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 宴會大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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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詭狐鎮的絕大多數居民來說,夜晚的到來往往就意味著持續了一整個白天的繁忙工作的結束,他們得以回到自己的家中好好休息或者用一天所得中的一部分錢幣花費在了酒館與妓院之中;而對於這裏的采邑貴族們而言,夜晚僅僅隻是他們能夠隨意消磨掉的時光的一種‘環境狀態’,跟在白天的區別性不是特別大,至少從大麵兒上來說確實如此。
    將一隻小乳豬連同燒烤架搬到了舉辦宴會的大廳之內,一個看上去稍顯稚嫩的仆從緩緩地轉動著燒烤架的把手,並一臉嚴肅地凝視著燒烤架上被一根鐵釺貫穿了頭尾的小乳豬,就好像是城頭上警惕著遠方動靜的衛兵一般。
    為了確保在炙烤著的小乳豬能夠融入除了自身之外的其他味道,它全身都被塗抹上了一層又一層的醬汁,其豬油也爭先恐後地從皮下不斷地湧現了出來,在塗滿醬汁的豬皮上匯聚成了一堆又一堆的小泡沫,很快就一個接一個地微微爆開,讓已經變成金黃色的豬皮發出了劈裏啪啦的響聲,聽著就足以讓人食欲大振。
    盡可能不著痕跡地咽下了嘴裏匯聚起來的一小口唾沫,這個年輕的仆從暫時停止了繼續轉動燒烤架的把手,接著從一旁擱在地麵上的、自己的同伴幫自己拿過來的醬汁桶裏拿出了一把小刷子來,開始給小乳豬的全身塗上新的一層醬汁,直到塗得有多餘醬汁開始從小乳豬上往燒烤架下的火堆裏滴去為止。
    對於在這裏主要精力放在了相互閑聊而不是吃吃喝喝的貴族客人們來說,舉行宴會的大廳內洋溢著正在烘烤的肉食的香味兒算得上是非常有‘氣氛’的,並且能夠看到自己等人在之後會吃上的肉食就在自己的視野範圍內進行烹飪的話,也能讓他們相當放心,不用擔心這些食物被做過了什麽不好的手腳,或者單純的沒有被完全做熟......
    由於靠近北方的緣故,詭狐鎮的采邑貴族們、或者說所有萊昂內爾北部的王國貴族們,他們所舉辦的宴會都或多或少地受到了北方貴族騎士們的習慣影響,使得他們相對於萊昂內爾王國內其他地區的采邑貴族多了一些‘蠻族’的氣息......就比如說在舉辦宴會的大廳內或者諸如此類的室內當著客人們的麵兒烹飪較大體型的肉食,這是最典型的北方特色,一方麵除了能夠提供相應的氣氛與讓客人們放心肉食的整體烹飪過程之外,另一方麵則顯得很簡單粗暴了,那就是非常有效地避免仆從們可能會進行偷吃,其預防措施太過樸實無華了......
    當然了,防止偷吃歸防止偷吃,這並不代表著為宴會的方方麵麵全程忙得會跟沒頭蒼蠅一樣亂成一團的仆從們就不會從中撈取到什麽好處了——稍微對於自己手下的仆從們好點兒的貴族領主,在宴會結束之後,所有吃剩下的殘羹剩飯以及酒水都會成為他們忙碌了一天甚至幾天的額外賞賜,這讓他們能夠得以大飽口福,改善一下平日裏最多隻能吃黑麵包喝雜貨湯的夥食。
    就算沒有這種基於貴族領主老爺仁不仁慈的選項,負責廚房方麵工作的仆從們尤其是從事於切菜、上菜等一係列工作的年輕騎士侍從或者騎士扈從,他們照樣也能在宴會舉辦後從中瓜分到足夠的吃食:普通的仆從們可以利用將殘羹剩飯丟掉的機會從中偷偷挑揀出合適的部分留給自己享有,而本身是作為未來的預備騎士而培養的年輕騎士侍從們與騎士扈從們則本來就享受著至少比普通仆從要來得好的夥食,畢竟他們平常除了服侍自己的領主大人以及家眷們之外,也是要進行各種騎士訓練的,吃得不好就意味著他們無法訓練得有多好,自然稍微有點兒智力的貴族領主都不會太過虧待自己的騎士扈從與騎士侍從。
    當宴會大廳內開始洋溢著烤乳豬的肉香味兒的同時,其他或年輕或年長的仆從也在不斷地將一道道菜肴整齊地陳列於鋪有潔白桌布的長條餐桌上:從隔壁藍湖郡購買來的野鴨垂頭喪氣地癱在了烤盤上,冒著縷縷熱氣的它們看上去精神相當萎靡,就好像它們還活著一般,正在發愁之後被吃掉的時候會被貴族客人們以怎麽樣的力度進行撕咬與咀嚼;同樣經過烘烤的大片綿羊肉被擺放在了餐盆裏,在被仆從們端到長條餐桌上的時候,它們還在跟月桂葉相互廝打著,就好像鬧了別扭的情侶似的;在長條餐桌上的一角,保持著極高餘溫的鐵鍋咕嚕咕嚕地冒著泡沫,而其中被剁成大塊兒的鱸魚則一言不發地沉到了鍋底,就好像這麽做能稍微延遲一下自己被吃掉的命運一樣。
    即便距離宴會的正式開始還有著一段的時間,但從仆從們那持續不斷搬運各種食物與一桶桶酒水的情況來看,顯然這場宴會的主辦者是按照要持續一整晚直至天明的架勢來準備了。
    “已經快有二十分鍾左右了,也來了不少其他的貴族客人,福爾克斯子爵還沒有出現在這裏,烏爾裏克爵士。”端著純銀製的酒杯喝著葡萄酒,盧卡斯一邊適應著跟麥芽酒有著截然不同的口感的葡萄酒液,一邊微微轉頭向站在自己身旁的亞曆山大低聲說道,語氣顯得有些無聊,“那個萊昂內爾王國子爵是怎麽了?難不成是準備人都全齊了再露麵?”
    “誰知道呢?或許你正好猜中了也說不定,蘭道夫爵士。”小口啜飲著自己杯中的葡萄酒,亞曆山大顯得有些悠然自得,並且對於自己剛剛從路過的年輕騎士侍從那裏拿到的葡萄酒嘖嘖稱奇,“不得不說,采邑子爵購買的葡萄酒,論品質比在普通酒館裏的要來得好太多了......嘖,我現在能肯定了,我們暫時棲身的那家酒館的酒館老板,肯定沒少往酒桶裏摻水,不然的話不會有太過明顯的醇厚程度差距的......”
    “基本上是麵向平民以及冒險者與雇傭兵的酒館,給葡萄酒裏摻水已經算是好的了,至少那個酒館老板肯定沒往裏麵摻別的什麽東西,不過他要是敢那麽幹的話,怕不是會被在酒館裏消磨時光的冒險者與雇傭兵打成爛泥的,烏爾裏克爵士。”盧卡斯聳了聳肩說道,酒館裏的各種酒水可以說是真正的‘酒加水’,幾乎毫無例外,隻不過會廝混在酒館裏的酒客們對其並不會太過在意,除非酒館老板心黑到往裏麵加的水實在太多了或者除了水之外還加了其他什麽亂七八糟不幹淨的東西,否則沒什麽酒客會對此尤為關注的。
    “嘁,果然平民就是平民......”亞曆山大抿了抿嘴,平心而論,他對於自己與盧卡斯等人暫時棲身的那家酒館販賣的葡萄酒沒有什麽太大的意見,畢竟從剛剛喝這裏提供的葡萄酒的情況進行對比,那個酒館老板出售的同類飲品中摻的水還真是不多,極有可能就是看在自己是一個不怎麽好說話的流浪騎士的麵子上所做出來的,否則的話說不定一杯相關的飲品之中,原本酒液的份量估計就勉強夠跟摻進去的水拚個旗鼓相當了。
    “又不是在自己的邸宅或者自己領地的酒館裏,所以這類事情用不著太過計較,跟平民在所有事情上都慪氣慪得沒完沒了,相對而言損失較多的還是自己,烏爾裏克爵士。”盧卡斯再一次聳了聳肩說道,跟亞曆山大相比,他始終都顯得要隨和一些或者說講究實際一些,不會對於一些事情太過斤斤計較,“不過話說回來......果然我還是不太習慣葡萄酒,除了‘狼母之血’以外,就隻有麥芽酒與啤酒適合我了。”
    “能夠喝跟燃料一樣猛烈的火油酒,卻不太適應葡萄酒,你也算得上是相當特立獨行的北方騎士了,蘭道夫爵士。”亞曆山大微微歎了口氣說道,接著將目光挪向了較遠處,將整個宴會大廳給掃視了一遍,“這裏......嘖,看來法蘭西斯說得沒錯,這裏完全就是由城堡改建而來的,所謂的高塔恐怕僅僅隻是以前原城堡的主體建築,其他的部分被拆除了並用拆除掉的建築材料‘累加’到了這座現在的高塔上去了......”
    “確實......跟‘毒蝰爵士’維波爾的那座木製小城堡內的木製主堡的結構有一定相似,這裏原先應該是一座石製城堡的主體部分沒跑了,烏爾裏克爵士。”盧卡斯輕輕地點了點頭,貴族騎士們相對而言對於城堡都有一定程度的了解,隻不過不會跟專門的建築師或者護牆工那麽專業就是了,“不過托此所賜,這個大廳看上去除了能夠容納足夠的食物與酒水之外,塞上幾十上百個在這裏轉悠來轉悠去是沒什麽問題了。”
    說著話的同時,盧卡斯也同樣將注意力轉移到了這個大廳的本身,打量著這裏的結構與布局。
    以盧卡斯的眼光來看,似乎不管是在環境惡劣的北方,還是在環境相對溫和一點點兒的萊昂內爾,任何一座城堡或者屬於貴族騎士所有的建築物,裏麵最重要的主體建築就是大廳,並且就如同字麵意思上一般,是名副其實的‘大廳’:大廳大廳,這些建築物的主人不分是哪個地域出身的,都普遍認為大廳的關鍵就在於要足夠大,其他的則完全是細枝末節,在滿足了‘大’的真正需求之後方可進行各種各樣的考慮。
    也正因為大廳普遍都跟字麵意思一樣足夠大,這使得幾乎所有激動人心的宴會、審判與各種各樣的儀式都會在大廳內舉行,這其中也包括了對於貴族騎士們而言算得上單調乏味的日常公務,他們同樣會在這裏進行處理,不過卻也方便在忙活完之後直接吃吃喝喝了,以免耽誤時間。
    考慮到城堡或者類似建築物內的大廳有著如此之多的用處,這就讓這種主體建築始終都會配備著數根乃至十幾根結實得方麵能頂起整個蒼穹的柱子來支撐起屋頂,而福爾克斯子爵的這座高塔內的大廳也毫不例外——盧卡斯在試著適應葡萄酒的口感的過程暗自數了一遍,這座大廳內擁有著足足十六根大理石柱來支撐起整個大廳的屋頂,並且這裏整體的空間卻足夠容納將近一百人在這裏幹著各自的事情,絲毫不會產生有任何擁擠的感覺。
    “這麽寬敞的大廳,說這裏以前不是一座城堡的主體建築物,打死烏爾裏克爵士我也不信啊......”試著再一次小口飲下了一點兒葡萄酒液,盧卡斯緩緩地呼出了一口氣來,心裏默默地想著事情,“看來我是幾個月沒怎麽喝真正的北方烈酒,以至於喝這些西佬與南方佬的葡萄酒都會感覺有點兒辣嘴了......嘁,反正現在錢袋子裏金埃居都不少,往後我在酒館裏看看有沒有賣火油酒的,有就買點兒恢複一下酒量......反正那玩意兒烈得驚人,酒館老板敢往裏麵摻水的話,我就敢把他的血給榨出來給當做釀酒材料......”
    好吧,雖然盧卡斯平日裏給人一種很和睦的感覺,跟戰場上所表現出來的模樣近乎於截然相反,但僅限於沒有誰真正惹惱了這個身高兩米極其壯碩的北方流浪騎士......如果真的有人有種或者說缺心眼兒到了把盧卡斯惹火了的話,那麽恐怕那個北方流浪騎士在心裏隨便想到的拿人血釀酒的主意都算得上最能讓人接受的刑罰或者說死法了......
    “看你這會兒臉上的表情,你該不會盤算著要跟誰打一架吧?蘭道夫爵士?”就在盧卡斯胡思亂想的時候,亞曆山大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讓其沒有繼續下去,“或者......你在想‘福爾克斯子爵什麽時候才來,好方便我能把這裏的肉食與酒水全部一掃而空’?”
    “......靠,你是覺得我除了跟人幹仗之外,心裏就隻會想著大吃大喝了是嗎?烏爾裏克爵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