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不朽的母親(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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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呐!終於到了!老蒂克你怎麽找了個這麽遠的地方。”一個被拖著走的醫師喘著粗氣,看著還有幾裏路的屋子連連感歎道。
    “行啦老木頭,這不是急著找你看病嗎,快!快和我進屋看看梅麗莎的情況。”蒂裏克鉗著木醫師的小臂,拖拽著還來不及站穩的他疾步向前……
    屋外幾裏是兩人的交談,然而屋內床邊卻是靈靈幾人的憂心不已。
    “殿下,小梅麗莎應該隻是普通的發燒,您且放寬心來,蒂裏克已經去請醫師了。”小野寬慰著坐在梅麗莎床邊的靈靈,盡管他也看著病中的梅麗莎有些焦急。
    但隻見靈靈小心翼翼地擦拭著梅麗莎泛紅的臉頰,滾燙的溫度從女孩兒的肌膚纏繞上靈靈的手指,帶來一陣令人心顫的刺痛。
    可是他們從未間息的冰敷也不能帶來一絲的舒爽,一切隻是駭人的炙燙。
    靈靈不由得垂下眼簾,她很想幫梅麗莎直接消除這些病痛,可是那個自稱世界意識的小圓球在前些天來找她了。
    那是一個看似尋常的晚上。
    靈靈自從和梅麗莎搬到這座小屋,她們就很少理會原本宮殿的是是非非。
    隻是有一次她們上街采買,聽得一報童大聲吆喝著,“號外!號外!鄰國皇宮內亂爆發!皇室外戚兩敗俱傷,現已被我國收複!”
    這才知道那個曾經帶給她們和族人苦痛的皇宮竟已被一群曾經自詡高貴的人敗得一塌糊塗,至於那個太子,或許也死在了哪場內亂之中了吧。
    靈靈這些日子一直沉浸於教導梅麗莎如何成為一個善良勇敢的幼崽,倒是有些忽視了那些舊怨。
    但說實在的,在靈靈他們率領族人攻破皇城,取走狗皇帝性命的時候,很大一部分的仇恨都已經被減輕了。
    隻是他們不可能也毀掉還有許多人賴以生存的皇城。
    因為他們雖然要為自己不幸慘死的親人朋友報仇,但是靈靈和蒂裏克他們深知,自己不可能成為像狗皇帝一樣殘暴無知的禽獸。
    他們不能毀掉皇城,更根本的是,他們不會毀掉數以萬計的百姓的居所。
    所以他們在殺掉狗皇帝、救出梅麗莎後就離開了那個國家,那個藏汙納垢的地方!
    一切生死衰榮就留給時間去評判。
    可是這冷不丁地聽到皇城收歸他國所有的消息,靈靈和已經懂事的梅麗莎心裏都有些飄忽不定的疑慮。
    這就像是一塊一直壓在心底深處的石頭,它硌得慌、可又搬不開,所以隻好告訴自己默默忽視它。但是有一天猛然發現這隻是一塊小小的沙子,甚至已經被時間埋沒得不見蹤影,那種突如其來的輕鬆帶來的卻是一瞬間的惘然。
    不過無論怎麽說,這都是一件好事!
    蒂裏克和小野隨後得知了倒是欣喜了一陣,他們沒有靈靈和梅麗莎對於皇宮複雜的觀感,於是當即就到集市裏買了時興的火鍋,打算晚上和靈靈他們一起慶祝一番。
    冬日漸近,日頭西落得愈發早了,集市裏眾人也漸漸收攤的收攤,回家的回家,不到天色大暗,街上的人就寥寥無幾了。
    而此刻靈靈他們也在小屋內圍坐一團,吃著熱辣辣的火鍋暖著身子。
    “小野啊!老子我是真的沒想到!還有這麽一天啊!”蒂裏克喝著傍晚收工從碼頭商船那買回來的燒酒,滿頰通紅地大聲喊出。
    可他那通紅的臉頰也掩不下泛紅的雙目,不知何時,蒂裏克已是泣不成聲。
    舉杯悶頭痛飲的小野也是脖頸昂立,雙手緊扣著一飲而盡後空無一物的酒杯。
    一旁被照顧著的梅麗莎和安尼斯也有些眼熱。
    安尼斯跟著蒂裏克習武的這些天早就從心裏承認了這個不太討喜的師傅,他也從偶然談起過去的小野叔叔嘴裏聽到了那些他原本完全不敢想象的事情。
    安尼斯一直以為蒂裏克就是個大老粗,雖然長得挺有欺騙性的。
    但是他了解了一切之後才知道,原來的蒂裏克也是性情開朗、有人疼愛的小將軍,現在不愛說活的小野叔叔原本也是個天真活潑的少年郎,更不用提他本來就知道過得有多痛苦的靈靈伯母了。
    他本就幼小的心靈為這事有些痛苦,可當蒂裏克失聲痛哭的時候,他也抑製不住自己的眼淚,滾燙的淚珠滑落頰邊。
    梅麗莎早已埋入靈靈懷中,不住地為痛失性命的族人流淚,淚水慢慢地浸濕了靈靈的衣裳。
    強忍淚意的靈靈隻是無聲地撫摸著女兒的背脊,心中也在懷念那些給予自己無限關懷和赤誠的朋友和家人。
    無聲的悲傷和有形的淚水洗刷著他們隱秘的悔意和得到釋放的欣慰。
    一切仿佛都是那麽真實可及,就像是靈靈曾經熟知的星際眾人,有悲有喜,有失有得。
    可是就在靈靈抬頭想要安慰大家的一瞬間,時間靜止了!
    哭得俯身彎腰的蒂裏克還張著嘴,想要站起來的小野停在半路,想要幫梅麗莎拍背的安尼斯手頓在半空,原本還在靈靈懷裏的梅麗莎更是整個人倒在了地上。
    靈靈想要接住傾倒的梅麗莎,但是就在她伸手的一瞬間,一道刺目的白光閃過,她消失在了原地……
    又是這裏!靈靈適應了一下突然白亮的環境,她又看到了家徒四壁的世界空間。
    “小白球,是你嗎?”靈靈自然不像之前那一次手足無措,她看到這裏就知道肯定是世界意識有事找她。
    不過她一直呼喊也沒見到小白球的身影,她頓感奇怪,靈靈還惦記著那個世界快要摔倒地上的女兒和被靜止的眾人,於是她在這個空間裏找起了小白球。
    好在靈靈當飼養員時的眼力還沒有後退,她很快就找到了隱藏在白板之後瑟瑟發抖的小白球。
    隻見毛茸茸的小球兒蜷縮成一團,加之其顫抖不定的小模樣,像極了迎風搖擺的蒲公英。
    靈靈伸出一根手指輕輕地戳了一下小白球的身子,它倏然跳了起來,露出了圓溜溜的眼睛。
    “你怎麽啦?是找我有事嗎?怎麽還躲起來了。”靈靈看著飄在空中還有些虛弱的小白球,溫聲問道。
    “我,我,那孩子回來了!她太恐怖了!”小白球止不住地流露出害怕的表情。
    “你說什麽?那孩子?”靈靈追問道。
    “對!就是那個破壞世界的孩子!不知道怎麽回事,轉世鏡居然放出了她的一縷殘魂,她找到我這來,說是要去看看你現在的世界!”小白球飄到靈靈眼前激動地喊叫著。
    “那她會去哪?難道,難道是梅麗莎身上!”靈靈驚呼一聲。
    “沒錯!就是梅麗莎!所以我把你叫來,記得千萬別滅了梅麗莎的高溫,不然她們都會死的!”小白球顫抖地叮囑道。
    “那我該怎麽辦?”靈靈發問,可她還來不及聽得小白球的回答,眼前的空間就開始碎裂成一塊塊的,靈靈瞬間就掉落下去……
    當她醒來時,一切都已恢複了正常,可是靈靈一直悉心照料的梅麗莎確高溫病倒了。
    火鍋結束得匆忙,蒂裏克連夜趕去請醫師了,剩下的人也來不及收斂自己複雜的心情,所有心思都被突然病倒的梅麗莎占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