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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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沐枕!
——如果沒有那件事,現在的大荒怕不會變得像如今這樣,肮髒不堪。記憶是流動的水,不重要的部分會被蒸發,重要的事情則會一直存在,而記不起的那些,是凍結的冰川。
墮神之軀一點一點被憐月接納,相對的,人世間的情感,不斷蠶食著憐月,結界無礙,隻是心被什麽東西震碎了。那個人,那加印,那過往,怕是要想起來了。隻要一瞬間,所有的封印的記憶都會被打開。她徹底地接受了事實——那一眼,是緣起,那一眼,亦是緣滅。蘇沐枕,不是她的,一開始就不是。
“山茶,”憐月定睛看著山茶藍眸裏的微光,“你說人為什麽會背叛?”
“或許凡人生性如此。”
“記得當時我給你起名為山茶時,是希望你永生永世陪著我,沒有背叛,沒有生離死別。人說太過理想所以易失去,所以在這靈山腳下種上這異類。你就像這梔子花一樣,是最特別的一朵‘山茶’。”
山茶將憐月的話聽的仔細,那話音落地已許久,他卻怔怔地站在那兒,半天沒緩過神。時間被停止,印刻在如靜水般的藍眸中。
“怎麽了,這樣出神,你是有旁的什麽心事嗎?”
海嘯來臨前,總是異常的平靜。山茶努力壓抑著自己心中的激動,可還是如洪水一般的爆發出來。幾秒鍾後,山茶突然單膝跪下,拉著憐月的裙擺,低著頭,做著祈禱的動作,說道“憐月大人,我在此與您立下生死契約,我以生生世世的自由為代價求取您的目光、溫度和愛。”
貓妖的生死契約無法被拒絕,即便對方是神也如此。隨契約的立下,反噬的符咒如一朵蓮花般在眉心間綻開,順著眼角、麵頰、脖頸一直延伸直至手腳指尖,發著銀白色光的符文隨著契約的吟唱完畢,漸漸暗了,然後淡了下去,仿佛是在潛伏狩獵一個毀約的人。
靈山的山茶花,本是怨,怨愛而不得。此刻的山茶,隻想去擁抱甚至是深愛眼前的這個人,即便是對方可能永遠都不會察覺,即便是這一切可能沒有結果。
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陌寒冰在北海一直心神不寧,雖然路堯一天天的陪著自己,但卻無濟於事。
落影平日裏總愛輕裝出行,本就在北海留的東西並不多,而這次回玄靈穀的時候又幾乎帶走了所有東西,唯一留下來的就剩下一把銀質的刻有鳳羽的匕首。陌寒冰特別煩躁的時候常常把自己獨自關在屋裏,手握匕首靜坐在床邊,不知道在想什麽。
今日也是如此。陌寒冰向來是個警惕的人,一點點小聲音都能讓他進入戒備狀態,可路堯推門進入這房門時,陌寒冰竟沒有發覺。
“先生……”路堯見他又在想事情,輕聲在他背後叫他。
路堯叫了好幾聲,陌寒冰才猛然回過神來,這發覺到有人進來了,戒惕心讓他本能性地握緊匕首,猛然回頭,同時,握緊匕首的左手中早就做好了攻擊的準備。
“誰,”陌寒冰轉過身後看到是路堯才鬆了一口氣,“是你啊……”
“先生近日裏總是這樣心神不安的,是在擔心主人嗎?”
陌寒冰沒說話,轉過身去,繼續看著那匕首。
“主人也是有他自己的苦衷,先生不要怨主人。”
“天地生變,無解。我不怨他……我不是那種沉得住氣的人,他讓我三個月後才回去,我實在是放心不下,況且這次,他還在北海給我禁了足。”
“禁足?”
“換作是平日,我早就是不顧阻攔地衝回去找他。這次……”陌寒冰起身向窗邊走去,“落影走的時候設了結界,宅外兩米是我能走出這宅子的最遠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