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宋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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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三人,目送上官翼離開之後便不在繼續方才的說說笑笑,一路回去都沒有說話。
    宋石城是在想,方才上官翼的舉止,是何道理?想來是之前的不悅自己覺得不妥而向他表達歉意。
    宋石在是想著,這坊間傳說孤傲冷漠的上官翼,原來竟是如此謙和可人,唉,可見傳聞不都是真的。
    宋勤,則,春心乍暖。
    時年十七歲的她,因為去年大姐難產而亡,就更加絕了嫁人的念頭。她不是恐懼婚姻和生育,而是覺得一輩子守在父親身邊,假充男子做個女匠人,是她更加喜歡過的生活。她不想讓自己因為一紙婚書而和一個陌生人生活一輩子,還要生兒育女地辛勞。
    但是,見到清瘦俊雅的上官翼,她不知道為什麽,看著他騎的馬,突然心裏一陣騷動,想騎上小鳴,和上官翼一起飛奔。——這就是她當時的一個閃念。
    之後,宋勤經常跟著父親和叔父,在上官翼的小院落後麵忙進忙出,主要負責驗看木料和石料,特別用心。
    母親戚氏,最早看出端倪。
    她不動聲色,讓宋石城邀請上官翼到家裏做客,自己則從旁細細觀察,心下是滿意的。隻是上官翼離開之後,她知道了年紀,便不同意了。然後旁敲側擊地當著宋勤的麵,提及上官翼的年齡和他前妻的絕世姿容,心裏也不無感慨:“想來,這上官翼大人老大了不再婚娶,也是心裏放不下亡妻吧。”
    她這句話原本是讓宋勤知難而退,誰知道宋勤反而更加上心。一個對亡妻念念不忘的男人,又是他那樣的品貌和氣度,該是多麽難得!
    南益上官府落成之初,上官翼壓根沒打算住進去,因為茶屋。
    直到有一天,官媒來小院落,和他說親,他都沒問是誰家的,便一口回絕了。
    身邊的小雅,上前倒茶,看著麵色尷尬又不肯離開的媒婆子,違例地開口問了一句,“不知道是那家的姑娘啊?”
    上官翼咳了一下喉嚨,表示不悅。
    聽到說是宋石城的次女,宋勤,為人謙和有禮,相貌出眾不俗,他還是抬手阻止,禮貌給了謝銀,說,此事休要再提。
    當時的上官翼,不想再將更多的人,拉進自己的生活裏,盡管他當時已經放棄了棄官流浪的生活計劃。
    官媒婆,什麽樣的男女沒有見過!
    當晚,又跑去宋家,和戚氏嘀嘀咕咕。
    宋石城第二天,以去看新建的府邸為由,拉著上官翼又去開了府門鎖。鑰匙,還在宋的手裏。
    進門,上官翼直接避開茶屋而走向西邊的教習廳。教習廳比帝京略大些,但場院小了不少,這是上官翼安排的,當時隻是不想讓南益的上官府太過招搖,所以在尺寸上,他都吩咐,盡量縮減。
    宋石城今日和上官翼一樣,沉默寡言起來,二人各自想著心事,前後腳的走過教習廳東邊的遊廊。
    一個女子,從教習廳裏出來,迎著他二人,行婦人禮:“宋勤,拜見上官大人,拜見父親大人。”
    上官翼本能一驚,他沒想到,外麵落鎖的府邸,裏麵有人。
    聽聞是個姑娘,他立刻微側身立定,背著手、看向宋勤肩頭後方、讓他內心波瀾泛起的小場院,口中鄭重道:“宋姑娘,有禮了”。
    他身後的宋石城,上前立在他二人之間,低聲說道:“大人勿惱,小女此番唐突了。”
    上官翼突然明白了昨日官媒最後的猶疑,此刻更不拿眼看向宋勤,這也讓宋家母女,更加明白,他是個規矩體麵的人,內心更加篤定這樁婚事。
    “你們這樣,我明白。隻是上官家,,,”上官翼說到這裏,一扭身、抬腳向門外走去。
    宋石城突然明白,上官翼因何那麽反感這座上官府,他跟著上官翼的步伐,並回首示意宋勤跟著。
    一直走到上官府門外,看著宋石城落了鎖,上官翼背對著府門,才繼續方才沒有說完的言辭。
    “上官府,在我手中凋零。我,我不想再納娶而讓令嬡白白蹉跎。”
    宋石城,低頭歎息。
    他沒有能力反駁,因為看到帝京上官府的圖樣,他便起了不忍之心,上官翼不過是一個不幸而不算太不幸的人,家破人亡而獨活於世。
    宋勤,並不太了解麵前兩個背對她的男人的內心,聽到上官翼這樣的拒絕,她直接開口說道:“小女對上官大人,心儀已久,此生不會再想其他。”
    不等對方反應,她望著上官翼的背影,毫不猶豫地就地起誓。
    “小女願隨大人心願,在家蹉跎終老!”
    上官翼仿佛聽到了當年許盈盈的嬌憨,突然回頭看向宋勤,她微蹙的峨眉、漲紅的小臉,更加讓他喉嚨後麵發硬,而麵容開始扭曲。他急忙回頭,用力控製著,像逃跑似的走出去三步,又停住了,本想說些什麽,但怎麽都開不了口。
    沸騰的過往,瞬間刺穿他以為他已經忘記的身心,讓他突然心頭一陣絞痛,不禁痛苦地雙手撐著大腿、無法呼吸。
    宋石城見狀,以為上官翼被自己的女兒氣到,急忙上前扶著他的手臂。
    “上官大人,你莫要動氣,小女自幼沒規矩,,,”
    上官翼一臉蒼白,緩緩起身搖頭,並輕拍他的手臂。“容在下再思慮一二。”
    之後的一個多月,上官翼都沒有給宋石城任何回複。
    因為他正忙著籌建他的計劃,對南益州各個郡縣的人口管理製度。這個想法,他在看到廢棄的小院落,便有了。隻是那會兒的他,一半心思放在等待李乾對他冷落之後,便辭官歸隱,所以隻是一個心念,便按下了。
    真的讓他娶了宋勤,是因為他有一日,被小雅糾纏不過,問宋石城要了鑰匙,帶她進上官府看看。
    那日,上官翼仍然立在看不見茶屋的方向,聽著小雅和阿臻在裏麵,像兩隻小翠鳥一半,在裏麵興奮地嘰嘰咕咕。然後,走到教習廳的時候,她二人卻同時跑了出來,口中大叫,大人,快來看看,這裏有個洞。大人?快來呀。
    上官翼本來就不在意這所宅院,裏麵真有個洞,他都不為所動,正想說,別大驚小怪,回家了。但兩個人都一臉驚慌,不由將她二人放在身後,說在這裏等我,便獨自一個人大步走去教習廳。
    一進門,倒沒發現什麽特別,繞過右側的小屏風,看到牆角的地磚,五六塊都掀開了,地上一個果然是有個深坑一般的洞,不大,能讓一個半人通過。他找來一截小蠟燭,點燃了扔進洞裏,借著火光看了看,沒有特別的,洞底不過兩個人的深度,然後就向北,延申過去。
    因不知道這個洞是怎麽回事,上官翼自己也愣在洞邊。
    小雅和阿臻擔心不過,此刻立在門口,低聲問在裏麵出神的上官翼,怎麽樣?
    上官翼也答不上來,但總覺得此事和宋家,有關。當時隻對她二人說,此事先不要聲張,他自有道理。
    過了幾日,上官翼心裏掛著此事,又看著宋石城麵上全無任何異樣,心裏奇怪,便在一天夜裏,飛上牆頭、潛入教習廳。
    南益州的熱,在此刻就特別有利。——蹲守的時候,一點兒都不冷。
    他在一張藤椅裏等到天邊泛起魚肚白,仍然沒有任何動靜,正當他起身準備趕在小雅和阿臻起床之前回到小院落,卻聽到了大門開鎖的聲音。
    上官翼立刻縮身在教習廳左邊的暗影裏,隻見門推開處,一個清瘦的小個子,熟練地走了進來。晨光裏,看不清楚臉,隻是頭上包著黑巾,身上是工匠的短打扮,束了袖口和褲角。此人利落地走到洞邊,“嗵”的一聲,跳進洞裏。
    上官翼好奇,這個人倒底在做什麽,又不想等他徹底忙完了再問,便走到洞邊,蹲下。
    看到裏麵黑黢黢,但是那個人卻手腳嫻熟的在裏麵挖土,一會兒,那人的身形出現了。上官翼趕緊縮頭等著。
    當那人甩了根繩子上來,跟著,自己踩著洞臂、手腳並用地爬上來的時候,上官翼突然聽到一個清脆的驚呼,“啊”!
    宋勤,沒想到自己剛剛爬上來,正好看到蹲在洞邊看著自己的上官翼,她一個吃驚,仰麵又跌進洞裏。
    上官翼,更是沒想到自己把對方嚇得,“失足”,心裏一時著急,手附在洞邊,大聲問,“你是誰?摔到了嗎?”
    在聽到宋勤本能的女音發出來的瞬間,許盈盈的音容再次滑過上官翼的內心,讓他語氣發出真誠的擔憂。
    “我沒事兒,你讓我緩緩。”仰麵摔在自己挖出來的土上,宋勤低聲說。
    上官翼,聽出來,確是個女的。他鬥膽問了一句,“你是,,是宋勤宋小姐?”
    洞裏哼哼唧唧了半天,才說,“否則呢,你以為是誰呀?”宋勤聽出了上官翼不再禮貌客套,而是真誠的關切,自己便不拿他當外人看待。
    “你先別動,我去叫人來幫你。”上官翼說著,要離開。
    宋勤在洞裏,大叫,“你回來!”
    上官翼再次被這姑娘的言行刺激到,他捂著耳朵,恨不能當場死掉。
    聽到上麵沒了聲音,宋勤以為上官翼走了,便自己用力爬了上來。她坐在自己挖到洞邊,手撫著腳背,一邊脫鞋子襪子,一邊口中哎呦哎呦。
    “腳,傷到了嗎?”
    “啊?”宋勤一吃驚,才發現,小屏風後麵走過來的上官翼,她忙用手捂著腳,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
    上官翼走過來,毫不忌諱地拿出懷中的一方巾帕,放在宋勤的腳上,然後拿著她的腳一邊試探、轉動,一邊問,疼嗎?
    突然摸到痛處,宋勤哇的一聲,大叫。
    “你輕點!”她忍不住眼睛裏浮上了眼淚,“很疼的,好吧。”事後她怎麽都忘不掉上官翼的那雙手,隔著巾帕捏著她的腳。
    上官翼手上輕了力道,低聲說,“腳背的筋,拉傷了。”他鬆開宋勤的右腳,輕輕放回地麵,依舊半跪在她麵前,手規矩地縮在膝頭,低頭想,“是掉下去的時候,弄傷的!”
    他有些後悔,方才悄無聲息地蹲在洞邊、仿佛對待殺手那般,對待宋勤。
    看著宋勤紅著臉,低頭不語,他也不問她來這裏要幹什麽,直接說道:“這傷,要休息一個月的,不能落地走路。要麽,,”
    上官翼正想說,此刻去叫來小雅照料她,讓阿臻去雇輛車,卻聽到宋勤突然鬥膽說,“大人你背我回家吧。”
    “啊?”上官翼抬頭看向淚水在眼中打轉的宋勤,吃驚地完全說不出話來。
    “我說過,你心裏隻有大人你一個人。”宋勤細長的眼角,淚水滾落,“此生隻求大人這一次,背我。”
    上官翼背著宋勤朝小鳴身邊走去的時候,小雅正好立在井邊,吃驚地下巴幾乎脫落。
    她,認識宋勤,從官媒離開那日,她悄悄去了宋家,在街邊看到過宋勤拉著弟弟,進出。
    “大人,這是,,,”小雅跑上前,見一臉尷尬的上官翼,瞪了她一眼,便立刻收回話頭,跑去牽馬。
    宋勤的包頭巾歪斜,一身的土,右腳捆著上官翼的巾帕,一言不發地緊緊摟著上官翼的脖頸,低頭不語。這讓小雅,看不出她是在高興,還是在傷心。
    上官翼輕輕將宋勤放下,口中不住叮囑,“右腳不要落地,小雅過來,扶著她。”
    他沒了身上的宋勤,瞬間輕鬆、利落地上了小鳴,正準備自己出門去雇車,卻聽到宋勤說,“你幹嘛去?”語氣讓院子裏包括阿臻在內的所有人一吃驚,包括宋勤自己。——好像,她做為妻子,尋常地問了這麽一句。
    “給你雇車啊!”上官翼第一個反應過來,開始冷著臉說道。
    “雇什麽車?我這腳放下來就越來越疼了,你送我回家便可,我家有藥水。”宋勤踮著腳,上前說道。
    上官翼見她如此,隻能立刻下馬,一言不發,氣哼哼地一把抱起,將她放在馬鞍上,自己拉著韁繩,朝院門走去。身後的兩個婢女,對視了一下,捂著嘴,偷笑。
    剛走出院門,宋勤在馬上說,“我這樣要掉下來的,你等等。”
    上官翼不耐煩地回頭,見宋勤朝他伸出手,便隻能握著拳,將自己的手臂,遞給她。宋勤借力握著,將左腳找到馬鐙踩進去,起身借力讓右腳利落地跨過馬背,同時,她聽到上官翼再次叮囑,“小心點,腳不能用力!”
    “大人,你不是不喜歡我嗎?”宋勤終於找到了機會,“嘴上這麽囉嗦,比我娘親,還煩!”
    上官翼隻不理睬他,繼續拉著韁繩,朝宋石城的家走去。
    宋勤見他不言語,便開始說起自己母親如何反對他們的婚事,自己又是怎麽和父親一起,反駁她,嘰嘰咕咕拉著瑣碎,獨獨不提及在教習廳挖洞的事情。
    上官翼聽著口音和許盈盈完全不一樣的宋勤,卻有著和許盈盈一樣的秉性,拉著小鳴的手,骨節泛白。
    快到的時候,突然看到在路邊吃早點的宋石在。他也沒想到,一大早看到侄女騎在上官翼的馬上,被人家牽著馬送回來,便立起身,先是睜大眼睛上下打量,然後早飯也不吃了,當街拍手大笑。
    “哎呦,神仙眷侶啊!”
    上官翼本來因為回憶而僵硬的麵容,一瞬間泛了紅,因為路人紛紛朝向他看。
    宋勤看到牽馬的上官翼,耳朵都紅了,自己內心發笑,便落落大方立刻嗔怪,“叔父,這麽早就吃酒發瘋病啦!”
    宋石在不等他二人反應,突然扭頭一路飛跑。
    開始他二人還不知道他是要去幹什麽,隻對視了一下,發現對方的眼中也都是困惑。
    結果,走到宋石城的家門口的小巷口,全明白了。——宋石在把宋家老小所有的人,全叫到門口,等著他二人過來。
    .
    上官翼後來問明白,宋勤當時是想挖個通往後山風淩洞的地道,將洞裏的冷風引入教習廳。
    當時她想,反正聽父親說,上官翼這幾年可能都不打算住上官府,自己一腔春情無處發泄,幹脆挖個地道、打發時間。
    誰知道,那天早上,被上官翼蹲守,等到了。
    而婚後不久,宋勤便懷孕了,她的這個挖地道計劃便暫時擱淺,直到孩子出生之後半年多,她有一日看著教習廳散亂在小屏風後麵的地磚,又包了頭巾,跳進去、挖起來。
    .
    一個月後,上官翼在營房裏,突然來了個驚慌失措的衙役。
    說是,府尹病了,衙役人手不足,一早有人報官,說在風淩洞口邊發現一具赤裸的女屍,讓他來軍營裏找人幫忙,去維護一下越聚越多的民眾。
    沒等來人說完,上官翼已經原地跳起來,衝著老錢大叫,牽馬,自己衝進房內,取了佩刀和韁繩。看著他衝出營房的背影,原地立著的七八個人,個個微張這嘴巴,傻在日頭裏,然後相互看了半天,仍然彼此給不出任何解釋。
    老錢第一個反應過來,也跑去馬棚牽了馬,並吩咐在場的人,都一起去看看。
    風淩洞,有三個出入口。
    洞裏常年寒冰一般,時常有大戶人家的仆人來取冰水,因此踩出了一條上山的路,通往北向的中洞。因為這裏入口最大,也有盛夏之時貪涼的人,一早帶著幹糧和孩子跑來閑坐一天。
    來到南益州,上官翼仍然處於“上官家的魔咒”裏。
    他的祖母、母親、前妻,都是早早便夭亡了,所以當他隻聽到“風淩洞”三個字,立刻眼前一陣發黑。
    他想起前幾日,家裏挖出來的土,宋勤說,快挖到風淩洞了,所以地道裏很冷。
    不知道是誰,在赤裸的女體上,蓋上自己的一件粗麻短衣,稍微遮蔽了一下,但遠遠看到俯臥在洞口的屍體,青白色,上官翼隻用力判斷著,這是宋勤的腿嗎?
    圍成一個半圓的民眾,聽到馬蹄聲,猜到大概是官差過來了,分別縮到兩邊、讓出中間的道路,這讓已經滾落下馬的上官翼,突然拉著小鳴的脖子,腳一陣陣地發軟。
    在他身後感到的老錢,看著他如此,雖不知道緣由,卻感到心頭莫名地淒涼感。
    “去,去看看,是不是宋勤。”上官翼低聲說道。
    老錢沒有猶豫,他一路看上官翼飛跑,此刻終於明白。
    查看了屍體的老錢,不等走過來,便衝著上官翼,用力擺手,上官翼這才為方才自己的神經兮兮,嘿嘿一笑。
    “阿翼,你笑什麽?”上官翼拉著馬,正要轉身離開的時候,聽到身後的宋勤,在問他。
    “看著你飛跑,我都來不及叫住你。”宋勤走到他身邊,埋怨道。
    他愣怔地看向妻子,突然回身抱在馬鞍,淚水滾落。看著上官翼落淚,宋勤想到她曾經說過的話,“我會陪著你一起,慢慢填平你內心的所有溝壑。”
    她上前拉住上官翼,不知道他因何如此,但看著中洞洞口上的三個大字“風淩洞”,內心突然明白了,摩挲著他的後背。
    “看把你急的,我不是好好的嘛。”說完,宋勤也不知道為什麽,跟著哭了。
    晚上,上官翼和她說了,魔咒的事情。
    宋勤說,相士說過的,我日後是福大命大之人,你就放一萬個心,在肚子裏吧。
    第二天一早,為了讓上官翼忘記往過,她突然和他說了初見上官翼之時,她的那個閃念。
    “就是想騎小鳴,當時就是這個想法。”宋勤沒好意思說,是和上官翼一起騎馬飛跑。
    上官翼自然不會認為她是為了讓自己開心、為了單獨騎小鳴而說謊,隻是想著之前倒是騎過的,後來看著她日常照料小鳴非常熟唸,也學著自己和小鳴說話,便說可以給你試試。
    可見,上官翼在小雅之後,逐漸學著和這個世界,徹底和解了。
    誰知,小鳴一早見宋勤跑過來,是一百個不樂意,在上官翼麵前不停抬後腿、尥蹶子,嚇得宋勤大叫。
    上官翼立刻伸手搶了韁繩,攔腰抱住宋勤將她扛在肩上,讓她逃也似地下了馬,並第一次喝斥小鳴,這也讓小鳴不痛快,打著響鼻、來回跺前蹄。
    不遠處立著的小雅,見他們三個這麽有趣,摸著懷孕四個多月的肚子,忍不住哈哈大笑。
    阿臻在一旁戳她的臉,說,“別笑這麽大聲,當心孩子。”其實,她是擔心大夫人宋勤不高興。
    宋勤氣惱地紅著臉,借勢歪在上官翼胸前,拉著他的袖子,假裝受到了驚嚇。
    “嚇人,嚇死人啦!小鳴是瘋了嗎?”說完,偷偷衝小雅一吐舌頭。因為小雅比她大好幾歲,暗地裏,她還叫過小雅,姐姐。
    上官翼知道她是在小雅麵前故意這樣,輕輕拍她的頭,說,上官家的馬,認人。
    為此,上官翼有一天牽著小鳴出門,之後小鳴產下一匹小公馬,取名“驍驍”,送給宋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