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係修仙！
    下一瞬，今非昔比的強大意誌迅速壓下在生死之間的巨大壓力下本能分散的心緒。
    那股名為求生的欲火在熊熊燃燒。
    無論是否和眼前的少女存在什麽誤會，沒有向死而生的對抗意誌隻會在下一秒被對方手中的利刃殺死。
    死人是沒有資格去爭論對錯的。
    一瞬之間，殺意席卷而下，吞噬心中所有恐懼、憤怒、憐憫……。
    這一刻的陳緒前所未有的冷靜，堅決。
    殺了她。
    哪怕是無聲碰撞中的相持不下的油紙傘也因為突然增強的意誌而因此壓過長劍，逼得少女不得不放棄繼續追擊，轉而側身躲過去，任由陳緒退到足以喘息的位置。
    她本是打算逼陳緒退到無可後退的牆邊。可惜就差幾息，陳緒沒退到牆後，油紙傘就要砸到她了。
    無可奈何之下，顧晴兮也隻能放棄繼續追擊了。
    同時陳緒如今突然出現的戰鬥能力與藏在胸口時刻蘊含法力的鐵器還是令顧晴兮臉上向來不變的表情微微顯露出一絲驚訝的神色。
    隻恨那個恐怖的詛咒消耗了她大量防身符籙，否則她有信心硬接下這一擊的同時用手中短劍將對方心髒刺穿從而徹底殺死對方。
    不過也沒關係，這些意外都在她的布置範圍內。
    ……
    另一邊，稍微獲得喘息之機的陳緒保持著臉色不變的同時心中依舊閃過一絲遺憾，隻要她仗著符籙硬抗這一擊，油紙傘上附著的“破禁”神通絕對能給她一個驚喜。
    那柄不用想都有大問題的短劍既然已經被菜刀擋下一次，那麽他就有一定把握擋下第二次。
    心中思索的同時，手上卻一點不慢地作要打開油紙傘的樣子。
    作為一個修行文盲的他絕對不能落入這種手段層出不窮的正統修行者的節奏。
    必須行險逼眼前已然成為敵人的少女主動出手。而知道自己手中油紙傘的她必然不會任由他從容離開。
    正如陳緒所料，當他雙手撐開油紙傘的一絲縫隙的同時，巨大的危機感霎時間將他籠罩。
    會死的。
    死定了。
    這次一定會死的。
    而在神識範疇內，連遮麵喜帕都未落下的少女隻是作一副隨時準備戰鬥的姿態。
    靈覺中，卻仿佛整個世界成為了他的敵人，哪怕他在這一刻逃到天涯海角也會就此灰飛煙滅。
    這種危急時刻，陳緒竟依舊心中沒有任何慌張。
    自從在那個夢中被殺了數不清次後，他就明白，死亡是沒什麽好怕的，大自然在人基因留下麵對死亡的恐懼在很多時候是沒有用的。
    這一刻，陳緒大腦極速運轉，很快得出了一個可能。
    是符籙。
    夢結束後，餘下休息的那一天他就為與顧晴兮這種人的戰鬥模擬過。
    不入階修行者者法力不多，秘法與道法對戰時顯然得不償失，直接用直指本源的上位力量——意誌對抗方才是正途。
    也就是第一次與顧晴兮兵刃相接時他才意識到，如果沒有刻意為之，兩名修行者搏殺時也隻能感應到對方的意識強度。
    功法一類隻能入階後修行。
    陣法怎麽看也不是對方能在無聲無息間布置，而在這裏的地盤是屬於那個陰間人的前提下。
    所以要麽是科技側武器，要麽就是符籙。
    科技側怎麽看也不對，那修行文明中極為重要的一部分——符籙在高度發展後會成為什麽樣？
    陳緒問過自己，如果自己設計一款為殺戮而存在的符籙會是什麽樣？
    然後熟知科技側人類戰爭時的陳緒就給出了三個字“快、狠、準”。
    不少修仙小說中的符籙就在陳緒眼中是一個笑話。明晃晃地拿出，慢悠悠地使用，然後一個火球之類法術慢悠悠地“等”敵人避開後在原地極為浪費能量地炸出一個大坑。
    要知道爆炸本就是一種能量極為浪費的體現，科技側武器有大量爆炸是因為打擊敵方建築單位的同時泄露出的能量、物質足夠令脆弱的個體蒸發。
    在個體實力極強的修行側，同階一對一，能量差不多，你還大量浪費，這不是找死嗎？
    所以作為武器的符籙最後必然分化出專精特化的殺戮型符籙——無形而方便的使用方式，快速地擊中敵人，符籙的力量要極可能地作用在敵人身上。
    陳緒在一瞬間便有了相應答案的同時，用盡全身力量打開了油紙傘，他不知道敵人符籙是什麽威力，他能用的防禦物品隻有手中的看似一銼即破的油紙傘——
    不對，
    油紙傘及時打開的陳緒忽然意識到了什麽，空出的一手忽然往胸前一抓。
    與此同時，傘麵流光一閃就再無動靜，顯然是擋下來了，但陳緒心中依舊如墮冰窖，沒有任何劫後餘生的欣喜。
    一定要趕上。
    此刻，向胸前抓去的左手不斷泛起一道道微不可察的流光。
    萬幸的是，當陳緒胸前的虛空無故出現第一縷電光的那一刻，他的手也到了。
    當修長的手指觸及那片空間的同時，虛空中刹那間憑空生出一張布滿無數玄奧花紋的黃紙符籙，氣息內斂而威能不顯分毫。但陳緒的靈覺卻在不斷地警告——
    ——盡快，立刻，馬上遠離它。
    隻是神通——破禁的威力顯然超越了他靈覺的預判範疇。
    隻見那藝術品般的符籙在破禁之力觸及後就如同春雪消融般化作一縷縷清氣消失了。
    符籙中的高階法力也隨之消解、重新轉化為濃鬱的靈氣。
    緊接著並未來得及消散的高濃度靈氣令陳緒第一次切身感受到了“靈氣”的存在。
    就像觸動了這具身體的某一項開關，洶湧的貪婪之意如潮湧出，但很快就被殺意驅動下的理智壓製。
    千萬年的時間，足以將對靈氣的渴求刻入一個物種的基因底層。
    ……
    另一邊，一直站在原地催動符籙的顧晴兮見陳緒竟如此輕易地化解了殺機也不由得在心中幾乎是呻吟地閃過一個念頭。
    “神通”
    修行者靈覺無論在任何時代都是一種相當上位的力量，如果道法的衍化是一條直線，那麽靈覺的開發與改進至少與它平行，不落分毫。
    所以她從來沒有瞞過對方靈覺的奢望。
    她一直都在以一種殺機掩蓋另一種真正的殺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