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簡單介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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境門密談!
光緒二十六年後的百餘年,作為中國首都的北京,在高樓大廈,鋼筋水泥的包裹下,被公路兩旁茂盛的樹木,五顏六色的花卉,裝扮得分外豔麗。穿行在其中的縷縷行行的行人,如潮汐般湧動著。
簡久同站在“太虛幻境”裏,看著它的麵積慢慢地在擴張,伸手揮了揮腳下的霧氣,俯視著透明“結界”下剛顯露出的繁華都市。“時間不多了。”他自言自語道。不一會兒,彌漫的大霧漸漸模糊了他的身影。
與此同時,在“結界”下的南三環潘家園的一處店鋪內,裏麵擺放著各類近代生活品,不乏有耕地用的犁耙,老太太的針線盒,官宦大老爺家的鼻煙壺,某處老宅子的帶有紋飾的青瓦碎石片等。
作為本書中的主人公,節假無休,不辭辛勞,滿腔熱情地接待著各式各樣形形色色的顧客,絞盡腦汁地讚賞著店裏的破爛物什,隻為博得他們身上腰包的同情,盼得它能仗義疏財,開懷大笑一番。他似乎對曆史研究並無太多興趣,就所處的環境而言,所謂的“曆史文化”,隻不過是能讓他盡快地停止飄泊,換得紮根京城的一張通行證而已。
他伏在老式的木質櫃台處,哈欠連篇,無聊地敲打著櫃台,發出有節奏的聲音。抬頭看了看掛在牆上的老機械掛鍾,順手拿起雞毛毯子,走到店鋪前的青石路上四處張望了一番。不寬不窄的路上隻站著幾個相識的店掌櫃在埋怨著微薄的收入,禮貌地向他打了一聲招呼。“簡單,今兒上午怎麽樣?”他無奈地搖了搖頭,彼此詢問了一番。
“簡單?!”是的,一個很簡單的名字。在他們村甚至鄰村,簡性家族獨此一脈,至於村誌、祖籍及姓氏來源等文字記載,也隨著文革的失敗而煙消雲散,由於姓氏的緣故,簡氏一族無法與其他家族進行論資排輩。當然,也好過見到嬰孩剛出生就按輩份稱呼“小爺爺”的場景。對於這個極少見的姓氏,他多次詢問過家人,無人能夠說得清楚。
在返回店鋪時,他抬頭盯著店門上的一塊兒烏黑的匾額發著呆,匾額上麵采用“爨寶子”體寫著“居宜軒”三個描金字兒。“爨”(cuan)字,其本意指燒火做飯。選其字體,取意為自力更生,自食其力。
自翻閱了這個月的賬簿後,發現店鋪的經營入不敷出,一想到自己生活的窘況,不禁想到這“爨”字兒中有“林”有“大火”,“這哪是做飯,這是災禍呀。”長籲了一口氣,暗自嘲諷自己的一番謬論。便揮舞著手裏的“兵器”,大聲唱道“看前麵,黑洞洞,定是那賊巢穴,待俺躍馬揚鞭,身憑七十二般變化,將你們殺得幹幹淨淨。”
一番“大戰”後,累得腰酸背痛,大汗淋漓。環顧“戰場”四周,頗感滿意。手中的“兵器”沾滿了“戰績”,用力一抖,灰塵慢慢飄落而下,在陽光的照射下形成一根根的光柱,仿佛是繳獲的武器整齊地倚在牆邊。在看到剛淘到的一個盛鹹菜之用的陶缸蓋子被打的粉碎,“還好,還好,戰場上哪有不損兵折將的……”自我安慰道。
待他將“兵器”歸位後,癱坐在木椅上,端起茶壺咕咚咕咚地喝了起來。怎奈,空腹發出的聲響還是讓他聽得真切,不禁暗自罵起這個店鋪的大股東,他說要去買午飯,都一個多小時了,還不見人回來。想抽煙,發現煙盒空空如也,使勁兒捏做一個紙團,朝著垃圾筐的方向投了一個漂亮的三分球,自誇了一番後,便百無聊及地躺在長凳上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一陣刺眼的光芒過後,他眯縫著眼睛,盯著自己伸開的那雙稚嫩的手……
“我說老爺子,這坑坑窪窪的泥濘小路,您從早到晚深一腳淺一腳的往這蛄蛹,時間全打發在挪步上了。萬一不小心將自己搞丟了,你家長再找我這個‘三好學生’的麻煩,我可擔負不起您老的安全責任!”
簡單對著端坐在天井壓水井池台之上的一位老者耍著貧嘴,看他身著藏青色長袍馬褂,留著民國時期的大分頭,大氣不失端莊,悠閑地翹著二郎腿,一幅悠然自得的樣子,繼續說道“即便您有這閑情雅致,可別閃著修長的老蠻腰。都這歲數了,也別調皮啦。”
在初次夢見時,十分詫異“哪裏來的怪誕老頭兒。在黑白電視裏看到說評書和相聲的就是如此扮像。隨意進出祖父的家,連聲招呼也不打,如此沒有禮數!”
經過老者多次的來訪,則是見怪不怪,他也懶得搭理。“如此儒雅氣息的人,不至於偷盜,隨他自由活動。”
他曾想向祖父尋個究竟,但放學後,就撒歡地和發小們回家暴虐“小霸王遊戲機”,隨之將此事拋之腦後。
“多次問是誰家的老小孩,您也不言語一聲。要不是老師教導我們要傳承尊老愛幼的品德,我早把您給轟出去了”。簡單有點厭惡地看了一眼,發現老者與前幾次的“標準體位姿勢”有變動,正用慈祥的目光注視著自己,微微笑著……
剛要張口問“您是誰?”就被刺心的“滴滴”聲驚醒了……用力揉了揉眼睛,伸了伸懶腰,扒拉了下炕頭上的電子鬧鍾,一看時間,頓時精神飽滿“b,又遲到了,美味的‘三鮮伊麵’無法享用了。”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跑向學校……
其實,班主任對於簡單這樣的“優異生”來講很是照顧。按照“慣例”,僅罰站上午四節課。班主任為了體恤他,將課間休息的十分鍾做為他自由活動的時間。他始終忘不了班主任對他的“關愛之心”,在心裏真誠地祝福了幾萬次。
“您怎麽又來了?”又是那個討厭的夢。
老者捋了捋胡子微微一笑,神秘地說道“天地渾沌,日月無象。境相久宇,終而複始。”經老者這麽一頓亂吟,他猛地起身驚嚇出一身冷汗。
一日閑來無事,便去詢問在路口擺攤的祖父。他輕輕搖了搖正躺在竹椅上打盹的祖父,“爺爺,醒醒,這大冷的天,別感冒了。”
“買什麽?”
他又搖了搖躺椅,無奈地說道“爺爺。”
“噢,是豆豆啊,放學了?”
“早放寒假了,您別喊我乳名了,免得讓同學笑話。”
聽到其祖父“噢”了一聲,又進入打盹的狀態。簡單一邊拉著他的手,一邊把夢中的場景原原本本地訴說了一遍。
其祖父眉毛緊鎖,注視著眼前天真無邪的長孫,佯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笑了笑說道“按你所描述的外貌特征,與你曾祖父的一張相片很相似。”
簡單聽後,心裏直犯嘀咕,自己又不認識曾祖父,怎會出現在夢中?而且他已經和自己混熟了,從一開始的雕像姿勢到搖頭晃腦地吟詩……迫不及待地想把全部疑惑解開。
“別想了。他很早就去世了,我對他的記憶都很模糊,我是你曾祖母一個人拉扯大的。當時是靠天和靠田,微薄地收入經常饑腸轆轆。晝夜做紡織,也隻為賺點白薯麵,而大多時候是以白薯葉子作為主食,你曾祖母為了節省給孩子吃,餓得骨瘦如柴…”
簡單在心裏暗暗歎道“在當時兵荒馬亂的年代,一個裹著三寸金蓮的女人,獨自養育孩子們是何等地不容易。”轉念又一想,按此劇情說下去,收攤前是說不完的。“爺爺,你跑題啦。曾祖母的傳奇故事,待惡劣天氣導致無法出攤之時再講給我聽。”為了盡快解惑,說道“回家讓奶奶幫我找找。”
“別猴急,照片在你那裏!”
“在我這!?”簡單將那本封皮早已泛黃的相冊薄和掛在牆上落滿塵土的相框快速地在腦子過了一遍,特征如此明顯的黑白相片,肯定會讓人過目不忘。相反,他完全沒有印象。
“然後呐?您能不能快點說。”
“猴急什麽?看你平時做作業也沒這麽積極。”他摸了摸簡單的頭,和藹地說道“記得有一次你奶奶整理櫥櫃,把一些舊物翻了來出來。你隨手抓了一張相片就跑。你奶奶的腳是三寸金蓮,身體也虛弱,越追你越跑得更歡。”又摸了摸簡單的頭說道“還是古話說得好,人配衣服馬佩鞍,狗掛鈴鐺跑得歡。”說罷,仰頭大笑。
“真有您的,如果我是狗,那您”
其祖父佯裝伸手打,繼續說道“等追上你才發現,相片早已被你撕得粉碎,當時我還責怪她沒管束好你。”
簡單不禁“啊”了一聲,“可真是無巧不成書呀。”不禁暗自惋惜。又說道“在相機極為罕見的年代,來一次破舊的農村可不止僅僅拍攝一張吧。”
看著開懷大笑的祖父在躺椅上起起伏伏,感覺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惋惜或隱晦。聽到椅腿與地麵摩擦的吱吱聲、竹條受力而發出的吱嘎聲……渾身上下起了雞皮疙瘩,不禁打了個激靈,連忙將竹椅穩定住。
“咳”了一聲,說道“共有三張。”
簡單一陣竊喜,突然腦補出一幅場景“自己走在無邊無際的沙漠裏,在恍惚之際發現了一灣潭水,卻是無論如何也到達不了。”
不禁暗疑道“怎麽會有‘蜃景’這種莫名其妙的幻想。”此時,他內心翻湧,五味雜陳,盡力抑製住令人詫異的內心活動,繼續聆聽祖父說著。
“據說,你曾祖父的一個遠方朋友來拜訪,與他秉燭夜談,直到街上雞啼鳥鳴。次日上午,來訪的人用所攜帶的相機在正堂位置拍攝了三張照片。當時我還問過,為何不與曾祖母拍一張合影?”
“難道是沒有底片了?”簡單插話道。
簡單的祖父搖了搖頭,感歎道“或許是因當時‘男尊女卑’的封建思想所致。來訪的客人離去後,大概過了半年時間,你曾祖父收到一封信,裏麵夾有三張照片。”
簡單認為,在這個“君子之交”的故事裏漏洞百出,就算在“男尊女卑”的年代,拍張照片也不違背“三從四德”。曾祖父能接受這種新鮮玩意兒,說明他不是受封建思想影響很嚴重的人。那來訪者又是誰?在那個年代擁有相機的可不是一般人,何事會令他與一個農村老夫子如此地交言甚歡……“那三張相片在什麽地方?”
“都被糟蹋了!”
簡單聽後,結合著之前想到的“蜃景”,沒有感到特別失落。隻是遺憾暫時無法驗證夢中老者的身份。“有底片吧?”
“沒見過!”他輕輕拍著簡單,關心道“豆豆,是否是擔心期末考試成績才胡思亂想的?”
“絕對沒有!”
“身體有沒有感到不舒服?”
“做夢很正常呀,但這個場景的夢,最近可是反複地出現。醒來後,感官能力較差,以至於聽不到刺耳的鬧鍾聲響,所以上學經常遲到。”
其祖父聽後,輕輕點著頭,說道“嗯,不愛上學的孩子都聽不到鬧鍾響。正好趁著假期,讓你奶奶帶你去醫院做個檢查。”
“僅僅做個夢,至於去醫院?!”
“我是怕你耽誤學業,以免在學校挨老師打,回家挨我兒子打,哈哈……”
簡單看到祖父開懷大笑著,突然聞到一股醫院裏消毒液的氣味,莫名地幹嘔起來……剛準備要起身,發現身後站著一個人在聆聽他倆的談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