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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該麵對的還是要麵對。
    下課了後，李奕歡忙把卷子數好發了下去。
    周五的最後一節課是班主任的課，這樣排課說是為了方便班主任能夠開班會安排放假的事情。
    平常的這個時候，李奕歡都會抬起頭來，坐的筆直，雖然能夠聽到其他同學在收拾放假的東西等著老師說完就可以走。但是一直以來李奕歡覺得這是對老師的不尊重，她覺得無論什麽時候都應該認真聽講。
    但是一次，班主任說了些什麽，她一點都沒有聽進去，隻是低下頭，手裏不停地把玩著她的筆。扣上蓋子，再拔下來，反反複複。不知什麽時候，她聽到班裏同學們的歡呼聲，抬起頭來，班主任已經拿著書出去了，有些人已經收拾好背著書包走到門口了，還有些人把抽屜裏的書全都搬出來，一本一本的挑選著。李奕歡也趕緊從抽屜裏取出書，準備回家。
    許諾已經收拾好了，她走過來問李奕歡這周怎麽回去，要不要讓她爸爸捎上。往常每當李奕歡爸爸顧不上接她的時候，總是和許諾一起坐車回去。
    隻是今天李奕歡也不知道誰來接她，就搖了搖頭，說“不用了，我媽應該會讓我舅舅來接我吧，一會我出去看看。”
    喬蓓和喬蕾已經收拾好了，她們邊走著邊說“諾諾，歡歡，我們走了昂，拜拜。”
    許諾扭身對她們兩說了句“拜拜”後，又轉身看著李奕歡。李奕歡抬起頭看了看，揮了揮手，又低下頭繼續收拾，說道“你不用等我了，真的，一會我舅舅就來接我了，你先回去吧，放假我去找你玩。”
    “恩，好。那我就先走了。”許諾趕緊跑了出去，試圖追上剛剛出去的喬蓓和喬蕾，這樣大家就可以一起出門了。
    其實對於李奕歡來說，她不知道會是誰來接她。隻是那個一直接她的人再也不會出現了。
    李奕歡收拾好東西後，教室裏空空蕩蕩，鎖好門。走下樓梯，大家應該都走了，從教學樓的一樓大廳看向校門外，已經沒有什麽車了。她習慣性的低下頭，按照地板磚格走著，她喜歡這樣子，一、二、三……一個一個數著，看到校門口會有多少格。八九、九十……正數的盡興，突然她發現已經到校門口了，她習慣性的向門中間看了過去，空空的沒有人。
    平時，李奕歡的爸爸都會站在這裏靜靜等著她，他的小電動自行車放在後麵，然後兩個人一起回家。李奕歡還記得，冬天的時候，外麵冷，她爸爸會戴個帽子，有一次媽媽給他買了個黑色帽子，她出門看到爸爸把帽子戴的高高的，當時她對爸爸說“你怎麽戴了個小老頭頭帽子”，爸爸當時什麽也沒說，隻是笑著，幫李奕歡把書包拿著，兩人坐著電動車回家。
    李奕歡想著
    “奕歡，這兒，我在這”，她原地轉了一圈，突然看到媽媽在不遠處等著她。
    “媽——”李奕歡看到後小跑過去。
    媽媽如取過奕歡的書包，兩人慢慢走著。
    “我這次和你大爸一起過來的，接下你。等過幾天你姐上學順便送你。”
    “恩，可以。”李奕歡沒有多說什麽。
    幾分鍾的路她就聽著媽媽的安排，說完後，也到車旁邊了。
    上了車後，大家都沒說話。
    許是為了緩解尷尬，李奕歡的媽媽突然開口道“這周過得怎麽樣”
    李奕歡聽到後，愣了一下。隻是，往常她總有很多的話跟爸爸說，她想說這周不知怎麽回事，有一天她的嘴唇突然變厚了，她們寢室人還以為她被蚊子叮了；還有上周的考試成績出來了，這次考的不太好，不過她覺得一次好一次差，正好下一次就是期末考試了，應該就會考好吧；還有郭靜好討厭啊，她又跟樓管阿姨套近乎，然後還說我們寢室壞話……
    李奕歡想說好多好多，隻是一時間她不知道怎麽說，就淡淡地回了句“沒什麽，就每天上課然後做題。”
    到村子後，車拐彎，她看到爸爸的攤子還在，隨口問道“怎麽攤子還在？”但她問出口後就後悔了。
    “哦，你小爸說幫我每天從市場進點菜、肉啥的，繼續賣幾天，每天能掙多少是多少。”
    “哦，挺好的。”
    到了家後，李奕歡下車，從車上把書包拿出來後，李奕歡的媽媽已經把另一個包拿出來了。大爸也正好開車回家，她跟大爸道了別後，就抱著書包進了門。看到姐姐李佳歡也在家。
    “回來了。”李佳歡說道。
    “恩，你這周也放假？”李奕歡回答道。
    “恩，之前不是有通知說是強製讓一周放一次嗎。我們以後也一周放一次了。”李佳歡現在是高中二年級，學校本來是兩周放一次但前段時間通知說是檢查，就一周放一次了。
    “那正好以後上下學你就能騎電動自行車捎上我了。”
    “恩，剛剛跟媽媽說了，以後我就接送你。”
    “那你啥時候去畫室學習？”
    “應該不去了。”說到這，姐姐轉身準備去收拾衣服。
    “怎麽啦？你前段時間不是說從舞蹈轉學畫畫，咋了現在？”李奕歡追問道。
    “沒啥，隻是不想學畫畫了。大文大理走挺好的。”
    “奕歡，趕緊把你衣服換一下，我全都洗了。還有你兩作業趕緊寫完。”媽媽在外麵喊道。
    “哦，知道了。”
    隻是她還是想不明白姐姐為什麽不學了，之前不是說的挺好的麽。
    晚飯時，三個人坐在一起。媽媽先開口道:“你兩說，攤子咱還繼續開下去嗎。你看，我也支應了一周，說實話，我真弄不了。咱總不能一直麻煩你小爸幫咱進貨吧。還有肉啥的我也弄不了，你兩也知道我身體咋樣著呢，根本不能幹重活。門口高家那家是想要弄，要不然咱就不做了吧，讓人家做吧。我到時候去城裏飯店裏繼續給人家幫忙吧。”
    聽到這些話後，姐妹兩放下筷子。
    “恩，那就這樣吧。媽，那畫畫我也不去學了，就大文大理考吧。考不上本科我考個專科，到時候專升本。”姐姐說道。
    “那你可得好好學，媽再沒本事也會把你兩供出來。”說完，媽媽不由地哭了。“你大爸意思是不讓你學了，直接高中畢業後打工去，就供小的一個人。我不這樣，再難我也要讓你上完，你隻管好好學。”
    李奕歡忙抽出紙遞給媽媽，隻是心裏的話並沒有說出來。她也會好好學的，爭取考進臨城一中。
    這頓飯，大概是李奕歡吃的最飽的一次吧。不是飯量的多少，而是話語的含義。飯桌上的每個人都在想著每個人應該做的事情。
    對於李奕歡來說，考臨城一中是爸爸生前對奕歡的要求，現在爸爸不在了，她也要做到。
    對於媽媽來說，從此家裏所有開銷這個重擔就壓到了她的身上，而她要做的就是去賺錢，去供家裏兩個孩子讀書。
    對於李佳歡來說，爸爸在的時候，她本來想要學藝術，這樣可以以低一點的分考本科。但她知道，現在的家裏情況不允許她去學藝術，她隻有選擇放棄藝術，去學她並不喜歡的理科。
    父親的離開，帶給家裏的除了形式上的四口人變成了三口人，更多的是責任、承諾與擔當。
    每個人所要麵對的終究是要去麵對，每個人承擔的終究要肩負起，麵對、擔當是當下的她們要去做的。
    有人說，人都是一瞬間長大的，或許這一夜，無論是李奕歡還是李佳歡，她們都有了蛻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