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係修仙！
    看著眼前恍若成為了某種邪惡宗教祭品般的少女。
    陳緒不禁嘴角微抽，不住地在心中吐槽。
    這套路不對勁啊，穿越文主角不是應該隨手都能撿到一個心思純淨且容貌無雙的妹子嗎？怎麽我第一次豁出去救的是一個心眼多得像蜂巢似的女生，原本至少能作為安慰獎的絕色容貌也突然朝著克蘇魯方向跑去了？
    這不對勁，我拿的劇本不對勁，這個世界不對勁！
    此時恢複了真容的少女鄭重其事地對陳緒行了一個非常複雜的禮。
    隨後，輕抬螓首，秋水般的雙眸真摯地直視陳緒雙目，輕啟朱唇道“寒蘇市，赤麵顧家，顧晴兮，多謝道友方才救命之舉。在下也希望對方才的試探與欺瞞之舉向陳道友道歉。日後若是陳道友有需要，盡可來寒蘇市憑借在下臉上的特征輕易找到在下”
    “陳道友也不需要擔心我會謀奪閣下的秘密”
    “雖然隻能看到蛛絲馬跡，但在下明白，陳道友身上的秘密遠不是在下和在下家族可以承受的”
    “為什麽？”陳緒微微一挑眉“閣下就不希望你的家族可以一躍而起從此不用再戴著麵具，可以以驕傲地用真容示人嗎？”
    真名為顧晴兮的少女抿嘴一笑道“我族並非什麽奇奇怪怪的異族或半人族，臉上出現的紋路隻是代代祖先為了後代發展而留下的手段。至於為什麽要戴著麵具，這隻是一種自我保護手段而已”
    說話間還拿出一片薄如蟬翼的半張臉麵具朝陳緒揮了一下。
    “一階易容法器，可以小幅度地改變麵容形體。這些年算是非常成熟和熱銷的產品了”
    也就是說外界的假臉，假身份盛行
    陳緒此刻徹底控製不住自己的表情了
    “說起來，在下這隻易容半張臉的已經很克製了”顧晴兮忽然想起什麽似的非常開心地輕笑了起來“陳道友下次見到漂亮的女孩子遇險時記得三思而後行，說不定掀開麵具後就是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
    強壓下心中的生草感，陳緒艱難地維持理智問道
    “這不是你放棄的主要原因吧？”
    眼前的少女可不是一個看到危險就退縮的人，如果他陳緒隻是一個暴發戶般的幸運兒。那麽死了就是白死了，她和背後的家族則可以獲得一件明顯層次高得不可想象的至寶。這可是遠遠不是一本萬利能形容的買賣。
    少女似乎是很驚訝陳緒能意識到這一點，不由得深深地看了陳緒一眼，沉默了一會兒才說到“家族終究是一個以血緣為紐帶而一群人抱團而成的組織，生存才是我等家族的第一要務。我顧家三百年間從第一代始祖開始曆經了三十七次大災更是無比了解這個道理。在當代規則內依靠家族的組織與底蘊向上發展與保存族人是我顧家的共識。”
    “為了一條不知終點的捷徑，一個虛無縹緲的未來就去拿整個依靠著前輩無數犧牲與努力而存續至今的家族去賭明顯是不值得的。”
    “而且”
    旋即，少女狡黠地一笑，雖然半張臉爬滿詭異紋路卻依舊風采奪目:“恩將仇報可是會極大地影響甚至斷絕我自己的前途的”
    “十年前的青衣改革雖然並未做到世家和寒門完全的平等，但依舊將世家手中區域的行政與經濟權實際控製奪走，哪怕家族內部成員的相互之間行為也會受到法治管理，最重要的是——主要晉升渠道也被官方緊握，不像以往的世家子弟就算過不了問心一關依舊有大量晉升渠道。”
    少女語氣中絲毫不見因為改革而被損害利益的舊勢力的嘴臉，反而充滿幸災樂禍的情緒。
    “恩將仇報者可過不了問心關更何況心魔關了。”
    “說起來，那些世家中的改革反對者們當真是天真過頭，自以為人多勢眾死霸占地方卻不知掌握著絕對力量的高層哪會理會他們。不過隨便派出一個手下就死的死，散的散。新的教育體係更是拉攏寒門，培養潛在的支持者。我自己能進這裏而不是被酒囊飯袋所擠占也算是改革的收益者了，更何況如果不認同改革的話我也進不了這裏。”
    陳緒聞言，沉默了很久才消化少女的話語。
    顧晴兮話裏話外的意思就是外界並不是陳緒想象中的那種黑社會式修行世界，而且剛剛經曆過良性改革。從她自己和家族的角度來說，謀算自己的付出與收益非常不值。
    而且也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此地是一個相當重要的人才培養秘境。也難怪少女會默認自己身後有人。自己正是少女口中的啟魂境又來到了這處相當重要且契合自身境界的機緣之地。要是身後沒人說出去誰信？
    連他自己都不信。
    還有一旁的那位替死鬼仁兄估計更加不信。
    陳緒此刻還不知道，少女心中的算計與掙紮早已超乎了他的想象。
    通過死囚的身份，這種在少女眼中本就天方夜譚方式混了進來，肆意地任由他們這些通過正常途徑千辛萬苦而進入的人當作替死鬼
    還更加天方夜譚地壞了此地規矩，還是一個滿是善良也足夠謹慎的人，像極了話本裏經曆大能曆練的主角。還有少女也想到了自己的容貌與自己一直相當優異的表現
    還有它
    以及那句莫名而來的“它會讓你付出遠超你想象的代價”
    果然命運的一切禮物都在暗中標好了價碼。
    她在拿到“它”後就已經成為了大能博弈的棋子！
    眼前這位“陳言”就是大能曆練的主角，即將迅速走向巔峰的英雄，而自己就是話本故事中的美人？
    盡管少女心中已經起了萬丈波瀾，卻依舊巧笑嫣然地應對陳緒。
    這種不公平令少女心中的一些東西坍塌了，一些東西又突了出來。
    真實得令人作嘔的弱者的感覺啊
    能瞞過它，瞞過此地，發過道誓新派又不可能如此，行事又如此如此肆意。
    所以，
    他背後的是一個保守派站在的大能？
    他可真是令人嫉妒啊生來便擁有一切
    而我的一切努力就是被大人物所謂的“善意”指定去嫁給一個好男人？
    躺在男人床上就等著大筆高等修行資源送到手？真是有夠誘人
    也真是令人作嘔!
    她承認自己不是什麽驚世駭俗的修行天才很可能她通不過那條漫長而絕望的晉升之路，走不上巔峰最後可能隻有一道隕落於任務的消息的凡人。
    但一死又何妨？
    不！
    自己要活下去。
    活下去才有未來。
    才有奪回自己人生的希望。
    理智將因憤怒與恐懼而產生的瘋狂驅逐。
    她的尋死也會在他們算計之中
    “凡人經曆且恐懼的衰老與死亡對站在人族頂端已經稱得上仙的存在來說什麽也不是。”
    積累了的無數知識盡數於少女腦海中翻湧。
    哪怕她拖著眼前的男人去死也會在它們計劃之中
    對方的目的是眼前這個男人的成長，對那種層次大能來說，既然自己已經接下了作為因果的“它”。那麽無論自己做什麽他們都會有下一步棋。
    她唯一的真正複仇之路也早就在大能的計劃之中，擺在了她麵前——嫁給陳言，去征服他的心，去輔佐他登上那絕顛之位，再依靠他去複仇
    那位大能的算計可當真是冷酷得令人絕望！
    無論她看不看得出來，選擇低頭還是拚死一搏亦或者是走報仇這一條最絕望的路，她的價值早已被計劃好了。
    但如果他日後能真正走上巔峰如果能潛移默化改變他的思想如果跟著他後能將今日算計報複回去
    就是隻有百萬分之一的可能
    就算自己這身子給了他又如何?
    就算賭上自己的一切又如何？
    情緒逐漸難以控製的少女張了張嘴，想笑，最終還是閉上了嘴，壓製住了自己所有表情。
    少女所受的教育，所形成的自尊自愛的三觀讓她本能地厭惡這種被上層大人物剝削，厭惡這種生來便擁有一切不用經曆種種危險至極的任務就能擁有一切的人，自身的無力又讓她恨屋及烏也開始憎恨起陳緒。
    但她知道，一切的罪魁禍首是那個大人物，在那位大能眼中仿佛她整個人就隻剩這一張皮囊的價值，她拚命通過修行院考試的努力，她沒有睡眠隻有冥想的拚搏，她被稱為修煉機器時的汗水，她自認為高尚的靈魂都在他眼中都不值一提！！！
    她知道自己並非什麽能自己走到巔峰的頂級天才，而她的敵人已經站在巔峰俯瞰著她，她的自尊，她的驕傲不容許她向敵人投降，既然她如今無力抗拒那些大人物的算計，那就哪怕耗盡自己的一生也要將它們拉下馬！
    此刻少女的心中不由得染上了幾分瘋狂。
    由此，陳緒算是勉強信任了眼前這個渾身上下令他警惕的少女。
    接下來，陳緒在已經帶戴上麵具的少女的指導之下非常意識流地利用體內玄之又玄的法力打開了儲物袋，但法力的其他用法他依舊不會。
    瓊姿花貌的少女莫名的親近讓他忐忑不安同時又不得不承認自己確實非常享受。
    打開了儲物袋的陳緒卻發現其中不隻是少女所說的廉價製式長劍、符籙以及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