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瀟瀟傳奇！
    孫雲鶴的這一腳結結實實地踢在了霍清的胸口上。霎時間，霍清的人就像一個沙包一樣飛出，把櫃台前一排碩大的酒缸子撞得粉碎。
    隻聽霍清“哇”的一聲，一口殷紅的血已從他的嘴裏直噴了出來。
    血霧染紅了清冽的酒水，鮮紅的酒水四散流淌，染紅了樓外樓的地板，浸透了孫雲鶴的靴底。
    孫雲鶴向前邁出一步，地上便多出一個血紅的腳印。
    腳印練成一排，孫雲鶴已又一次站在了霍清的麵前，他那毒蛇般的寬不盈尺的袖劍又悄無聲息地滑到他手中。
    袖劍泛著滲人的綠光，像毒蛇的粘液一般將霍清原本就慘白凹陷的臉頰映得更加憔悴。
    霍清艱難地把頭抬起，他凹陷的臉頰已因痛苦而扭曲，他的胸口斷了好幾根肋骨，他甚至已疼得不能再說話，可是他的眼神中依然充滿了堅毅，他的目光轉向了那毒蛇一般的袖劍，仿佛隻待一死。
    能將自己的生死看得如此平淡的人，他的心中一定還藏著比生死更重要的事！
    孫雲鶴卻似乎並不急著出手，就仿佛折磨一個垂死的人是他這一生中最大的樂趣。
    他的目光緩緩地看向了正被錦衣衛抓著領口的霍韜晦。
    霍韜晦的額頭上爆滿了青筋，他的眼睛裏布滿了血絲，他已憤怒到了極點，好似隨時都有可能爆發。
    孫雲鶴忽然不陰不陽地問道“雨侯爺，這裏有一件事情實在奇怪得很！”
    雨瀟瀟淡淡問道“我今天見了好多奇怪的事情，不知道孫指揮使說得是哪件事？”
    孫雲鶴的目光一直留在霍韜晦的身上，他歎了口氣，緩緩道“承蒙千歲爺器重，去年秋時，千歲爺圍場打獵，我得寵陪侍左右，其時千歲爺正追趕兩隻麋鹿，那兩隻麋鹿一長一幼，年幼的麋鹿飛奔在前，而那年長的麋鹿卻故意護在其身後，千歲爺自然是百步穿楊，一箭便射穿了那年長麋鹿的頭蓋骨！”
    雨瀟瀟忽然插嘴道“那年長的麋鹿自然是活不成了，不知那年幼的麋鹿逃了沒有？”
    孫雲鶴緩緩地向霍韜晦踱了兩步，而後又站定道“那年幼的麋鹿原本是跑遠了的。”
    雨瀟瀟忍不住問道“莫非它去而複返？”
    孫雲鶴點頭道“雨侯爺所猜不錯，那年幼的麋鹿確又跑了回來，而且還一直護在那年長麋鹿的身側，直到千歲爺又是一箭射穿了那畜生的頭蓋骨！”
    他接著似有意似無意地說道“畜生尚且如此，人怎麽能無動於衷呢？”
    雨瀟瀟當然聽得出孫雲鶴暗指的是誰，他的眼睛也不由自主地向霍韜晦瞟了一眼。
    霍韜晦還是先前的神情，雨瀟瀟也依舊是先前的想法——能將自己的生死看得如此平淡的人，他的心中一定還藏著比生死更重要的事！
    孫雲鶴忽然追問道“雨侯爺難道不覺得奇怪麽？”
    雨瀟瀟看著霍韜晦的眼睛，微笑著道“或許這老掌櫃的兒子是個傻子呢？”
    孫雲鶴奸笑道“哈哈哈，不，他絕不是個傻子。”
    雨瀟瀟道“哦？”
    孫雲鶴接著道“或許他比你我想象中還要聰明！”
    他的目光終於從霍韜晦的臉上挪開，轉向雨瀟瀟接著道“也可能是那隻老麋鹿還沒有死！”
    毒蛇一般的袖劍又出現在他的手上！
    孫雲鶴的臉上現出了殺氣，仿佛也有一層碧光閃過。
    雨瀟瀟不禁心中一凜，他的手不知何時已按上了劍柄。
    孫雲鶴的袖劍已刺出，他分明是刺向霍清的咽喉，可是他的劍勢卻忽然改變方向，手中的袖劍忽然當做飛鏢，攜著一股勁風直往門口飛去。
    與此同時，門口一道黑影一閃，極為伶俐地避開了孫雲鶴這一擊，躍上了對麵的屋頂，瞬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而那袖劍的半截身子釘入門框內，兀自“嗡嗡”作響。
    這一切都是一瞬間發生的事情！
    雨瀟瀟長舒一口氣，手緩緩地從劍柄上滑下。
    再看樓外樓裏竟然少了一個人，那個人不是霍韜晦，更不可能是霍清。
    無論是誰都不可能想到，剛才那身法迅捷的黑影竟是那個被田爾耕一掌拍暈的獨眼！
    原來在孫雲鶴進來的時候，獨眼就已經清醒，他知道這樓外樓裏高手如雲，僅憑著一己之力絕難脫身，所以他一直在等一個機會。
    就在剛才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泛著碧光的袖劍上時，獨眼才突然躍起竄出門去。
    他掌握時機之準，身法之快，不光避開了孫雲鶴，竟也瞞過了雨瀟瀟。
    再看醉倒在地上的田爾耕，他的手雖然還一直舉著，可是他手中的《劾忠賢疏》卻早已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