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婚禮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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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實係修仙!
    在納采完畢,將迎親隊伍帶來的玄縹、束帛、儷皮還有綾羅綢緞、蓮子、金鐲等物收下後。
    不出所料的,一位新娘子在兩名侍女的攙扶下緩緩從“黃府”那梨花木的朱漆正門中走出。
    不再是那一切以方便為主,不顯山不露水的常衣。
    一襲雲錦描金勾勒血色彼岸花宛如天邊流霞的嫁衣,外罩著極柔極薄的緋色鮫紗。
    攔腰束以流雲紗蘇繡鳳凰腰帶,恰到好處的勾勒出她玲瓏巧致的身材。
    ,此時正值天光燦爛,少女的絕色容華在薄如蟬翼的紅喜帕下若隱若現,更添幾分不屬於人間的驚豔與絕色。
    無怪乎人間總有“紅顏禍水”、“傾城美人”、“雲想衣常花想容”一類令人隻覺得虛得過分的讚譽。
    隻因漫漫歲月中總有那幾人的容顏美得令人發自內心去認同這些讚美是如此的實至名歸。
    可惜的是這份驚世的美麗此刻是明珠暗投,在場竟暴殄天物地無一人欣賞。
    那些真正的無念無想狀若死物的傀儡就不說了。
    而神異自生的陳緒對眼前美景入眼不入心,除非到了生死攸關的時候,否則就是天塌地陷也依舊保持如今呆呆的模樣,眼前的新娘雖然確實很美,但還是不夠。
    而那些少年人們則是更加平靜了,修行者無論自身還是其後裔都是都是容貌不俗的存在,同時這種良性優化還可以代代相傳、疊加。
    時代發展到如今哪家沒有一位或數位修行者先祖?以久遠過去的時代標準而言自然人人都是相貌不凡,自然心理標準也是相當的高。
    更何況作為重要考核指標的精神抗性試煉與越發發達的網絡技術也是令少男少女們著實見識過太多真正“不屬於人間”的超凡之美。
    隻能說陳緒這個“剛進城的鄉下人”還是眼界太窄了。
    無論是明顯有問題的“顧清鴻”亦或者容顏絕色的顧晴兮在他們眼中也隻是屬於“優秀”之流,隻有那些先天或後天的“超越凡俗”之美才能真正撼動他們堅如鐵石的心靈。
    相對而言,在自己標準下“相貌平平”的陳某人和一眾傀儡們則在少年們眼中是“頗有古之遺風”了。
    隻是對無論審醜還是審美都有相當容忍度的準修行者們都能對這些事物淡然接受而不露分毫罷了。
    用陳某人的話翻譯這些腹誹與評價就是——大人,時代變了,您的“相貌平平”已經落後版本了。
    不過以半顏狗陳某人的心態,得知真相的他隻會感歎——這裏是天堂嗎?
    ……
    這裏是地獄嗎?
    第一次騎馬就要整整騎在馬背上差不多六個小時的陳某人在再次離開縣城的迎親隊伍中發出一聲感歎。
    習慣了平穩的水泥路和汽車的他實在難以忍受馬背上的顛簸。
    預估到歸途沒有危險的陳緒終於放開心神,忍不住對這些日子經理的一切總結陳詞,最後在心中發出一聲哀歎
    “這裏是地獄嗎?”
    老子前世是幹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才要遭受這樣的折磨
    …………
    花轎內,
    一襲鳳冠霞帔的少女如同木偶般正坐其中,她白皙纖細的雙手置於膝上,紅喜帕下的雙眸微眯。
    看似正常的雙眼其實隻是靠著道法,符篆勉強維持一個健康正常的樣子,但微弱幻術下無神的瞳孔還是訴說著絕色少女的不禁風雨的脆弱。
    她的神識自然不是那種無法看見光彩的不便之物。或者說,時代發展之下,過去神識的局限性大多被一一解決。
    哪怕她這種連真正修行者都不是的人也可以用神識完美代替隻能自然發展而非常緩慢的人體視力。
    隻是出於戰鬥、探索、生存需要而精準、完美的神識卻缺少了那種隻屬於人眼的“美與真實”,而失去了鑒賞屬於人類文明說創造出的美的能力。
    如今自然有在一息之內將神識的信息接受結構改變為人眼的結構。
    將“真實”的世界轉化為經過眼睛“欺騙”後方才在人腦生成的“假世界”。
    但一息時間始終是在修行者身上留下一個巨大的破綻。
    哪怕通過大量計算與練習將“假世界”轉化為“真世界”而隻用“假世界”視角生活也未免是太過奢侈。
    所幸生命從來不會放棄尋找出路。
    自從一百年前的補全最後修行者神識的一塊拚圖完成,“真實之美”這一流派也逐漸興起。
    如今的少女也算是有所缺憾,但又不是那麽遺憾。
    “老師,神識發展到如今,人體的雙眼真的還有存在的意義嗎?……”
    此時騎馬在迎親隊伍前頭的陳某文盲最多也就是曾經驚歎於修行者神識的強大,而對其背後的知識量,以及沒有肉眼的“視平線”的個體戰略價值沒有絲毫意識到。
    當然,剛來到這個世界嚴重缺乏常識的陳某人也算是無比貼合文盲這一形容了。
    ……
    這一次,因為多了一抬大紅色的花轎而更加緩慢了,迎親隊伍在路上花了近四個小時的時間,一直走到接近夜晚了才再次回到縣城中。
    待到白霧再次散開,照入的天光告訴他,此時已經日近黃昏。
    而一桌桌已經擺好的席子擠滿了整條大街,其中高朋滿座卻恍若死寂。
    見見“新郎官”帶著迎親隊伍與新娘回來了,一名名用著同樣麵孔的“客人”紛紛以某種“熱切”的姿態朝他張望而來。
    他們死寂而“熱切”的目光與毫無生機的氛圍混紮著極其詭異的意味向著陳緒撲麵而來。
    ——一旦觸犯了某種規矩他就會成為“它們”的食物。
    有著依仗的陳緒對著這些目光的風暴怡然不懼。
    幹脆利落地翻身下馬,轉身朝隊伍的花轎處走去。
    那擔鮮紅得嚇人的花轎在他的神識中沒有任何異樣,裏麵的新娘子也不是隨時準備一劍透轎而出將他釘死的姿態。
    但陳緒始終不敢放鬆警惕,法力在貼心口的菜刀處流轉,油紙傘也從未離身,幸好此地對它視而不見。
    伸手掀開繡有金魚鬧荷花、丹鳳朝陽等圖案的轎幃,一旁早等待多時的向新娘遞上了一個純白小碟。
    顧晴兮伸手收下,一雙白皙的小手在玉盤的襯托下更似白玉雕成。少女轉而將碟子朝陳緒遞了過來。
    新郎陳緒臉色越發僵硬,但還是伸手接了過來。
    焯,自己人生第一次婚禮竟然能草率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