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玄妙巫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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鷹戒情緣!
梓緋醒來的時候,床上就自己一個人。她攤開四肢,看著天花板,還是有些恍惚。什麽時候開始沒有這麽踏實地睡過覺了呢?自從他不辭而別之後吧。她呆了半響,翻了個身,轉頭看著窗外搖曳婆娑的樹影,聽著幾聲嘰嘰喳喳的鳥鳴,鼻端是若有似無的淡淡的花香,她忽然有了一種時間停頓時空錯位的感覺,不知過往,不想未來,就這樣,靜靜的,該有多好。
“要我抱你起來嗎?”子宸磁性慵懶帶著一絲戲謔的聲音在門口響起,梓緋回頭,一下子就撞上了他略含笑意的深情目光,他斜靠在門框上,雙手抱胸,看來是站了有一會兒了。
“早!”梓緋回了回神,嗓音有點沙啞。
“早!起來吃飯吧,你每天要定時有規律地吃飯才好。”子宸進屋,拉開了古典格子木窗的紗簾,讓陽光透進屋裏,轉身上衣櫃那裏給梓緋挑衣服。
這屋裏的家具都是子宸叔叔當年定製的。子宸的叔叔是個很有眼光遠見的人,雖說是個商人,但喜歡看書賞畫,屬於性情中人,把這個院子收拾的外表並不怎麽起眼,可一進院門,特別是屋裏,就會覺得舒適考究無比,就說那一排雕著牡丹花的古典黃花梨衣櫃,不光是外觀典雅用材講究一輩子都用不壞,裏麵的格局,卻也不輸任何現在設計最合理的衣櫃的格局結構。梓緋很喜歡這裏,也很喜歡那位隻見過兩次麵的叔叔的品位。
這也是子宸把五年後再次見麵的地點選在這裏的原因。他希望他們之間的一切都能重新回來,執著單純的愛,以及,信心,信任,和那顆易感鮮活的心。
早餐是核桃仁花卷、紅棗小米粥、香菇油菜、肉末卷心菜、木須肉,還有一大玻璃杯的酸奶,梓緋看的有些眼暈,她好久都沒有好好吃過早飯了。
“你什麽時候學會蒸花卷了?”梓緋站在餐桌邊順手捏了一個大花卷咬了一口有些口齒不清地問。
“和你學的啊,用麵包機發麵做的。”子宸順口說道。
“麵包機,發麵,和我學的?我是去年才琢磨出的這個法子,你什麽時候在哪裏和我學的?”梓緋剛坐下又彈了起來,使勁咽下差點噎著了的那口花卷,睜大眼睛用拿著花卷的手指著子宸問。
“你先坐下,別急別急。”子宸趕緊把小米粥端到梓緋嘴邊,喂她喝了幾口順順氣,“你好好的吃完飯咱再說好不好。”
“不好。”梓緋斬釘截鐵地一邊回答著,一邊從子宸手裏端過那碗冷熱正好的小米粥,一口接著一口地喝。
子宸無奈地坐到梓緋旁邊,看梓緋喝一口,就給她喂一口菜,間或喂一口花卷,就這樣,梓緋快速把桌上的東西吃下去了一小半,最後喝了一杯酸奶。
“說。”梓緋咽下最後一口酸奶邊放杯子邊說。
“我餓。”
“邊吃邊說。”梓緋一幅很寬容的樣子,順手拿起一個花卷,準備遞給子宸。
“是這枚戒指告訴我的。”
“啥?”梓緋手裏的那個花卷噗通一下掉在了子宸麵前的粥碗裏,粥撲出一圈。
“我還沒吃呢。”子宸哭笑不得地看著梓緋。
梓緋從紙抽裏抽出一把餐巾紙把桌子擦淨,重新拿了一個碗給子宸盛了一碗粥,“你先吃吧,吃完再說。”
然後就坐在那裏,從左手上摘下那枚鷹圖案的金戒指,想想又抓過子宸的左手,把他手上的也擼了下來,遠遠近近,左左右右,翻來覆去地查看研究。
子宸草草吃了飯,快速把餐桌廚房收拾幹淨,看到梓緋還在那裏入迷地看著那兩枚戒指。
“走吧,上廊下吹吹風,讓我來告訴你吧。”
梓緋突然覺得有些心神不定,好像整個世界都怪異了起來。
“海盜呢?”一早晨沒看到了。
“上山找兔子玩兒去了。”
“季大嬸還好嗎?”五年都沒見過了。
“身體硬朗,挺好的。”
“後山那的野藍莓成熟了吧?”以前暑假總來吃。
“成熟了,一會兒我們可以去摘。”
“還是先說說戒指吧。”梓緋有些頹然,攤了攤手,自己先快步向廊下的搖椅走去,然後一屁股坐了下去,閉上眼睛前後搖晃著,想讓自己的心放鬆安靜下來。
從小到大,梓緋相信科學,也相信遙遠的宇宙一定有別的生命存在,卻從不相信玄幻的東西。如果這世界不是靠人的努力,而是神秘的力量去主宰,她覺得那個人奮鬥就沒有任何意義。那枚戒指出現的如夢幻境,把她引到了這裏,可事實證明那幻境是真實了,就好比那是一個千裏眼,通過它,她能看到遙遠的老宅裏子宸的情景。
“這不是一對普通戒指,是一對被施了愛情魔法的魔戒。”子宸拉過一把藤椅坐到梓緋旁邊,把戒指給梓緋戴上,自己的也戴上,這才緩緩說道。
約翰內斯堡街頭,見過了吳長鑫的子宸神思悲傷而凝重,他怎麽也想不到,那個夥同穆天榮殺害了自己父親的人,這十年居然在這裏活的逍遙自在。在父親的案子裏,吳長鑫是一個關鍵性人物,他本身就是一個通緝犯,如果能讓他回國伏法,他為了自救,一定會扯上穆天榮,殺人、走私、徇私枉法等等這幾條罪狀,就足以讓穆天榮難逃法網。
可是,怎麽才能讓吳長鑫回國伏法呢?
在店裏聊的比較久,子宸發現吳長鑫店裏的幾個店員,也都有梓緋家鄉曆城那邊的口音,想來,這些人很可能是以前跟著吳長鑫在黑道上混的。自黑人領袖曼德拉在1994年成為第一個黑人總統後,南非就廢除了死刑,當地的法律非常寬鬆,是一個社會治安非常混亂的地方,有很高的犯罪率,搶劫、槍擊、綁架、敲詐勒索等針對華人及中國公民的惡性案件頻繁發生,在十個南非華人中,就有九個可能遭到過搶劫。
在這樣的環境裏,在南非生活和做生意的華人,大多是靠自己花錢雇傭或者是圈養武裝保安來自保安全。吳長鑫能在這裏呆了十年之久把買賣做這麽大,安然無恙,應該也是養著一幫打手的。
子宸很是迷茫。雖然中國政府和南非政府早已簽署了引渡條約和刑事司法協助條約,但是據他了解,此前還沒有中國通緝犯被南非遣返的先例,這一方麵是兩邊的法律不對等,另一方麵,對於吳長鑫這樣的可能身犯死罪的人來說,是不能被引渡回國的,因為國際上的引渡條款隻能針對不夠判死刑的罪犯。
退一步說,即使吳長鑫符合被引渡的條件,這尚需中國警方和南非警方進行多輪協商來解決,需要較長的一段時間,一個關鍵性的問題是,吳長鑫是從弭城下屬的曆城市公安局逃跑的,如果要引渡他,首先要去梓緋家鄉曆城市公安局提取當年吳長鑫的犯罪案卷,找當事人確認吳長鑫的身份,而這樣,勢必要驚動穆天榮,一旦聽到風聲,穆天榮一定會通知吳長鑫再逃到下一個安全的地方去。
子宸回到他們報社駐約翰內斯堡的記者站,向同事谘詢了類似案件南非的通常做法,同事說華人一般隻要不是在這邊犯罪,南非警方不會去管,即使是在這邊犯罪,這邊對罪犯的量刑極輕,罪犯有權選擇在這邊服刑,最多就是驅逐出境,而不會交給中國警方。至於引渡,之前還沒有先例,兩國警方協商起來會曠日持久,非常麻煩。
“向單位申請派駐南非,暗地探查吳長鑫的走私犯罪網絡,收集他的犯罪線索,特別是和穆天榮有關聯的蛛絲馬跡,掌握他的行蹤,最好的情況是能在他下一次回國時在國內跟蹤抓捕他——沒有條件的話就製造條件。這就是我的計劃。”子宸回想起當日自己在六月有些悶熱的約翰內斯堡街頭做出這樣的決定時的心情,依然是沉重的,“南非是一個殺人搶劫隨時都可能發生的地方,吳長鑫本來就是一個亡命之徒,他在那邊有十年的根基,應該有自己的武裝力量,國內又有在公安係統的穆天榮支持,如果吳長鑫發現了我的真實身份和目的,綁架威脅這樣的事情他都不用去做,他一定會直接派人殺了我,因為在南非這根本不算什麽,即便被抓住也就是兩三年的刑期而已,所以,我當時就在想,絕對不能讓你牽涉其中。”
“所以你就瞞著我,決絕地不辭而別。”梓緋騰地一下從搖椅上欠起身,一把抓住了子宸的肩。
“那時候還沒想要徹底和你不聯係,那時隻是擔心連累了你,想著怎麽不把你牽涉進來。”這樣坐著有些累,子宸把梓緋拉起來,拉倒臥榻上坐下,用右手把梓緋攬到了懷裏,左手交疊,那兩隻有著不同鷹圖案的戒指挨到了一起,在夏日的朝陽下明晃晃的,“這兩枚戒指,就是那天在一個街頭巫師那裏得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