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華山雪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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驢子見我要下坑,忙拉住我說:“山貓?算了,咱們還是別下去了,我總感覺到這事有點不對,你仔細看看死掉的那個洋鬼子,那家夥好像是被燒死的,還有坑裏的這個,十幾米的深坑,地都凍硬了,他掉進去怎麽沒摔死?還有他身邊那個白色的不知道是什麽動物,也不知道死透了沒有,萬一你下去它跳起來咬你怎麽辦?”
我雖然疑惑,但確實沒有細想,可是看看坑裏的人,又做不到見死不救,就對驢子說:“你放心吧,我這人福大命大,死不了的,再說我老娘早死了,也沒什麽牽掛,總比你們下去冒險要好。”
驢子見我執意要下去,便貼到我耳邊低聲說:“山貓,我以前聽老一輩說雪山裏的山鬼會放陰火,遇到那些想要盜墓的人陰火就會突然冒出來燒死他們,先前我們看見的那團藍色火焰我看就像是陰火。”
我聽他說得神乎其神,不太相信,驢子就說:“要不我們捆個洋鬼子,讓他下去救他們自己人。”
這倒是個好辦法,先前的緊張竟忘了。醜娃已經解了我腰上的繩子,順手從地上拎起一個洋鬼子就要把繩子捆在他腰上。
哪知道這個洋鬼子好像看懂了我們的用意,拚命掙紮著想要離開洞口,嘴裏嗚嗚啦啦地亂喊亂叫。
醜娃跳起來毫不客氣地甩了他一個大嘴巴子,大聲吼道:“你他娘的老實點,叫你去救自己人又不是讓你送死,你那麽緊張幹什麽?”
這洋鬼子竟被打紅了眼,乘我們不留神的時候竟然拔腿就跑,先前大概跪時間長了膝蓋不靈活,這家夥沒跑兩步就一頭栽倒在地。
驢子和醜娃追上去毫不客氣地把他又拖了回來,扔在地上,用槍頂著那家夥的後心,扭頭問我:“山貓,幹脆把他們都斃了扔這坑裏吧?我看這小子的反應不對勁,可能有什麽不好的事情瞞著我們,我們還是趕緊離開的好。”
這洋鬼子卻不老實,乘機在醜娃的手臂上咬了一口,還好天氣冷,大家都穿了羊皮大衣,雖然沒咬到皮肉,醜娃的羊皮大衣的袖口卻被撕破了一大塊。
醜娃大怒,舉起槍就要給他一梭子彈。驢子忙壓住醜娃的手說:“不能開槍,這地方邪乎得厲害,開槍一定會引來雪崩。”
我不想平白無故地傷人性命,但是驢子的話讓我心存顧慮,可是平白無故地丟掉這麽好的獵物就和到嘴邊的肉被別人搶了去一樣讓人心疼。心中不甘,看看坑裏那隻白色的動物,眼珠一轉,便想到了一番說辭。
我突然說:“咱們還是把下麵的人和動物都弄上來吧,出來就是為了打獵,現在可以撿個現成的為什麽要白白丟掉?驢子雖然說的有理,但是這麽餓下去我們也隻有死路一條,橫豎先吃飽了再說。”這話說到大家的痛處,就連驢子都不再爭辯。
我正要重新捆上繩索,驢子卻突然扯開領口掏出一個黑乎乎的東西掛在我脖子上說:“把這個戴上,辟邪的。”
這黑乎乎的東西帶著一股腥臭,我有心想摘掉,看驢子巴巴地望著我,掏心掏肺的眼神裏隱著擔心,不好意思拒絕他的好意,就貼胸放著重新把繩索捆在腰上讓兄弟們把我吊下去。
坑裏的洋鬼子傷得很重,渾身都是血,但看起來不像是摔下來的,倒像是和什麽東西經過了搏鬥。他的肚子上有個血窟窿,血水汩汩地冒著,還露出來小半截腸子。我不知道他都傷成了這樣,這些洋鬼子還救他做什麽,但想想他們也夠義氣,就用半塊羊毛氈塞住他的傷口,把繩索係到他腰間讓弟兄們把他先拉上去。
乘這空擋,我蹲下身仔細打量地上躺著的這隻動物,這動物我沒見過,看起來有點像貓,但身體比普通的狗還要大一些。心念一動,難道這竟是傳說的華山雪狐?
我用槍杆捅了捅雪狐的身體,它一動也不動,身子都僵硬了,看來早死透了。它的身上沾了很多血,雪白的皮毛上看起來觸目驚心,爪子上還掛著幾縷破布條。
我突然明白過來,剛才吊上去的那個洋鬼子就是和這隻雪狐搏鬥過才留下半條命,隻是不知道為什麽洋鬼子沒死,這隻雪狐倒死了。
雪狐是華山裏特有的猛獸,生性凶殘狡詐,嗜血如狂,全身都是寶,據說其肉能產生巨大的熱量,若食得一塊,便可終身在雪峰間來去自如。它的毛皮價值連城,骨頭和內髒均能入藥,對治療痛風和風濕均有奇效。倘若我們能把這隻雪狐帶出去吃掉,光著膀子穿越西峰蒼龍嶺都不在話下。
初看見這個大坑時我就感到很奇怪,按說這幾天山裏一直風雪不斷,所有的東西都被白茫茫的大雪覆蓋住了,可是這個坑裏竟沒有雪,一眼就能看見潮濕的泥土。
現在我蹲在坑裏更能感覺到地麵不像驢子說的那樣被凍硬了,似乎還微微透著點熱氣,坑裏竟不像地麵上那麽冷,倒像是個天然避風的大暖爐。
如果不是雪狐身上產生的熱量,就是驢子說的什麽地火。看來這個坑裏不太安全,萬一一不留神,那地火再冒出來,我恐怕就變成一把灰了。
胡思亂想間,驢子他們又把繩索放了下來,對著我喊道:“山貓,你不要再管那畜生了,趕緊上來吧!”
我已經把繩索在腰上係了一圈,終是抵不住餓肚子的痛苦,咬咬牙又把繩索從身上解下來,把雪狐的四個蹄子捆了個結實,對著上麵喊道:“你們趕緊把這雪狐拉上去,今天我們就可以開洋葷好好祭祭五髒廟了。”
驢子和醜娃一聽有雪狐肉吃,哪還顧得了勸我,幾下便把雪狐吊了上去。
我在坑裏仔細查看一番,發現剛才雪狐躺著的地方有一塊破布,焦黃色顯得破舊不堪,如果不仔細看很容易把它和泥土混為一談。
繩索還沒有放下來,我也無事可做,這茫茫雪山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走出去,心想留著這塊破布也好,興許驢子哪天鬧肚子可以用它擦屁股,便順手拾起塞進懷裏。
驢子伸著頭在坑外喊道:“山貓,繩子來了,你小心點上來。”
我把繩索在腰上纏了幾圈打了個活結,便拽拽繩子,驢子等人便七手八腳地把我拽出坑外。
出來忙活半天,雖然沒打上獵物,但白撿了一隻雪狐,也算是一筆不小的意外之財。我讓兄弟們把幾支槍用繩子捆在一起,將雪狐捆了蹄子吊在槍杆上準備往回抬。
醜娃用腳踢了踢扔在地上的洋鬼子,問我:“山貓?這些洋鬼子怎麽辦?幹脆斃了吧?”說完便拉動槍栓抵住了其中一個的腦袋。
那洋鬼子嚇得直翻白眼,我見他們也挺可憐,便對醜娃說:“算了,這冰天雪地的能走出去就算命大了,讓他們聽天由命去吧。”說完拔出牛角刀上前割斷了洋鬼子手腳上的繩子,對他們揮了揮手。
洋鬼子們得了大赦,連滾帶爬地抬著受傷的同伴頭都不回地消失在了雪山間,地上僅剩下那具沒了頭顱的死屍。
我看看這無頭屍體,雖說這西峰蒼龍嶺幾十年都不會有人進來一次,但將個死人留在路上還是晦氣,既然遇到了,索性就幫他收個屍吧,便拖了他的兩條腿對驢子說:“驢子,你和醜娃用槍杆幫我在地上挖個淺坑,咱們把這無頭屍埋了吧?”
醜娃不滿地嘀咕:“山貓你就是心眼兒太好,那些洋鬼子跑到這大雪山裏來一定沒安什麽好心,現在他們的同伴死了自己隻顧逃命,竟要讓我們幫他收屍,依我看幹脆就把他扔進這深坑裏了事。”
我回頭笑著說:“你小子哪來那麽多廢話?這人死得不明不白,興許就是這深坑要了他的命,再把他丟這坑裏,那不是要讓他永世不得超生麽?他的同伴拋棄他,咱們既然遇上就好事做到底,埋了他也算積了陰德,興許咱們想要走出去還得靠他的鬼魂引路呢!”
原本我隻是說句玩笑話,驢子卻緊張地扯扯我的袖子說:“山貓再別胡說,這山裏古怪,別真的招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
我手裏帶著的這些兄弟個個都在“胡閻王”手下幹過殺人越貨的勾當,雖然都很迷信,但平時驢子神叨叨的慣了,對他的話也不在意。大家譏笑著驢子七手八腳地挖了個淺坑把無頭屍往坑裏一扔,便用雪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