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蘿北縣國營飯店。
    ‘紅燒肉來嘍！請慢用！’
    服務員麵帶微笑的將紅燒端上了桌兒。
    蘿北縣是個小縣城，城裏就三家國營飯店，縣城裏人少，臉熟，誰都認識誰。
    這裏的飯店服務員熱情好客，不像是大城市裏的服務員，拽的像是二五八萬一樣，像是死了媽，誰欠了他錢似的。
    八零年代的時候，甚至還出現了服務員毆打顧客的場景，以致於各種國營服務場所無奈的貼上禁止無故打罵顧客這類標語。
    蘿北縣內的服務員可不敢這麽幹，東北人樸素且凶悍，加上縣城裏的人口不多，一共就巴掌大的地方。
    大家都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若是有誰在你這邊兒消費還受了氣，回頭他的大哥二哥準找你，碰見輕的道個歉，嚴重的怕是要挨頓打。
    若是碰上那種窮凶極惡，不要命的，什麽事兒都幹得出來。
    縣城內女服務員在下班的時候被拉進小胡同的事兒是有過一次的，就是那女人太傲了，以為自己有個鐵飯碗就不把人放在眼裏。
    王耀祖將紅燒肉推到了王援朝的麵前，笑道“吃吧，一份不夠咱們在要一份。”
    王援朝看向坐在他對麵的王耀祖，笑道“爸，你也吃啊。”
    王耀祖說“咱爺倆一起吃！”
    說著，王耀祖夾起一塊兒五花肉，放到了王援朝的碗裏“援朝，你媽回四九城，錢帶夠了麽？”
    王援朝點頭“帶夠了，我讓她把家裏的錢都帶走了，信上說我外公病了，可能需要去協和醫院看病。”
    王耀祖點頭“嗯，那就沒事兒了，吃吧。”
    王耀祖象征性的吃了兩口飯，在心裏暗暗的歎了一口氣秦淮茹這一走，他們兩個的緣分可能就要到頭兒了。
    王耀祖也不笨，這些天秦淮茹的表現他又不是看不出來，秦淮茹想要回城，不想在農村生活。至少是不想一輩子在農村生活。
    王耀祖想要在這裏發展，借助七八年後改革的風直衝雲霄。站在風口上，豬都能飛起來。改革開放是這個國家機會最多的三十年，也是固定階層的三十年。
    秦淮茹不理解他，可能曲解了他話裏的意思。眼下，秦家人一來信，本就有情緒的秦淮茹，心裏難免會動搖。
    結婚不久他就走了，直到六五年才回來，秦家人是看不上他這個女婿的，至少在心裏是有芥蒂的。
    就算是老秦家人享受了他帶來的榮譽和好處。
    如今他倒下去了，那邊兒的人難免會多想。這就是人性。
    山鳥與魚不同路，君向瀟湘我向秦。
    若是她想走，王耀祖也不會說什麽，隻會成全她。
    “爸，你說我媽這次走，什麽時候回來啊！”正吃肉的王援朝忽然間問了一句。
    “嗯？”王耀祖愣了一下，思索片刻後回道“等你姥爺的病好了，你媽就回來了！”
    王援朝點頭道‘這樣啊！’
    “對了爸，你的死對頭賈旭東也來插隊了，我在村裏看見他了。”
    “他比以前更老了，頭發都掉光了，成了地中海。”
    說著，王援朝在自己的頭上畫了一個圓圈兒，表示賈旭東的頭發掉了這麽多。
    王耀祖噗嗤一笑，道“快吃飯，別說那些沒用的了。”
    兩天後，四九城外秦家村。
    秦淮茹拿著大包小包，風塵仆仆的回了秦家村，剛到家門口就開始大喊“媽，媽。送我爸去醫院了麽？”
    秦淮茹飛快的衝進家，進屋後，見他爸好好的坐在炕上，他手裏拿著大眼袋，笑眯眯的打量著秦淮茹，哪有點兒生病的樣子。
    “看看吧，還是你閨女孝順，聽說你生病了，立刻就回來了，比兒子強！”秦母笑嗬嗬的說。
    見自己老爸沒有生病，秦淮茹皺眉道“媽，我爸沒生病，你給我打電話幹什麽啊？”
    “你知不知道我從北大荒回來一次要多久啊，你怎麽能這樣啊！”
    瞬間，秦淮茹鼻子一酸，心裏湧出了無盡的委屈，
    在北大荒，王耀祖都不寵著她了。她長途奔襲了兩天，沒想到是被騙回來的，心裏怎麽可能沒有火氣？
    王彤那小狐狸精，對王耀祖不離不棄，她這一走，不是明顯給王耀祖讓位麽？
    秦母握著秦淮茹的手，示意她坐下“姑娘啊，你聽媽說！”
    “你哥秦大壯的駕駛員工作被擼了，房子也收回去了，現在已經回村三天了。”
    “你哥他們罵王耀祖，嘴都快罵禿嚕皮了，現在的王耀祖已經不是過去的王耀祖了，我聽說很有可能會被槍斃，就算是躲到北大荒去也沒用。”
    “他要是被槍斃了，那不是連累咱們老秦家麽？所以媽這次叫你回來就是讓你和他離婚！”
    “手續我都辦好了，你去紅星街道辦蓋個章就行了，趕緊離了吧，村裏有的是年輕俊傑，媽再給你找一個！”
    秦淮惡皺眉道“媽，你在說什麽啊，我什麽時候說要離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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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兩個過得挺好的，為什麽要離婚啊？我不離！”
    秦母拉著秦淮茹的手勸說道“閨女，你糊塗啊！”
    “你要是在跟王耀祖繼續過，咱們家會遭報應的！我和你爸死了不要緊，要是連累了其他人，你就是老秦家的罪人啊！”
    秦父在一旁吧嗒吧嗒的吸了兩口旱煙葉子，吐出一口煙霧，沉聲道“離了吧淮茹，對咱們誰都好！”
    “爸，怎麽你也”秦淮茹的眼淚刷刷往下掉。
    秦母趁勢拿起炕頭籮筐裏的剪刀，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大吼道“秦淮茹，你要是不和王耀祖離婚，我就死在你麵前！”
    “媽！”秦淮茹哭道‘媽，你是我親媽啊，你能不能別這麽逼我啊？’
    秦母一臉怨毒的大吼“媽和王耀祖，你今天隻能選一個，你離婚，媽就不死，你要是不離婚，媽就死在你麵前！”
    “快點選，我數一二三！到三你要是不選，我就死在你麵前！”
    秦淮茹的心裏咯噔一下，麵對母親的以死相逼，秦淮茹也沒有任何的辦法，
    她在心裏還是在意王耀祖的，但她不能沒有媽。
    “一！”秦母一臉猙獰的大吼，像是一個潑婦。
    “媽，你能不能不要逼我！”
    “二！”
    "媽！！！"
    “三！”
    秦母抓著剪刀紮向自己的脖子，這一下看似力度很大，實際上是嚇唬秦淮茹的，她自己也不想死。
    秦淮茹一把抓住了秦母手裏的剪刀，大哭道“媽，你把剪刀放下吧，我離婚，我離嗚嗚嗚~”
    “這才是我的乖女兒！”秦母的心裏暗暗的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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