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領導的都有一個共同的特征，那就是不會把話說的太死，但凡他們有耐心給你講的，說明這件事兒都能談。
    在體製內工作了這麽多年的張經理和王經理也是明白人，他們倆知道王耀祖想要什麽，無非就是嫌棄他們賣的原材料價格高了，想要砍砍價。
    至於他說的雙軌製，二人心裏也清楚，可沒辦法，現在的市場行情就是這樣的，
    不隻是他們一家這樣，現在市麵上所有的國企都是這麽做生意的。
    包括後世的某些人，比如中山山，都是低價拿貨高價賣，賺取其中的差價。
    說白了，做生意就是一個雙軌製，中間人賺取中間的利潤。
    這就是生意。
    不一會兒，茶送到了二人麵前。
    就是普普通通的紅茶，連品牌都算不上。
    “喝茶！”
    王耀祖端起茶杯輕抿一口，濃鬱的紅茶香在口腔中爆發開來，讓人心頭一顫。
    王經理和張經理也喝了一口，茶入口的一瞬間，二人就感受到了濃鬱的茶香，這股香味兒縈繞在鼻尖，縈繞在味蕾之上，縈繞在心頭久久不散。
    王耀祖笑道‘這是好茶吧？’
    "這茶是我從一個老大爺的手裏買的，也說不上是什麽牌子，但他炒製的特別好，一看就是個老師傅。"
    “但他賣的價格，卻比那些品牌類低得多，什麽大紅袍，鐵觀音都都比他貴的多。”
    王經理恭維道“能被王廠長看重的茶，一定是好茶，這款茶在以後肯定會出名的。”
    王耀祖笑道‘希望如此吧，畢竟我很喜歡它。’
    “跑題了，我們再說回這個雙軌製的東西！”
    “我看過針織廠從你們公司的進貨賬單，在過去半年裏，你們公司的原材料一直在漲價，從第一張賬單開始到最後一張，足足漲了九千塊錢！”
    “而針織廠的領導們也破罐子破摔，壓根就不想管了，所以才弄出了這筆爛賬，讓你們公司大賺了一筆！”
    “導致三個月欠下了十八萬的天價貨款。”
    “當然，你們隻負負責賣貨的，這一切和你們沒有關係，是不是？”
    “針織廠從你們那邊兒買原材料，在廠裏製作成衣服生產出去，然後在賣給客人，收回來的錢給員工開工資，給你們結貨款！”
    “自從七八年後，國內的經濟形式悄然變化，出現了很多家小作坊和私人服裝廠，這些小作坊的衣服便宜，質量好。”
    “一開始的時候針織廠做出過反製措施，降價！”
    “可他們不能降價，像是他們這種自負盈虧的廠子，一旦降價他們就要虧本，資金的窟窿堵不上。”
    “針織廠為什麽能走到現在呢，廠長進去了，員工發不出工資，說白了，都是你們幹的好事兒！”
    “一噸原材料，六零年代的利潤是八百塊錢左右，現在一噸原材料你們的利潤能達到七千塊錢，我甚至還說少了。”
    “這些國企服裝廠的倒閉，是你們榮威集團，這個原材料供應商一手造成的！”
    “你說我還和你們簽這個供應合同幹什麽？”
    “我要是按照這個價格買你的原材料，我想要不虧本，商品至少要定價四十塊錢一件。”
    “我問你，你會買四十塊錢一件的背心麽？”
    張經理被王耀祖這麽一問，頓時愣住了。
    王耀祖看向王經理，笑問“你會買麽？”
    王經理語塞，說不出話來了，
    王耀祖笑道“你們也不會買，因為你們知道，一件背心不值四十塊錢。”
    “按照你們的進貨價繼續進貨，那我王耀祖就是冤大頭！”
    “換做是你，這原材料你們要不要？”
    “張經理？”
    張經理訕訕笑道‘這’
    “王經理！”
    王經理硬著頭皮說‘我不能要！’
    王耀祖笑道“那你說，這訂單我們還能簽麽？”
    “這”
    二人對視一眼，竟然不知道該怎麽接話了。
    他們倆來是為了簽訂單，怎麽被王耀祖的話給繞進去了?
    若是拿不下針織廠的業務，他們倆就要喝西北風了。
    張經理硬著頭皮說“那廳長，要怎麽辦我們的合作才能繼續呢？你也知道，我們榮威集團有績效考核，我們”
    張經理連廠長都不叫了，直接叫上了廳長，言下之意就是我們敬你是廳長，才在這裏和你好說好商量的。
    但公司的價格不是我們說了算的，因為我們有績效考核，我們有降價權，但不能降價太多。
    王耀祖笑道:“我早就不是廳長了，至於繼續簽合同，那你們就得降價，至少一噸要降五千塊錢，這個合同才有的談。”
    張經理一臉為難的說‘這五千塊錢！’
    他心裏暗罵一句，去你媽的，給你臉你還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不就是一個退休的廳長麽？你裝什麽裝！
    這要是換成別的服裝廠，你遲到四十分鍾，老子就不慣著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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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耀祖笑道“一噸兩千塊錢的利潤，說句心裏話，這個價格已經很高了！”
    “你也知道我人脈很廣，我早些年在抗美援朝的時候認識了很多美國人，其中也不缺少一些美國高級政客！”
    “現在兩國來往這麽密切，我完全可以走海運，從美國來買原材料！”
    “他們的東西價格不貴，質量還好。運費一趟有兩萬塊錢差不多了，那才是十噸材料的利潤！”
    “而他們的遊輪一次能裝五十噸，甚至一百噸材料，你覺得我會看得上你們集團邊兒的東西麽？”
    “你們可能說了，我這個麻煩，要走海關！”
    “其實我告訴你們，中國是個人情社會，我參加抗美援朝的時候，認識了很多四野的領導，他們在廣東，深圳那邊兒的沿海地區頗有人脈，海關對我來說不是問題！”
    “更何況我運輸的不是什麽危害社會的東西，他隻是做服裝的原材料。”
    “二位覺得我說的有道理麽？”
    “做生意賺錢不假，但這個錢啊，不能都揣進自己的口袋，若是錢都揣進自己的口袋，這生意是做不長的。”
    “你們回去找你們的領導去談，若是能談咱們就合作，談不了就算了！”
    “我還有事！就不多留你們倆了。”
    張經理起身道“今天聽廳長上課，真是醍醐灌頂，如雷貫耳，公司那邊我們倆會竭盡全力去談！”
    “廳長，若是公司那邊兒幹不下去了，我能不能來貴公司上班兒？”
    王耀祖笑道‘張經理若是想來，我還是很歡迎的！’
    “謝謝廳長，我們倆先走了！”
    王耀祖笑道“叫我廠長就好。”
    “多多，送送二位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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