邊嚐了嚐，酸酸甜甜的棗味充斥沈瑤的口腔。
    大拇指長度的紅棗被沈瑤吃完，尤不滿足的她繼續摘。
    紅棗的出貨率比較低，隻有10％，十顆左右才有一顆能吃。
    沈瑤沒忘記等在原地的沈建成宋玲，自己摘了一把，轉身往回趕。
    “怎麽樣？紅棗出貨率還有產量，”見沈瑤回來，宋玲起身迎上去。
    “出貨率正常偏低，產量非常高，”把手上的紅棗分給他們各自幾顆，沈瑤伸手擦了擦嘴角。
    宋玲放進嘴邊嚐了嚐，味道不錯，是紅棗的味。
    “走，咱們過去。”
    有了力氣，接下來趕路都沒有停，三人一口氣抵達紅棗樹下，連接下來的午飯都是在這裏吃的。
    紅棗樹上密密麻麻算是紅棗，連葉子都沒有幾片。
    異變後的棗樹長得高大，雖然紅棗個頭沒怎麽變化，但棗樹葉子變得稀疏不少，更加方便紅棗采摘。
    顆顆紅棗裝進麻袋，偶爾不小心還能碰見青色的蟲子，實際上也能吃，不過他們還沒餓到那個份上，隻是將蟲子遠遠丟開。
    …………
    “好了好了，這些麻袋能帶回去吧，”再摘拿不動，宋玲又開始懊惱自己沒有租車自由。
    “能，等晚上程期拿到手續，明天爸就能開上三輪車。”
    到時他們可以先安排中午送一趟，晚上送一趟，減少麻袋數量，也能降低被某些人盯上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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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過來時更加艱難，三人連拖帶拽地將推車送下山，上麵的麻袋更是比昨天還要誇張。
    沈建成往前一站依舊有威懾力，但仍擋不住覬覦的視線。
    連續兩天帶了這麽多的麻袋回來，真有本事啊。
    人心貪婪是無法避免的，沈瑤將周圍的視線放進心裏，明天無論如何都需要換一個采集點。
    “換采集點？”宋玲不樂意，剛想拒絕又被周圍的視線直接嚇退，似乎換一個采集點也能接受。
    “去哪？”
    “哪裏都行，有山有水的地方，不缺能吃的東西。”
    並不是非要在常樂鎮耗著，這裏危險性太大。
    沈瑤已經注意到好幾個目光不善的，或許不會現在動手，但他們繼續過來，遲早要動刀子。
    呼
    感覺哪裏都不安全，沈瑤頓時覺得心情煩躁，哪怕坐上公車之後都不安寧。
    夜晚躺在床上，程期見沈瑤情緒失落還有些奇怪。
    直到沈瑤將今天白日的發現說出來，程期思索半晌，建議沈瑤跟著巡查隊的家屬一起行動。
    “雖然人多會起爭執，但我們這些人不愁吃喝，不會鬧到要人命的程度。”
    巡查隊的家屬們各有各的脾氣，可不能否認的是，家屬們的道德約束感普遍高。
    就算雙方發生衝突，也不會動輒甩刀子打架。
    沈瑤不放心宋玲和沈建成，程期建議可以一起過去。
    “就是巡查隊的分配額度固定，爸媽他們的收獲不比個人采集。”
    一樣的東西兩個人分和許多人分是不同概念。
    巡查隊手上有采集點名單，但巡查隊是一個龐大集體，裏邊的直係金屬數量比巡查隊本身翻了數倍不止。
    就算每天出門的僅有那麽一些，光看著也很唬人。
    沈瑤翻了個身，用腕表聯係宋玲，詢問兩人意見。
    宋玲和沈建成不出所料地選擇拒絕，他們更願意單獨采集，自負盈虧。
    沈瑤：……
    “算了，我和爸媽他們一起，明天暫時換個地方看看情況，”也不用太悲觀，說不準能平安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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