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話 此非彼李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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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世桃花劫!
    什麽?怎麽回事……打起來了不成?喘氣間都小心,白月苒側坐於地,半個臉都貼在牆上,聲響又有些小了,好一會兒那清冷的聲音才又傳來“嗬,快起來罷……孤代你娶她,要她生要她死,是孤的事。”
    碗碟碎裂的聲音又是好一陣,這下別說是白月苒,連小二也引去了。
    自然是去要賠錢的。
    聲音鬧的太大,她見懷西有轉醒之勢忙坐過去,將他頭擱自己腿上好好安撫。隻覺得一個頭兩個大師傅昨夜也給她講過這一嫁過去甚是危險,這會子居然又聽到別人談論自己的生死……要命啊要命。
    隔壁的二人大約是結了帳要走,白月苒便抓了一薄皮大餡兒的餅子,慢慢吃。腿上那廝不知幾時醒的,惺忪抬眼望她“小苒……我幾時睡的?”
    撫了懷西的臉,看了一眼門外晃動的人影,她輕聲道“前不久。你且睡一陣,待我吃夠了再去找李瑤。”
    他輕撥開白月苒的手起來,懶懶一笑“不睡了,前一會兒你不很急?”
    她又複看了門外,有些為難,但表現的並不明顯“不了,吃完再走罷,莫浪費了一桌好菜。”
    據方才聽得的對話,二人身份尚且有個模糊輪廓,已經不難猜。現在出門豈不要和門外的那二位碰上?傳說中巧遇未婚夫的戲碼……她實在是沒有興趣上演一遍。
    懷西也在看門外。白月苒因為自己尚不能用內力而忘記了一點……方才的聲響懷西聽得到的,他實是早醒了。
    當朝親王懷仁為何會與傅家長子傅胤漪有所交集……?雙眸微微閃爍又如初,他不會讓白月苒為難,所以又躺回她腿上,笑得散漫“那小爺可真睡了,到時叫不醒就勞煩師妹背了……哈哈。”
    “你待我起來再睡……”白月苒黑線,哪想得這廝是沾腿就睡,隻能恨恨看他,“……叫不醒就壓你在這抵債好了!”
    “……”
    回應她的是綿長的呼吸聲。
    出來時日頭都偏西了些,但依舊覺得曬,天上雲少的可憐。白月苒最是個怕熱的,特別是剛從有冰塊降溫的酒樓裏出來……這溫差,就好像夏天從空調房出門到屋外。
    這會子站在李宅門外,她皺眉望天這他媽什麽時候才能下雨……
    懷西到底比白月苒經得住曬,他不覺得熱……隻覺得困意陣陣。打了嗬欠,懶懶看了紅漆的木門一眼,微疑他二人素來到李宅都是不用等的,這次敲了門後,竟硬是站了半晌不見人來開門。
    懷西看似是個慢性子的,實則並不。白月苒發覺他略有不耐,又上前叩門三下。
    等了片刻,開門來的是高管家。她常來拜訪,是以高管家熟識二人,自然直接引進了宅中。
    高管家是個方臉塌鼻梁,四十出頭的模樣。平日裏人也沉穩,現在居然是略有氣喘,青色的衣衫上汗濕一大片,麵露急意。
    看得出是匆匆趕來的。
    白月苒心裏有疑,但隻怕是家事不好多問。但懷西絕對是沒管多少的,當即就出口了“高老頭兒,何事讓你這般臉色?”
    他已經對懷西的給的稱呼見怪不怪,麵色還是焦急,隻看了看周圍,猶豫片刻道“回懷公子,昨日午膳用過後小姐遇刺受了驚,不慎跌進了蓮湖裏……病了。”
    “哈,她也是個病弱身子,這事是常常,有何可急?”懷西大了嗬欠便對此話題提不起興趣,先行走到前邊去了。
    懷西事不關己的態度讓高管家有些不悅,他看了他走在前邊的背影一眼,並沒有發作。
    白月苒還有些擔心,又問一句“遇刺……傷著沒有?”
    “小姐身邊也有人暗中保護著,倒是沒傷著哪裏。”高管家以手巾抹一把額上的汗,又歎,“小姐直病到方才才醒,身子似是已無大礙……可……”
    她也皺眉,隻接著問下去“可怎樣?”
    仍是神色擔憂,他手指腦袋做了個動作“可好似傷到了這裏,一病醒來,說是失憶了。”
    失憶……白月苒也略略擔憂,思量片刻又覺得不對“你家小姐起來後什麽反應?”
    高管家對白月苒是有好感的,答話也恭敬真誠“老奴那時召集了四下的下人處理調查宅中之事,並不在旁。趕去後小姐已經在用膳了,老奴聽紅兒說小姐是驚恐地打量了四圍,問紅兒是誰,這是哪裏。”
    白月苒暗道不好,急急跑上前拽了懷西胳膊“帶我去李瑤那裏。”
    懷西同白月苒多年默契,當然會意,攔腰抱了她便足下生風。
    “高管家,我很擔心你家小姐,先行一步!”
    高管家怎會惱她,道一聲好,也是加快了步伐。
    途中同懷西講了大概,他隻靜默幾秒,道“難怪半晌沒人來開門,原來是高老頭兒把人都召集去了。”
    其實在高管家同白月苒說話時,他已經聽到了。
    白月苒聽罷就想打他,卻礙著自己雙手攬著他脖子。笑道“關注點不對吧,不過是讓你在門外等了半晌!我們同李瑤幾年朋友,你良心呢?”
    二人說話間已經到了碧瑤苑,懷西便放她下來。
    懶懶打了嗬欠他才答她“既然在我身上尋不著良心,那就莫要問我有沒有了……”
    白月苒“……”
    剛才雖然是急,現在到了門口又想得仔細了些——李瑤要真是失憶了,可應該不認得他們倆了吧。與懷西對視一眼,兩人便在碧瑤苑外躊躇起來,一時間誰也沒開口說要進去。
    紅兒端了空碗碟自碧瑤苑出來見到門口遲遲不進的二人,先是一驚,後又似是見了救星一般“白姑娘,懷公子……你們可要救救小姐呀!”
    二人俱看向紅兒,隻見她雙目含淚,身子微微顫抖,端了一托盤的空碗碟隨她發出碰撞的聲響。
    白月苒見紅兒這副模樣直斂眉,攥緊了手,問道“到底是什麽事?我們……可方便進去?”
    懷西看了看紅兒手中的碗碟,關注點並不相同“怪哉……李瑤也能吃這麽多?小爺真是頭一回見。”
    紅兒聽了手上一抖,碗碟險些送了出去“平日裏奴婢也未曾見過小姐吃這樣多……小姐病醒後,和以往大不相同……小姐……竟不認得奴婢了!小姐連自己姓誰名誰都不記得了,隻說餓……白姑娘你說,小姐不會是沾上了什麽……”
    她聽了紅兒的話後眉腳直跳,素手抬起按了按,打發紅兒離開“你家小姐或許是跌進湖裏時傷到了……有些失了記憶。你莫急,先下去。這個我也略懂些,待進去看看再做定奪。”
    這情況……太像了,太像了!待紅兒走了,白月苒才感到自己在冒冷汗,深呼吸幾口讓自己平靜下來。
    “小苒……你,不舒服麽。”懷西伸手握住白月苒,在這酷暑天,她的指尖竟已經涼透。
    “這日頭大了,曬得有些暈。”她抿了嘴輕輕抽出手,“懷西,在外麵等我。”
    不知為什麽,從小到大,已經下意識地聽她的話。懷西打了嗬欠點頭“我在不遠處那樹上睡一陣,你有危險便大聲喚我。”
    她隻淺淺一聲“嗯”,便轉身走入碧瑤苑中,頭也不回。
    樹蔭斑駁投在他生動的臉頰上,懷西半眯了眼看自己的手,方才冰涼軟滑手感仍未散去。
    “小苒……懷仁……傅胤漪……唉。”
    若是此時碧瑤苑有人路過,必然聽得到這樣一聲歎。
    再說白月苒這邊。
    她剛進門便看到素來大家閨秀的李瑤這會兒竟是隻披著中衣,側身可見芽黃色的褻衣露在外邊,她駕著腿坐在榻上,以極其不雅的姿勢吃著雞腿。
    李瑤就如懷西所說的病弱,自小便發育不大好,是以她隻披了中衣也不憂心漏了半點春光。
    她不是李瑤。但又卻實是沒錯。
    白月苒兀自一拍腦門她怎麽在關注這個?得,跟懷西待久了也總是忘了正事。
    李瑤也望見她,嘴上不停,問得口齒不清“你又是……誰呀?”
    她也壞,起了玩心,隻上前握了李瑤的手,眸光露出幾分深情與心痛“瑤瑤,你我曾經花前月下……你可說過了不懼世人眼光,現在又為何要忘記我呢?”
    隻看她如觸電般抽回了手,渾身雞皮疙瘩乍起,白月苒覺得好笑又心痛,還隱約能聽得李瑤嘀咕馬勒戈壁,現在的古人開放到玩女女也可以的嗎?
    白月苒抿唇收了神色,攏袖站好,也回一句“自然可以,那你這個現代人怎麽還開放不過我呢。”
    “額,”榻上李瑤有些尷尬,雞腿早不知剛才受了驚嚇丟到了何處,“你別太傷心,雖然你喜歡的人已經不在了……但是我……額我才不會喜歡你啊!”
    白月苒隻覺得這會傷心也沒了興趣,滿臉的黑線。這位姑娘,你小學老師沒有教好你關聯詞麽……
    李瑤見她不答,自己也才反應過來“等等,你剛才說現代人?你你你……”
    她一骨碌爬起來,直去了一邊把門關上,才警惕道“你知道我是穿越來的?”
    白月苒不緊不慢在李瑤閨房裏的桌子前坐下,自行倒了杯茶“當然,我可是你前輩啊,小姑娘。”
    李瑤算是個長的清純的,這會兒難得能見到這張臉露出嘴裏塞雞蛋的表情,白月苒卻是沒有心情去調侃“我自這身體沒有出身便來了,哪像你這孤魂野鬼,奪我好友的身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