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王捕頭,搭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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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番安排後,樊忠立刻套上了驢車,緊趕慢趕的就往白沙城去。
    而三個小家夥也沒閑著,許澄手臂受傷,不能亂動,就指揮著樊鐵虎煎藥。
    除了常用的補氣養血湯外,也在為楚舟準備藥浴,還得劈柴燒水,也挺忙活的。
    至於易淮,則是將一些不方便出現的物品,如摸屍得來的錢財,秘籍,乃至於金條,蓑衣鬥笠什麽的,往地下密室內搬去。
    而楚舟則有了難得的安靜時間,他也沒做其他事兒,就是端了個小馬紮,坐在玄真觀的門口。
    看著拖到外麵的二十多具屍體,看著換上了壽衣的董伯,也看著漸漸放亮的天空,和遠方升起的炊煙,神色越發幽深。
    諸事臨身之時,他絕對算得上殺伐果決,沒絲毫拖泥帶水。
    兩個練骨武者,說殺就殺了,察覺到破爛道人的威脅,深夜奔襲也給殺了,還有那薛縣丞,找死就送他去死……
    做這些事兒的時候,楚舟是真沒什麽感覺,就覺得這麽做是對的,也就做了。
    不過,現在反思和複盤,倒是後怕的情緒就上來了。
    想想昨夜的經曆,其實有很多時候,是極為危險的。
    比如說他明知道鐵槍武館魏金奎一家要離開,居然真自大到一點防備都沒有。
    若不是董伯拚死示警,他或許不懼,但搞得不好就有哪位師弟,有可能折損在了黑衣人的刀下。
    但凡是他做些預警準備,董伯估計都不會死了。
    再有,和破爛道人鬥鬼,滅無名武者,楚舟看似是占了絕對的優勢,打起來幾乎是摧枯拉朽。
    可細細想來,也就是他們雙方沒什麽默契,更沒有配合,
    否則,倀鬼和五子鬼嬰廝鬥時,那無名武者隻要是願意阻攔楚舟片刻。
    這結局,就真的難說了!
    當然,楚舟沒覺得自己殺上門去有任何錯處,隻是認為還是自己實力太弱了。
    淬體後期還是不夠看,怎麽也得練髒才行!
    所以,修煉的事兒,還得加緊!
    思緒飄得遠了,楚舟又想起了薛縣丞和破爛道人的死,會引起怎樣的波瀾?
    報官,是個很好的法子,能解決一部分明麵上的危機,但光有這些,還是不夠的。
    別管是楚舟,還是樊忠,都是見識有限,尤其是對白沙城上層勢力的結構和態勢,幾乎沒有了解。
    所以,我的魏伯父啊,你啥時候能回來?
    若是有個懂行的在,說不得我玄真觀就能更上一層樓了!
    ……
    臨近中午,
    樊忠再次趕回,他的身後還跟著一群衙役。
    為首的是個精壯漢子,體態修長,步履穩重,一雙眼睛如鷹似雕,極為銳利。
    他腰跨一柄長刀,單手按著,到了玄真觀的門口,見那排排放的二十多具屍體,不自覺的就舔了舔嘴唇。
    “觀主,這位是縣衙快班王捕頭,專司探案緝捕之事,縣令老爺對我們的報案極為重視,就令王捕頭帶人前來探查。”
    “王捕頭,這位是我道觀新任觀主,玄真道長的大弟子,楚道長!”
    樊忠居中,給雙方都做了介紹,楚舟自是起身,拱了拱手,道:“那就有勞王捕頭了。”
    “分內之事!”
    王捕頭看著眼前這位年輕的有些過分的觀主,沒半分輕視之色,或許以前有,但就看外麵的那些屍體,也是不敢了。
    “若方便的話,讓我的活計們探查一番,可行?”
    “自然,請!”
    “多謝!”
    三兩句寒暄,王捕頭就是一擺手,他帶著的一隊八九個捕快,立刻就動了起來。
    有的去翻看屍體,以各種工具檢查,顯然是仵作之流。
    有的則邁步入了玄真觀,在四周探尋,查看戰鬥痕跡。
    即使是王捕頭自己,也道了一聲‘告罪’,就往大殿內走去。
    王捕頭,全名王寶仁,身具‘武秀才’功名,又在探案、刑訊和追蹤上極有研究,在武舉無望後,就補了白沙城捕頭的空缺。
    三班衙役,以快班為首,而他是快班捕頭,換而言之就是整個衙門捕快這一階層的直接領導人。
    其本身也是練骨圓滿的武者,整個衙門比他強的,也唯有縣尉了。
    王捕頭真正的積年老吏,隻是在玄真觀內轉了一圈,見了幾位小道長,又翻看了一下屍體,腦海中就有了不少的想法。
    等他幾位手下歸來,與他報告了情況,又從仵作那裏,聽到了一些消息後,他幾乎還原了整場戰鬥的全部經過了。
    隻是,看到的越多,了解的越清楚,再看幾位小道長,尤其是坐在門口的那位,似是什麽都不在乎的背影時,眼神越發震驚。
    直到最後,一位個頭不高,麵相稚嫩的少年捕快走到了他的身邊,輕聲嘟囔了一句。
    “師父,基本上能確定了,就是城東頭的那群潑皮,領頭的是癩三,也就是薛縣丞找來的那些人。”
    王捕頭並沒多少詫異,隻是微微點了點頭,示意已經清楚了。
    然後,略略猶豫,他再次走到了楚舟麵前,拱手道:“楚道長,基本的勘探已經完成,這些屍體我們要全部拉走,不知是否方便?”
    “當然方便,全都拉走,一堆屍體在這,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處理!”
    “那好,等我回去後,就遣人帶車來拖走。”
    “莫要那麽麻煩,我玄真觀是有驢車的,可以幫忙。”說著,楚舟就招呼了一下樊忠,他已是拉著驢車過來了。
    “那就麻煩道長了!”
    王捕頭倒也沒有拒絕,笑著拱手,可話鋒一轉,言語又犀利幾分:“隻是,依道長看,這群人到底是何身份?為何非得午夜殺人?
    還有,玄真觀是否有什麽仇敵?或者犯了誰的利益?”
    楚舟也在笑:“我玄真觀乃是修道之所,怎麽可能有仇敵?至於他們為何入室殺人,就需得麻煩王捕頭去查了。”
    不大不小的碰了個軟釘子,王捕頭也沒生氣,就是再問:“對了,昨夜除了此處外,城內薛府也有賊人殺入,縣丞薛老爺因此殞命,還有護院死了八人,老道長一位,練骨圓滿的武者一人,另有輕重傷勢二十三人。
    不知這事兒,楚道長是否知道呢?”
    “哈?這麽大的案子啊!”
    楚舟一副目瞪口呆的樣子:“是哪裏來的狂徒,居然敢在城內動手殺人,殺的還是縣丞,他不要命了?!
    不知,王捕頭可查到是誰做的?”
    “自然不知!”
    “我這裏出事兒,薛府也出事兒,看來,這段時間是真的不太平啊!”
    “會好起來的。”
    他們說話時,捕快們也都忙完了,樊忠再次把驢車牽了過來,一群捕快上手,將屍體堆得老高。
    為了不嚇到人,上麵還蓋了兩層草席,但看著就挺敷衍。
    “師父,已經好了!”麵相稚嫩的捕快走到了近前,和王捕頭說了一聲。
    王捕頭也點了點頭,對楚舟道:“我這還有最後一個問題,不知當問不當問?”
    楚舟無所謂道:“隨意!”
    “我看了玄真觀的破損狀況,也查看了屍體傷勢,這些人中,有兩位是真正的高手,練骨有成的武者。
    聽說他們皆是楚道長斬殺的?”
    “當然!”楚舟點了點頭,又問:“怎滴,王捕頭是不信我有著實力?”
    “若我沒記錯的話,小道長今年該是十七吧?”
    “十八了,過了年節,總要長上一歲!”
    王捕頭讚歎:“十八歲啊,能斬殺兩位練骨武者,著實是天才,我總得要驗證一番的。”
    楚舟依舊在笑:“那不知王捕頭準備怎麽驗證啊?和我打上一場,分個輸贏?”
    “哈哈,無需那般麻煩,搭個手就可以了。”
    王捕頭這般說著,已是將右手攥握成拳,伸出,露出了粗大的骨節和繃緊的肌肉。
    他又道:“道長勿怪,我回去也是要向上麵交差的,自是得有幾分實證。”
    “是了,忘了提一句,我是武秀才出身,雖實力不濟,但這麽多年打磨,也有練骨境了。”
    “請小道長指教指教!”
    他話說的漂亮,但言語間的不容置疑幾乎要溢出來了,像是今天跑的這一趟,就是為了這一次搭手的樣子。
    而伴隨著他的話語,那群捕快也都圍了上來,一個個挺身按刀,麵無表情。
    眼看氣氛不對,許澄、易淮和樊鐵虎也走了出來,立在楚舟身後,神色不善。
    隻是,他們終究年紀小了些,也沒什麽氣勢。
    楚舟倒是依舊平淡,他看了看伸手的王捕頭,又看了看後麵的捕快,笑著問:“你確定?”
    “自是確定!”
    “那好!”
    楚舟這般說著,也是伸出了右手,手臂微微前伸,就和王捕頭的手臂搭在了一起。
    嘣!
    隻是刹那,大筋彈動的聲音已然響起,再是皮膜緊繃,是骨骼摩擦,是筋肉發力,是勁力貫穿……
    蹦蹦蹦蹦!
    砰砰砰砰!
    肉眼可見的,楚舟和王捕頭都在聚力,他們身形未動,但整個人似都在下沉。
    楚舟再次開口,問:“這般可是夠了?”
    王捕頭臉皮一抽,低沉的聲音響起:“還差了些!”
    “哦,那我再加點力!”
    說加力,自是要加力的,所以,一股勁力自身體湧出,沿手臂傳導,在接觸的皮膚處炸開。
    砰!
    一聲脆響,王捕頭再也控製不住身軀,雙腳離地,就似要飛起來一般。
    可也是這一刻,楚舟伸手一拉,一按,又將王捕頭按回了原處。
    緩緩收手,楚舟笑著拱手一禮,道:“王捕頭,好功夫!”
    王捕頭也是抱拳一禮,開口:“小道長才是真的高明。”
    這般說著,他又道:“既然事情已了,我們這就回了?”
    “那我玄真觀的案子,就麻煩王捕頭了。”
    “應該的,我們,這就走!”
    大手一揮,王捕頭轉頭就走,而他後方,一群捕快則趕著驢車跟上。
    直到後麵的視線再也不見,那麵容稚嫩的少年捕快立刻就走了上前,道:“師父,我們就這麽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