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看在你比我醜的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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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郎如卿!
    而這藝人的來源,首先便是那些犯了事的官宦女子,其次才是那些被賣到這裏的平民女子,所以這裏,也比別的地方更藏汙納垢。
    戰纓她們的到來,讓這個本就充滿是非的地方,越發亂了起來,而這份亂的萌芽,就生在那些狼一樣盯著她們的眼睛裏。
    不過戰纓是不在乎的。
    她們所在乎的,無非就是被人搶了風頭而已!對於這點,她戰纓是不會也不屑做的。如今家破人亡,她所謀求唯有“報仇”一事。
    她慶幸自己毀了容,縱然逃不開個“奴”字,卻不用像她們一樣以色伺人。如此,在沒有和白哥哥解除婚約之前,也算勉強能對得起他了。
    但可惜她們不是她,所以這麻煩還是找來了。
    “戰纓——”
    一聲盛氣淩人的大呼,隔著破舊的木門砸了進來。聲落人進,一個滿頭珠翠的綠衣肥白女子在丫鬟的簇擁下,擠進了狹小的柴房。
    這是戰纓她們的住處,因為被分到了灶房,與之對應的便該住在柴房了。用他們的話說,這叫近水樓台好做飯!
    還浸在悲痛中的戰纓,懶得計較這些,由著他們安排,隻要能與春兒在一處就行。
    昨夜難眠,幾根粗硬的稻草抵在身下,再加上那些刺鼻的黴味和臉上的痛意,以及深秋的冷意,令她各種難受。
    迷迷糊糊間,她知春兒將她的稻草加厚了些,還脫下外衫搭在她的身上,可她就是困得睜不開眼,而且天亮時還起了熱。
    正坐著靠牆打顫間,便見那肥白的女子捏著帕子掩著鼻子,低頭不屑地看著她。
    “你就是那個京師第一美女,喚作戰纓的那個?”
    戰纓不語,卻示意春兒將她扶起來,她可不會仰視任何一個看不起她的人,直到站起來,她才俯視著矮自己半頭的肥白女子,淡淡開了口。
    “美女不敢,戰纓卻是!”
    “嗬!看你這副模樣,也離美差著十萬八千裏,這下她們再也不能說我姚芊芊是最醜的那個了!看在你比我醜的份上,我就暫且放過你。米團兒,咱們走!”
    姚芊芊走了,來得聲勢浩大,走得滿心歡喜。春兒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切,半晌才抹了把額頭的汗。
    “小姐!嚇死我了!還以為這個胖子是來打咱們的。”
    戰纓勾下唇,也忍不住哼笑了聲,這女子倒是有些意思,不想這個小動作卻牽痛了臉上的傷口,疼得她頓時“嘶嘶”起來。
    春兒一見忙過來察看,見那傷口竟比昨日還猙獰,甚至像極了一隻醜陋的蜈蚣,由戰纓的嘴角斜斜攀爬至她的右眼下,真真是慘不忍睹。
    “小姐!你……怎麽能對自己這樣狠?若是日後與白公子相見,這可如何是好?”
    春兒哽咽著,巴掌大的小臉上布滿了淚痕傷痕。戰纓歎息一聲,忍痛將春兒摟進懷裏,昨日是她的噩夢,何嚐又不是所有人的噩夢?
    白哥哥滿心歡喜等著迎娶自己,可從今後卻是要蕭郎陌路了。春兒與自己自幼相伴,母親待她亦如親生,如今也要跟著受這樣的罪。
    還有母親,可憐她顧國顧家顧丈夫,卻落得個這樣的結果而自己,竟連讓她入土為安都做不到,這樣的自己,還算什麽為人子女?
    思及此,昨日心如刀絞的感覺又來了,淚眼婆娑中,她望著破窗外灑下的斑駁日光,竟如戰王府的一幕幕血殺逆光旋轉……
    等再有了知覺,耳邊傳來的卻是一聲陌生的笑。
    “姑娘醒了就好!這下老奴總該對白公子有個交代了!”
    透過微眯的眼瞼,戰纓窺著一張瘦削的臉漸漸變大,然後就是笑著的清秀眉眼。
    “你是誰?”
    “老奴是這裏的崔嬤嬤,是白公子托老奴看顧姑娘的。諾!這是他給您的東西!”
    崔嬤嬤說著,撩起藍色的寬大袖籠,從裏麵拿出一長一短兩件物事雙手捧上。
    戰纓掙紮著起身接過,抬眼才見整個屋子窗明幾淨,雖然陳設簡陋,卻比那柴房好了不知多少。
    而且身上的衣衫也換過了,還是她不喜歡的水藍色,料子也粗礪得很,春兒的也同樣不堪,不過是灰色。
    “姑娘不必疑惑,這是教坊司的規製。但凡新人皆是素裝,隻有那些掛牌或者有客人的才能著彩衣,且還是按赤黃青綠藍來分等級的。至於這屋子,則是老奴與掌事嬤嬤求來的,您隻管安心住著便是!”
    崔嬤嬤依舊雙手交握,恭謹地笑著。
    戰纓卻忽然瞪大了眼。
    “那白哥哥可曾見過我的臉?那他……那我……哎呀……嗚嗚……”
    “姑娘!白公子沒來,但他派來的人讓老奴轉告幾句話,說他已經親自安排好了夫人的後事,要你隻管好生養著,他會設法救你出去的!”
    戰纓這才收了淚,朝著崔嬤嬤低了低頭。
    “有勞崔嬤嬤了!戰纓在此謝過!也煩請您代為轉達戰纓對白哥哥的謝意!”
    “姑娘不必客氣!日後若有需要,隻管讓春丫頭來尋老奴便是。老奴告退!您好生歇著吧!”
    崔嬤嬤一走,春兒就湊了過來,兩隻眼睛亮晶晶地瞅著戰纓笑。
    “白公子給了小姐何物事,還包裹得嚴嚴實實?”
    “去你的!一個小丫頭片子也操心起大人的事來!”
    戰纓嗔笑著,心裏卻甜絲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