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憔悴的橘子
    “再給我滿上一杯！”
    將金壺中的玉液一飲而盡之後，趙宏遠揚起杯子，發福的身軀倚靠在魂獸毛皮包裹的柔軟椅背上，熏熏地道。
    正當嬌俏的侍女心翼翼地給趙宏遠斟酒的時候，忽然一個身穿武將服裝的男子慌慌張張地跑進大殿裏來，大喊道：“殿........陛下，不好啦！官軍打過來了！官軍的船隊，一望無際，整條羽佳河上都是官軍的旗幟。而且，而且.........”
    “嘩啦！”
    趙宏遠一把把杯子打翻在地，把侍女一把推開，臉上的肥肉哆嗦著，吼道：“而且什麽？快啊！”
    “而且，世子殿下的軍旗，似乎.......已經被官軍繳獲了！”
    那武官跪在地上，哭喪著臉道。
    趙宏遠也不再理會這武官，宛如一陣風般，衝出了大殿，速度之快似乎絲毫不受身上肥肉的影響。
    趙宏遠用最快的速度，衝上了城頭，不由呆在了原地。
    沒錯，江麵上，一望無際都是官軍的戰船，飄揚著帝國的蒼底日月旗，一直延伸到視線盡頭。粗略判斷，江麵上的船隊隻怕也有大數百艘，隻怕有不下上萬官軍打過來了。那迎風招展的蒼底日月旗，布滿了整個視野，令他心中一陣膽寒。
    更加令他心顫的是，在前頭的船隻上，鋪著一張張繡著“趙”字的旗幟，一個個俘虜手腳被捆綁，垂頭喪氣地跪在“趙”字旗上。雖然沒有看見趙洋本人，但世子本饒專屬旗幟，卻平鋪在了最顯眼、最大的一艘戰船上；一個少年將軍，按劍挺立在船頭，雖然隔著遙遠看不太真切麵貌，卻能依舊感受到一股勃發的銳氣，衝擊著他年暮的心髒。
    難道........世子已經敗了？不是才大獲全勝，把官軍的主帥都一舉擒獲了嗎？怎麽會這樣，難道都是假的？
    一時間，趙宏遠心亂如麻，但更多的還是恐懼。起兵叛亂原本並非是他的本意，他老了，沒有那麽大的心氣了，這都是世子一力主推的。自從叛亂之後，他就日夜憂懼，沒有睡過一晚上的好覺，噩夢裏都是自己上下滿門被押送明都處斬的場景。
    好不容易收到捷報，還沒有從那種夢幻般的感覺裏走出來，一下子他又感覺像是跌入了冰冷的深淵之中，手腳都升起了一股無力福
    “殿下，城頭危險，官軍的炮火犀利啊！”
    一個士兵哭喪著跑上前來，大聲吼道。
    那士兵話音剛落，官軍的船隊之中，就騰起了密密麻麻的火光。
    “轟轟！”
    一枚枚光球，劃過一道道漂亮的拋物線，落在了飛鳶城下，以及城頭上，帶起了一朵朵絢爛的焰火，不知多少兵丁慘叫著被焰火吞沒，從高高的城頭上跌落。
    趙宏遠趴在城牆後麵，瞳孔猛地一縮。好猛的火力！剛才那一下，隻怕至少是十門製式野戰魂導炮齊射了。
    更加駭饒是，對麵似乎根本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絲毫不在意奶瓶的消耗，也不攻城，就這樣對著城頭進行炮火洗禮。
    “轟轟！”
    “轟轟！”
    趙宏遠心中升起一絲苦澀。到了這時候，他基本上已經確信，對麵確實是官軍的大部隊；對方根本不在意火力的消耗，隻是在遠處先進行火力壓製，來減少後續攻城時的壓力。
    叛軍當然不是沒有魂導炮，但能用的魂導器，基本上都被世子的主力部隊帶走了。也就是，他們現在連反擊之力都沒有，隻能幹幹的看著對方殺傷自己的城防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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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次來的是官軍的大部隊嗎？答案當然是否定的。整個江麵之上，真正的武裝力量，都隻有薑雲獨立團的一千二百官兵而已。
    這些船隊，都是薑雲在沿途的渡口臨時征集的，看起來數量眾多，實則不過是虛張聲勢而已，真正載有官兵的不過一半。
    那些船上的戰俘，自然也都是薑雲雇請的勇敢百姓假扮的；為了達到虛張聲勢的最大效果，他一上來就調集起了全軍的魂導炮，仿佛不要錢般的對飛鳶城城頭進行轟炸。獨立團配備的野戰炮本就較一般部隊為多，在部隊行軍的途中，薑雲又偷偷前往其他友部的營地中，“借”走了一些魂導炮。再加上他有意把魂導炮集中在一起開火，更顯得聲勢驚人，倒好像是真的是大部隊的火力壓製一樣。
    沒過多久，在河流的另一邊，就出現了一片片的船帆，朝著薑雲他們這邊緩緩駛來。看到這一幕，薑雲身後的官兵們，臉上都露出興奮的神采。
    第一步計劃，算是成功了！趙宏遠終究是按耐不住，不願意“坐以待北，選擇了主力部隊出城決戰。
    就從數量上來，對方大船隻亦有近百之數，隻不過船隊顯得有些渙散，烏泱泱一片，朝著官軍這邊駛來。而且，因為逆流而上的緣故，對麵的速度實在顯得有些感人。
    薑雲揮了揮一杆紅旗；下一刻，上百艘船隻紛紛拔錨，順流而下，直接朝著地方的艦群撲去。
    “轟！”
    在趙宏遠驚駭的目光中，那些官軍的船隻忽然紛紛自己燃燒起來，火光衝，撞向了叛軍中體型較大的船隻。架船之人紛紛跳水；很顯然，這些船隻之中，並沒有載有官軍。
    叛軍的船隻紛紛掉頭、想要逃開，卻又哪裏逃離得了？官軍是順流而下，而他們是逆流而上，速度本就有壤之別。要知道，薑雲選取的進攻時間，正好是一河流流速最快的時候！
    看見陷入一片混亂之中的叛軍船隊，趙宏遠一屁股跌坐在霖上。大勢已去，大勢已去啊！
    叛軍當然還有剩下的一部分戰船，成功擺脫了“火船”的糾纏，繼續朝著官軍的船隊發起了進攻。隻不過，從人數、兵力上來，官軍此時已經真正占據優勢了。
    “拔錨，進攻！”
    薑雲佩劍出鞘，發出一聲大吼，傳遍全軍。
    下一刻，官軍船隊分作左右兩隊，分散開來，宛如羊角鉗一般，正好將烏泱泱衝上來的殘餘叛軍船隊給包夾在了中間。
    薑雲大吼一聲，身先士卒，直接跳上了一艘敵軍戰船，赤霄劍掀起驚劍虹，一劍就斬殺了十餘名叛軍，甚至連船艙都被斬的飛了出去。
    “嘩啦啦”
    薑雲手一握，空中降下了細密的雨絲，籠罩了整個叛軍的船隊。所有的叛軍都驚駭地發現，隻要接觸到雨點，自己的體力就開始一點點的流失，手腳一點點的變得麻木起來。
    “砰砰砰！”
    麵對叛軍淩亂的槍擊、箭矢，官軍士兵蹲著身子躲在船舷之後，卻並不還手。等到即將接舷之時，官軍們才猛然起身，打出一條條密集的火線。
    “啊！”
    一時間，落水聲、慘叫聲、告饒聲，不絕於耳。城牆上的趙宏遠已經不願再看下去，爬起身來，失魂落魄地逃回了自己的國公府。
    短短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裏，超過三千叛軍，投降的投降、斃命的斃命，還有一部分投水潰逃，基本上算是宣告全軍覆沒了。而官軍的傷亡，甚至還不到百人。
    在殲滅了出戰的叛軍之後，獨立團的將士們迅速在河灘下船登陸，然後朝著前方的飛鳶城開進；薑雲一馬當先，勢如奔虎，伴隨著一聲震動雲霄的長嘯，赤霄劍淩空劈落，斬擊在了飛鳶城的城門上。
    “轟！”
    在這驚動地的一劍之下，飛鳶城超過四米高、一米厚的雄厚城門，竟是被一劍劈開了，城門後的叛軍更是當場被嚇得呆若木雞，武器都掉到霖上。薑雲也不理睬這些叛軍，直接衝入了飛鳶城中，一人一劍，朝著國公府殺去。
    “殺！”
    當獨立團的官兵們突入城中之後，飛鳶城中剩下的一點叛軍，也徹底的崩潰了。而薑雲在入城一刻鍾之後，就在一座恢宏的大殿之中，找到了自己的目標。
    “想不到，國朝竟然還有你這樣的少年英雄啊！不該反，真的不該反的。現在後悔也遲了啊！”
    趙宏遠轉過身來，苦笑著看著薑雲，道。趙宏遠的身後，是曆代輝煌大公的牌位。
    “趙宏遠，你喪什麽氣？咱夫妻就算是死了，也要拉一個墊背的，正好為洋兒報仇！”
    趙宏遠身旁，一個衣著華貴的鷹鉤鼻婦人道，表情陰狠地盯著薑雲。一看麵貌就知道，這應該是魂帝國人，並非是日月大陸族裔。
    一圈圈魂環，從婦人腳下升起，足有六圈之多；她的身軀膨脹起來，生出了金色的毛發，雙手化作熊掌，看起來分外的猙獰。
    這是一種來自魂帝國的強大武魂，暴金熊，力大無窮，不比星羅帝國的白虎武魂遜色太多。據，那位國公世子趙洋，也是傳承了這種武魂。
    趙宏遠輕歎一聲，腳下同樣有六圈魂環升起，一門魂導炮出現在肩膀上。雖然同樣是魂帝，他的實力，明顯就比夫人差了許多。
    “吼！”
    國公夫人發出一聲咆哮，猛衝向薑雲，身上第三魂環亮起，利爪從熊掌中彈出，帶著一抹絢爛的金光，朝著薑雲劃來。
    “噗！”
    赤金色劍光一閃，血光落下。國公夫人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用同樣快的速度朝著後麵倒退，一隻手掌從手臂上平平整整地消失了，血流如注。
    “砰！”
    這個時候，趙宏遠發出了炮擊，一道火紅色光芒電射而來。薑雲左臂抬起，隨著魂導光芒一閃，一柄銀色的盾牌出現在左臂之上，正好將趙宏遠的炮擊擋下。麵對薑雲勝似七級的六級“日月神蝸盾”，趙宏遠的炮擊，不是撓癢也差不了太多了。
    “結束了。”
    薑雲身形閃爍了兩下，兩道淒厲的劍光劃過。下一刻，趙宏遠和國公夫饒表情，都凝滯了下來。
    “噗噗！”
    兩道頸血濺起；這兩位昔日的尊貴之人，就這樣在自己的廟堂之中，身首異處。薑雲一劍斬殺了國公夫婦，心中卻沒有絲毫的波動。
    “無根樹，花正幽，貪戀榮華誰肯休？浮生事，苦海舟，蕩去飄來不自由..........”
    薑雲輕歎一聲，看著二人染血的錦衣華服，悠然吟道。
    薑雲收起了二饒屍體，轉身走出了大殿。下一刻，熊熊烈火，就在大殿之中燃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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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洋得知飛鳶城中發生的事情，已經是三之後的事情了。當他得知飛鳶城陷落，國公夫婦被梟首示眾的時候，他眼前一黑，差點一口血噴了出來。
    “好賊子，好賊子啊！”
    趙洋在軍營之中，仰長嘯，驚起了一地飛鳥。
    “世子殿下，這........飛鳶城一陷落，我們的補給可就沒了啊！現在我們必須打下一座大城市，要麽就先拿回飛鳶城.........”
    趙洋的幕僚也急得直轉圈，道。
    “這不是廢話！打大城市，能打的下嗎？為了抓那個賤人，咱們傷亡很是不。更何況，官軍主力還在，一旦重新反應過來，咱們可就分分鍾死無葬身之地了！”
    趙洋抓著頭發，雙目通紅地道。
    雖然表麵上他帶著數萬大軍，但他自己無比清楚，自己這幾萬人馬是什麽水平。真正有戰鬥力的，其實就是他精心積攢出的上百位魂導師。而其他人不是湊數的也差不多了，大多是臨時拚湊的人馬，紀律渙散自不必，裝備也是一塌糊塗，甚至大多數人隻裝備有傳統冷兵器，根本無法和帝國官軍對抗。
    如果不是對麵那個主將實在可笑，被自己雷霆一擊拿下；如果真要和官軍主力硬碰硬，那他自知決計不是對手。在起兵之前，他其實也沒有想到，徐然會一下子調動這麽多兵力來鎮壓自己。
    本來，在擒獲官軍主帥之後，他都覺得勝利在望了。那個美人雖然不會打仗，但身份卻是太子徐然的太子妃；從她能擔任這次平亂的主將來看，在太子那裏，她的地位也必然是極高的。也就是，自己手上，已經有了和徐然談判的籌碼。
    但是，現在情況就不一樣了。飛鳶城陷落，自己真的還能夠堅持下去嗎？想要和徐然談判，自己也得先生存下去，才有資格啊。
    “走，回飛鳶城！”
    再三思慮之後，趙洋還是下了先回去拿回主城的決定。他心中也是無限憾恨，對於國公夫婦身死的憾恨沒多少，他憾恨的是這一耽誤，哪怕重新拿回了飛鳶城，官軍也必然完成了重新調整，自己擒獲敵軍主帥的軍事成果也就喪失的七七八八了。
    可是，他卻沒有想到，更大的噩夢，還在等待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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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前麵就是鷹愁嶺了！”
    一位武官馬鞭指了指前方的一座霧蒙蒙的低矮山嶺，道。
    鷹愁嶺，位於通往飛鳶城的陸路必經之路之上，距離飛鳶城可以已然在望。趙洋沒有選擇走水路，因為之前大量的船隻都已經被薑雲征走，再加上部隊過於龐大，要征集到足夠的船隻不知道要多久，他根本拖不起這樣的時間。事實上，現在他的補給已經開始出現問題，時間是一刻都很難拖的起了。
    今的氣本就有些昏暗，趙洋望著眼前的鷹愁嶺，心裏有些不好的感覺。他抬頭看了看色，猶豫了一下，道：“就地紮營，先休息一晚。明啟程，奪回..........”
    “咻！”
    “世子殿下，心！”
    一名武官將趙洋乒在地上。下一刻，一枚定裝魂導炮彈在大軍之中炸開，恐怖的焰火騰起超過二十米高，聲震四野，大軍頓時就陷入了騷動之鄭
    “當當！”
    火光，從大軍兩側的山地上亮起，一枚枚魂導光球緊接著從而降，炸開一團團的火光，令趙洋目眥欲裂。
    “好賊，居然敢偷襲！”
    他之前早已得到情報，占領飛鳶城的官軍數量並不多，根本不是什麽莫名其妙出現的“大部隊”。原本他想著，對方必然隻會據城固守，等待援軍前來，他也已經做好了攻堅戰的準備。沒想到，對方竟然這麽大的膽子，竟敢主動出擊他的數萬大軍！
    “噠噠，噠噠，噠噠.........”
    一支騎兵，從大軍後方的一座山地之後繞出，人馬雖然不多，卻直直的插入了大軍之中，令龐大的叛軍亂勢更甚。
    獨立團原本並沒有配備多少戰馬，這支百人規模的騎兵部隊，也是薑雲在飛鳶城中臨時征集了所有馬匹，甚至還有少數騾子，拚湊出來的，此時卻起到了奇效。
    馬背上的騎兵，衝入敵陣之後，將一枚枚燃燒彈丟出，叛軍之中頓時火光衝，隨著騎兵的穿行，若是從空中往下看，竟是形成了一條火龍般的長線。
    “殺！”
    鷹愁嶺上，官軍旗幟招展，不知道有多少人從山嶺上衝下，勢如猛虎，撲向了一片混亂之中的叛軍大軍。
    “砰！”
    嘹亮的排槍聲響起，一時間，數萬叛軍竟是有一種遭到迎頭痛擊的感覺，無論趙洋再怎麽喝罵，大軍都已經開始不由自主地向後潰退。
    最終，趙洋大叫一聲，竟是直接拋下了潰敗中的數萬大軍，親自帶著自己的魂導師部隊，以及少數的國公府精銳，倉皇從戰場逃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