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雌雄難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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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魅娘走了,商隊幾人很快就得到救治,沒想到青衣公子除了功力深不可測,會吹笛竟然岐黃之術也略懂一二。幾顆藥丸下去,商隊和三惡幾人都好了七八。被救治的商隊眾人自然對青衣公子滿懷感激。
客棧的損壞慘不忍睹,要不是最後駱翎和魅娘兩人跑到外麵去打,客棧早就被拆了。巴戰圖和胡焦兩人收拾桌椅板凳的時候那個心痛啊,這客棧他們呆的時間最久也最有感情。如若不是三惡周世通要醫治,此時兩人恨不得客棧裏的這些人早走個幹淨。
廚房內,青衣公子朝藥罐丟了一把川芎,藥味頓時濃烈了幾分。
“爺,你真要給他們治傷?!可邊關……”秦峰見這位爺有留下的打算不免急了。
“不急,他們幾個我自有打算。”青衣公子瞟了一眼秦峰,嘴角一彎不再接話,低頭往藥罐又加了幾味藥。
秦峰跟著青衣公子兩年有餘,知道這位爺內有乾坤,聽此一說就開懷了,忙搶著幹起了煎藥的活。
藥煎好端過去的時候,正是天剛亮之時,在客棧大廳內休息的商隊眾人對青衣公子熬夜為他們煎藥,都是感激涕零。楊貴知道自己等人欠下了天大的恩情,
“公子待我等的恩情無以為報,如若公子有何事差遣請盡管吩咐!”楊貴處事老練,頭腦精明,青衣公子如此施恩於他們,必有所圖,楊貴是大風大浪裏過來的人,思考的比旁人更要周詳細膩些。
青衣公子聽得楊貴這樣一說,暗道此人是個聰明人,跟聰明人說話最大的好就是不必繞彎子。但表麵上的功夫還是要做足,於是擺手笑道:“你我在這間客棧相遇必是有緣,恩情這一說就不必了,各位傷勢可好些!”
“多謝公子掛念,我等都好的差不多了,明日就可啟程。”楊宏回道,他比楊貴少些個彎彎道道,對於這位青衣公子他是萬分感激。
“那就好啊!”青衣公子欣慰道,如沐春風。
“明日啟程不知各位可否幫我!”
【來了】楊貴心道果然如此,忙作揖回道:“恩公請盡管吩咐!”
“我請各位帶個東西”青衣公子伸手一指,牆角下一具油布包裹的屍體。
頓時商隊眾人麵麵相覷,一具屍體如何能帶?!
這時代的走商趕貨都有個不成文的規矩,死物不接,死物不吉利也是個晦氣,更別提死屍了。青衣公子現今提出要運屍體,這對商隊來說是大忌諱。
“你們知道這是何人嗎?”青衣公子走到牆角的死屍跟前,打開一角油布,油布下露出死者的臉來。
“他是無羌的七王子拓拔明玉!”
青衣公子道出個天大的消息,這消息震驚了全商隊的人。
“這……如何是好!”楊貴走到屍體跟前,有些六神無主了。
現下蒼玥和無羌的軍隊在北疆屯兵對持,戰事一觸即發,如今在兩國的邊界處,死了個無羌的王子,這讓身為蒼玥子民來說無疑是場禍事。無論商隊眾人和這無羌的王子的死有無關聯,碰上了也是個死罪。商隊眾人各個都惶恐不安,麵如死灰。
青衣公子見狀又道:“各位不必驚慌,我這裏有一物可保大家平安無事。”說著手持一物遞給楊貴。
楊貴接過一看,竟是一帖通關文書,文書上赫然蓋有“薛”字大印!
蒼玥五十年來第一次封了兩位上將軍,一位是鎮國將軍霍臻,另一位便是這“薛”字,神武將軍薛璧,也就在昭元十三年,無羌屯兵邊關蠢蠢欲動,朝廷派鎮國將軍霍臻鎮守北疆,而神武將軍薛璧近來傳聞被朝廷封了個督查禦史。
“薛”字大印火燙燙的擺在手中,楊貴心像是飛到了嗓子眼上,難道薛將軍到了北疆邊關!這一想法在腦中閃過便被壓下,朝廷大事豈是平民百姓能妄想的。
楊貴潤了潤嗓子,對著青衣公子恭恭敬敬拱手作揖道:“原來公子是官府的人,可告知尊姓大名!”
青衣公子知道楊貴還想要個雙層保險,便笑道:“小生陸子遊,乃一介書生,有幸蒙薛將軍賞識,謀得一個幕僚的差事。”
楊貴聽到此這才放下心,有了這封薛將軍的通關文書,大夥兒便能安全過了燕門關。
陸子遊囑咐楊貴等人進了燕門關後,把屍體送到關洲府衙,又把一顆雞蛋大小的夜明珠塞到楊貴手上當做酬勞。
楊貴哪敢收此厚禮,幾番推托最終還是收下,這一來楊貴等人對陸子遊越發的敬佩。
次日清晨,商隊整裝待發,屍體是用一輛馬車牽後麵。楊貴等人對陸子遊主仆二人連番拜謝,這一趟走商確實遇到貴人了,單就一顆夜明珠能讓全商隊人下半輩子有田有屋不愁吃穿。
殷六牽著一匹駱駝,走幾步看幾步,望的是那座在晨曦下的簡陋客棧,還有客棧上空中盤旋的大雕。雕既然在人必也在,隻是不見蹤影。
“六啊,看什麽?”
“沒什麽!”
商隊離客棧越走越遠,直至成為一個黑點最後到消失。
“爺,他們走遠了。”秦峰牽著兩匹馬,和站在酒旗杆下的青衣人一起遙望遠方。
“秦峰,如若沒有那位奇人的相助,你我可要載在這裏了!”
聽此一說,那晚的景象又浮現在秦峰腦海裏清晰而又生動,這一戰是秦峰的奇恥大辱。
“爺,屬下無能!”
“你可知那一晚的女子是何門派?”
“那女子善縱魅術,善控音律,難道是……!”秦峰震驚道。
“琉—璃—月—穀!”青衣人說的很重也很慢。
琉璃月穀是江湖中最神秘的門派,這一門隻收女人從不收男徒,以魅術音控術縱橫天下,而最出名的莫過於前朝的毀滅,一個把一國覆滅的妖後就是出自於琉璃月穀。好在這一門每隔五十年隻有一人出穀,單憑一人也能把天下搞的風雲變色。
秦峰一陣慶幸,也一陣後怕,眼前的男人真要折在這,自己哪怕萬死也難辭其咎。
青衣人騎上馬,回頭望了一眼孤伶伶的客棧,一縷晨光下一隻大雕鳴叫著盤旋著。
客棧的屋頂上,晨光從五指間瀉下,從指間中那兩人騎馬的身影在漸漸消失,最後成為了一抹光。駱翎朝虛空中握住了這一抹光,嘴角輕笑,心滿意足,像是抓住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蒼玥,昭元十五年,秋,無羌七王子拓拔明玉斃於漠北,無羌國主大哭痛失愛子,國主立誓征討蒼玥為愛子報仇。至此北疆大戰爆發。
絕命嶺東側有一處山穀,山穀中有一村寨,駱翎到時正是中午,村子裏炊煙寥寥一派欣榮景象。
駱翎站在村子口的門牌下,門牌上寫有一紅色大字“萬歲村”。翻開雜草堆,十幾個木牌藏於此,上寫有“龍虎村”“威武村”“霸龍村”應有盡有。
駱翎搖了搖頭,他走的時候村子還叫做“龍虎村”,想想那人一直是個喜新厭舊,三年了門牌應該也換了好幾回了吧。
村還是那個村,而他從當年16歲的稚嫩,到如今無論是心境,武功都成熟不少也提高了不少。
可與她一戰嗎?為了今日也必須為之一戰!
駱翎自信三年的曆練,他不會輸!
走進村,就遇見了第個一人和他的一群小雞崽。
“小翎子你回來了!”老頭一臉微笑,陽光照在他光晃晃的頭頂上越發透亮。
“和尚,怎麽還不回你的寺廟?!”駱翎說了一句他不下百次的話。
“阿彌陀佛,心中有我佛何處不是和尚的廟!”老頭兒一身粗布灰衣,除了頭是光亮亮的,沒一處跟和尚搭邊。
“小翎子回來了——!”這一聲,村裏的人全都走了出來。
“造孽呦,小翎子瘦了,等下五嬸給你燉雞吃!”胖大嫂的話讓駱翎感覺像是回到從前。
“阿彌陀佛……”
駱翎被村民圍著,而他的視線穿過村民望向一位坐在石磨上的人。石磨上,一人打開大腿,眼閉著像已經入了夢鄉。駱翎靜靜的望著,周身氣勁漸漸鼓動。村名都知趣散去,五年的相聚打上一架才是最好。
“回來了!”石磨上的人閉眼說道。
“嗯,我回來了!”
“倒是長高了!”石磨上的人打開雙眼,眼中一抹淩厲直射向駱翎。
“我說過,我會回來,回來拿走村長之位!”駱翎認真的說道,這是他的夢想,他的初衷。
“哈哈哈————!”石磨上的人大笑,笑聲中一股無比強大的氣勁向駱翎壓去。
“我要當村長,廢除你的製度,我要淩哥哥他們回來,為什麽要趕走我們……!”頂著氣壓駱翎一步一步的走向那人。
“這是我的村,我就是天,我定的規矩,而你——還沒有資格!”
三年前,駱翎十六歲,和村裏的其他少年一樣被村長趕出了村。那一天,天下起了雨,駱翎和和幾個同齡的小夥伴跪在村口的門牌下。當時的駱翎筆直的站著,雨水打在身上頭上,身體依然堅定不屈,眼裏是熊熊烈火。
“這是我們的家,我們出身的地方,你為什麽要趕我們走!”十六歲的駱翎說道。
“十六歲青壯年必須離村,這是規矩,任何人都必須遵守,你也不例外。”
“年滿十六歲必須離村,這是什麽規矩?你趕走了淩哥哥,他去了海外我再也見不到他了”雨水和著淚水流下臉頰。
“這是他自己選擇的路。”
“我不甘心,規矩?我要破了你的規矩!”
“哈哈——,你要破壞規矩,除非你是村長,可你不是,我是村長,我是這裏的天!”
三年前的一幕曆曆在目,駱翎忘不了,也忘不了發過的誓言。
石磨上的人走了下來,陽光照在臉上,歲月沒有在這張臉上留下任何痕跡,這是一張雌雄難辨的臉,眉宇間英氣逼人。
“三年前,我說過隻要你做到兩件事,我就把村長之職傳位給你。”
“第一件,打敗我!”
“第二件,做個真正的女人!”
駱翎握了握拳頭,額頭冒出一絲細汗,這兩件事對於駱翎來說是極其不容易,三年的時間,可以提高自己的功力,可以提高心境,但唯有成為一個真正的女人,卻是做不到,但他卻真真實實是個女子。
從在母親肚子裏的胎兒開始,駱翎的身體就被植入了一道氣,這道氣雖然隻有一絲,卻是隨著年齡增長不斷的生根發芽,母親說過這道氣是天地最精純的道家之氣,種此道氣者如若是男身,練武者事半功倍一日千裏,最終能窺探天道破碎虛空。而若為女子,陽盛陰衰恐留禍根,唯有抽離此道氣,才能恢複女兒之姿。
駱翎是個女子,隻因為這一絲道氣,身為女性的特征停止發育,她又耳濡目染身體脾性無處不傾向於男兒一麵,而讓她耳濡目染的人就是眼前的這位一村之長,她的母親,駱紅淩。
駱翎從現在起要改他稱之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