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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年天冷得比往常更早。
    天空中開始飄雨夾雪的時候，還沒到平安夜。而12月23日開始，米花中學就要放寒假了。
    雖然霓虹的寒假並不長，隻有兩三個星期，但是在三月份櫻花盛開的早春，還會有為期兩個星期的春假。
    一般在1月1日，霓虹元旦及之後的數日，許多公司都會放假，所以搬家必須預約在十二月中旬才算保險。可供選擇的貨運公司不少，而其中在米花町最有名的貨運公司的名字叫獵豹，其名下有宅急便和搬家公司等多項業務。這家公司的標誌是一隻叼著配送箱奔跑的獵豹，給人一種“運輸速度很快”的預設好感。
    至於柏一色……他並不打算現在就和家裏扯上太多關係，也就根本沒考慮過白井集團名下的搬家公司和保全公司。
    杯戶町與米花町的交界處。
    相見驅開著家裏放著的那輛雷克薩斯ls，跟在一輛獵豹搬家公司的貨車之後，等紅綠燈。坐在副駕駛的柏一色望著十字路口處可以看到的電子屏幕，那裏正在循環播放當天的時事新聞。此時正巧播放的是白井集團對外召開的新聞招待會內容，關於人事變動的部分，大多數名字柏一色都很眼熟。
    “白井集團在十二月的年底大會上宣布，將由在爆炸中去世的白井椿董事長的父親，也就是前任董事長白井一二三來繼續接手集團，直到找到繼任者後再作新的決策。”
    啊，那個一頭白發的老爺子啊……看他那張臭臉，絕對是在想他的退休計劃又泡湯了呢。
    柏一色腦內想起那個血緣上是自己媽媽的爸爸的老人——在媽媽正式接手集團之後，順利退位的姥爺就在家裏躺了一個星期，然後開開心心地去京都的白石會找姥姥到處旅遊去了。現在居然會被抓回去幹活，也怪不得他這麽不情願。
    他們好久沒見了，還有些想念……不過短期內也是見不到了吧。
    霓虹的搬家委托，基本上是打包好各個房間的用具後，在對應的箱子外側寫上關鍵詞，等到卸貨的時候再按照場所一一放好，以便屋主盡快安置。
    莫名地，剛放好箱子，一向本該熱情的貨運公司員工們個個臉色煞白。在向三人露出假笑後，不顧貨車超速也要快速離開。
    柏一色感覺哪裏好像怪怪的。
    柏知由來腳步噠噠噠的跑進那棟門牌隻寫著“柏”的獨棟小屋，四下環視一圈後，指著一個小箱子大聲說道：“果然是驅醬哥哥又亂寫了！”
    柏一色左手摸了摸後頸，感覺好像某個人影在自己眼前閃現。
    “知由來，你怎麽又學hagi哥哥說話。”
    “哥哥，你不也覺得hagi哥哥說話很可愛嗎…不說這個了，快來看，這個箱子上寫著‘五發’和‘六發’，這邊這個寫的是‘定時’和‘遙控’！”
    被柏一色麵無表情盯著的相見驅，肉眼可見的萎靡了。
    “我隻是想在元旦的時候，為一色少爺和知由來小姐放煙花而已……”
    “那也不該用組裏人用的詞匯啊！那兩個搬家公司的員工肯定以為是什麽會響五六下的鐵管子、或者是帶硫磺味的黑色粉末了啊！”
    柏一色痛苦揉眼睛。
    我親愛的妹妹啊，你為什麽這麽容易被這些奇奇怪怪的說話方式影響呢。
    這次搬家，是從大豐組名下搬去普通房產，也就是從相見姐弟的父親在鳥矢町的房產、搬去相見豐出麵租賃的房屋。
    米花町，雖然莫名其妙地極道的濃度非常低，但也不是一點都沒有。比如某些娛樂街道的柏青哥店、賭場、雀莊，其背後都是多少有極道的影子的。
    柏知由來雖然幫了一些忙，但是很快就累得在沙發上睡著了。各個箱子都被拆開，柏一色和相見驅在負責將家具物件陳列在適合的位置。
    “驅哥哥，你如果和我們一起住的話，龍司桑那邊該怎麽說？”
    “我老爹可不敢違抗組長的意思啊，雖然忍大人是他的親姐姐，但說到底還是組長。組長許可我照顧少爺和小姐，那老爹就不會再多說什麽了。”
    相見驅對自己的父親相見龍司有著複雜的情感，並且樂於看對方在各種情況下“吃癟”。
    “你不為難的話就最好了。不過這樣一來，米花町這邊的巡查任務也落到你頭上了，沒問題吧？”
    “還好啦，隻是小鋼珠和棋牌店罷了。大豐組可不像那個前陣子被其他極道拆解掉的稻荷組，那群家夥還會做不幹淨的生意，真是髒手。”
    柏一色把一本西方藝術圖集塞進客廳的書櫃，那是他在今年年初的時候死亡的父親留下的物品。
    當時他和妹妹都在監護室裏躺著檢查，沒能親自為外出采風父親送行，結果沒多久就傳來父親在泥石流中失蹤的消息。
    於是後來，他每次搬家都會帶上這本父親為自己做藝術啟蒙的書。
    現在居然已經是年末了嗎。
    一年之內，兩位至親相繼離世，自己和妹妹遭到暗殺，不得不改名脫逃。柏一色小小年紀，體會到了惆悵的感覺。
    而相見驅——被他倆牽扯後選擇了休學一年——他卻還麵色如常地交代組裏的情況。
    “大家都想要賺錢，過普通人該過的生活。但單是維持精神富足，就會在其他方麵受到無盡的痛苦。衣食住行的安穩，隻有金錢能夠維持啊。”
    “隻是有些人在路上迷失了自己，最後連人的本能和底線都拋棄了，所以過分了的組就會被其他勢力盯上啊。就是不知道稻荷組這次是這邊的人搞散的，還是條子那邊派了臥底。”
    “其實之前組裏有想過要不要做餐飲連鎖的，但是米花町這部分的市場早就被占了，這才轉型開了零食店的，這樣剛好可以給柏青哥店供應小禮物——巧克力之類的。”
    柏青哥店就是小鋼珠店，在霓虹各地都有分布。遊戲方式是通過操作機器裏的小鋼珠落點，可以獲得不同的食物獎品和代幣，再通過第三方兌換成現金。這是一種霓虹官方默許的賭博遊戲模式，一般背後有柏青哥行業大佬、極道、條子等多方摻和，算是合法收入。
    柏一色聽著聽著，覺察出不對來。
    “驅哥哥，你該不會，還要做新區域的市場調研吧？”
    相見驅本就萎靡的表情更加頹廢了。
    “是啊……誰讓有個隻曉得使喚人的老頭子，不止是我爹，還是我的上級呢。”
    “不過沒關係，一色少爺，多虧如此，今晚開始，我可以帶你們去吃遍這整個米花町最受好評的食物了！”
    相見驅從錢包裏掏出一張黑底金字的卡來。
    “姐姐給的生活經費，非常充足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