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章 半朝文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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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場大戰來的快,去的更快,誰都沒有想到魚龍幫三位幫主帶著數百幫眾氣勢洶洶而來,卻在小小的翠華客棧中被打的灰頭土臉。
    喬橫一人一木,在數百人的圍攻下,竟然主動跳入包圍之中,揮動著斷木如虎撲羊群,短短的一刻鍾內打傷近半數,他還兀自悠閑不已,似乎並未耗費什麽力氣。
    葉小白一人獨戰魚龍幫三位幫主,本以為能打的天昏地暗,讓周遭人大開眼界,最不濟也能過百招,誰知三人齊齊出手,卻被葉小白幾十招內打傷打退,雖然後來那位三幫主並未動手,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就算加上他,也不過是讓葉小白再稍費下功夫而已。
    若不是最後關頭溫去疾救下曾仝,恐怕明日魚龍幫就被其他幫派瓜分了。這也是最讓人驚詫的一點,溫去疾是正氣閣中千年一遇的天才,竟然為了救曾仝現身了!?可救了曾仝卻又與那葉小白頗為熟撚,似乎早有交情,讓一眾看客茫然間分不清溫去疾到底是敵是友。
    葉小白不理他們,與溫去疾寒暄過後,看著含羞的雲沐月說道:“沐月姑娘可別再害羞了,不然我保證,這家夥比你臉還紅!”溫去疾微笑著搖頭,雲沐月卻更加嬌羞地別過臉去。
    溫去疾打斷了葉小白的打趣,說道:“今日之事師父知曉,讓我轉告懲戒即可。他也知道你此行目的,讓我與你一起,並在尚文樓裏給你放了些東西,或有解答。”葉小白見他說起正事,臉色也鄭重了幾分,說道:“好,我曉得了,那就明日回去,我先替師父去拜見許閣主。”溫去疾又輕笑著說:“家師有言:我與你師十數載相交,不必見於虛禮,正事要緊。”而後看了看盤坐調息的曾仝,又說:“你去休息,我去看看他。”
    葉小白嗯了一聲,與喬橫雲沐月一起回了房間,雲沐月忽然想起,對葉小白說道:“明日我能否與你們同去?家父亦有書信交給許閣主。”葉小白說道:“好,我們一起上山。”雲沐月這才施禮回了自己的房間。
    溫去疾緩緩走到曾仝身旁,見曾仝此時麵色如常,身上的傷勢也恢複了七七八八,又摸了摸他的脈搏,輕微頷首。
    曾仝勻了口氣,對溫去疾抱拳感謝:“多謝溫大俠救命之恩!今後魚龍幫必效犬馬之勞!”溫去疾未答話,讓曾仝心中有些恐懼,好一會兒,才聽到溫去疾的聲音傳來:“魚龍幫起於草莽微末之間,屬實不易。曾幫主雖是莽夫,可曾經所作所為卻不失為一條好漢。魚龍幫初立時整理河運,疏通江道,使江邊百姓有謀生之計,此為今日不殺你之因一也。可如今卻驕橫自大,貪戀權財,放任手下荼毒一方,已致葉江兩岸怨聲載道,曾仝,你可之罪否?”
    聲聲入耳,驚的曾仝是肝膽俱寒,誰能想這些齷齪事情正氣閣竟然會如此清楚?自己確實是自大自負了。他劇烈的咳嗽兩聲,渾身一陣顫抖,低頭喪氣道:“曾仝知錯。”他心中想著或許今晚後他就不是魚龍幫幫主了,不由泄氣許多。
    溫去疾頓了頓又說:“王環朱彪,借魚龍幫之名,在登州境內常興兵刀,奸殺擄掠,無惡不作,是以處死,以平民憤!待你回去,於明日向可追溯死傷者撫恤。”
    曾仝連聲應是,溫去疾又看了眼眯眼的劉文佑,對他說:“你心思深沉,自私忘義,私下裏常行攛掇教唆之事,方才義兄重傷而不發,明日便隨我回山讀書。”劉文佑聞言一愣,回山讀書四個字像晴天霹靂一般,震的他渾身發麻,若是去讀書,恐怕數年下不了山,過著江湖人的瀟灑日子了。可溫去疾說話,便代表著正氣閣,他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隻得硬著頭皮答應下來。
    “曾幫主,今日救你,全是他人知你過往而不欲真殺你,你且記住,回去收攏幫眾,嚴明幫規,水運巨利,可仍要造福百姓。下次若有再犯,必不輕饒!”溫去疾語氣溫和,卻充滿威嚴,猶如洪鍾聲響,字字如刀般刻進了曾仝的腦海裏。
    他又起身抱拳,對溫去疾道:“在下明白,多謝不殺之恩。”心中卻在想“他人不欲真殺我?難道是那白衣少年?他竟都知道我魚龍幫之事?難怪殺王環時眼也不眨。”正想著,見溫去疾走向葉小白房間,他的目光也跟著看去
    “他究竟是誰?”
    次日清晨,又是一個陽光充裕的日子,大清早就有無數道陽光灑進房內。雲沐月起床收拾好,又將父親的書信仔細的放好,這才推門而出,小二適時上前,對她說道:“這位女俠,葉公子他們已經在後院等著您了!”
    雲沐月聞言向後院走去,果然看到葉小白三人正圍坐在一起,不知道在討論什麽。
    “幾位公子久等了,小女子失禮了。”她溫聲作揖。喬橫仍是一臉無趣地點頭,溫去疾起身向雲沐月回禮,葉小白則笑道:“不礙事,姑娘身上有傷,理應多加休息。”雲沐月莞爾一笑,說道:“多謝葉公子記掛。不知道我們何時上山?”葉小白朗笑一聲,環顧四周,見人到齊了,便說:“雲姑娘有傷,與溫大哥坐馬車,老喬駕車,我騎馬,準備出發。”
    溫去疾擺擺手,道:“非禮勿視!我也騎馬即可。”說著也牽出一匹馬來,翻身上馬,與幾人一起出發。門外,那劉文佑仍是陰沉沉地牽著馬等候,見幾人出來,他一言不發,也騎馬跟在了隊伍最後。
    一行人很快出了登州城,一路往西約十裏,便是正氣閣所在夫子山。夫子山是莽山支脈,山上被各類植被覆蓋,其間常見奇花異草。樹林深百裏,直與莽山相連,中有百獸橫行,據傳曾有似上古窮奇之獸竄出深林,身長丈餘,周身鱗甲,口噴寒霧,動如千斤之閥落水,一瀉千裏。登州府守軍數千人圍捕,死傷近半,卻沒能傷那畜牲一根汗毛,後來是正氣閣閣主出山,運起浩然之氣,一道冷哼,將那畜牲鎮住,又施展通天手段將其趕入莽山中,此後再未見其蹤。
    幾人速度不快,葉小白與溫去疾騎著馬悠閑的慢行,全因溫去疾身患寒疾,不宜猛動,今日騎馬隻是為避嫌。二人一路閑話,下午時分到了夫子山下。
    隻見一條石階自下往上,一路通到山腰處,兩旁樹木叢生,山腰處一道高聳門樓,下站兩名正氣閣弟子,這是上山弟子必經階段,不畏寒暑,當成正道!
    待喬橫駕車到了,幾人一同往山上走去,雲沐月似乎很喜歡山上風景,走在了最後,細細欣賞,甚至與一旁的幾隻猴子一同玩鬧。溫去疾提醒她:“雲姑娘切記莫對山上生靈過好,他們若對凡人不再戒心,必是滅族之禍。”雲沐月這才明白,為何剛才溫去疾一路都在輕輕驅趕它們。
    她連忙擺脫,又伸手將猴子趕走,這才追上了隊伍。到了山腰處,那兩位弟子見是溫去疾,便行禮道:“學兄回山了。”溫去疾也回禮,向他們說明自己身後幾人,便又繼續向上。
    “徒兒回來了?”一道渾厚悠長的聲音響起,一個鬢發半白,身著灰色布袍的男人出現。葉小白忙往前拜見:“許閣主好!小子葉小白代師傅向您問好!”身旁喬橫雲沐月也紛紛見禮,男人嗬嗬笑著一一回了,這才拍了葉小白一把,對他說:“好的很,你師傅如何?”
    葉小白笑著說道:“師傅一切安好!隻是記掛幾位老朋友,常說想與老友一聚。”男人哈哈幾聲大笑,嗯了一聲,又說:“那便好。不過此次來可不許再帶著去疾騎馬了,他禁不得折騰。”
    葉小白訕笑了兩聲,回道:“閣主放心,小子知道了,不會胡來。”
    原來早年間,葉小白與大師兄來正氣閣學習,與溫去疾甚是投緣,二人同吃同睡,感情甚篤,可隻有一點,葉小白覺得溫去疾太悶,也從不下山,便趁著下學忽悠溫去疾一起下山騎馬去。溫去疾雖比他年長可從小長在山上,心思純淨,被葉小白騙到,兩人偷了馬匹下山奔到了登州城,待了不久又騎馬返回。
    誰知路上溫去疾因騎馬,顛簸劇烈,寒疾發作,渾身冰冷,竟一頭從馬上栽倒,在地上翻滾。葉小白也不知溫去疾病症,在一旁束手無策,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團團轉。可巧山上發現兩人不見,許千機親自帶人去找,就遇到了兩人。
    隻見葉小白實在無法,隻得將自己的衣物脫下來,包在溫去疾身上,又將溫去疾抱進自己的胸膛前,想用自己的體溫把溫去疾捂熱。等許千機發現他們時,溫去疾寒症已漸漸退去,而葉小白則被這山間冷風凍的瑟瑟發抖,上半身已經青紫不已,可依然緊緊抱著溫去疾不撒手,不知不覺間二人都暈了過去。
    許千機將兩人帶回,經過兩天的救治,葉小白先醒來,他心中愧疚不已,覺得是自己帶溫去疾出去,差點害死他,於是去跪在溫去疾房門口,誰勸也不聽,直跪到半夜,溫去疾轉醒,才出門扶起他,之後兩人的感情更篤,如同親兄弟般,每次見麵都是親自去接。
    這事兒也成了許千機和葉小白師傅口中的笑談。許千機道:“此子心性率真,舍己為人,將來必成大事,隻是太過白嫩,行粗壯些為宜。”葉小白師傅則說:“姓許的你不懂,細皮嫩肉才有姑娘喜歡,將來討個好媳婦兒。再說,有我教他,陽剛的很。”
    沒錯,如今在幾人眼前的布袍男人,正是正氣閣當代閣主,許千機,號稱半朝文師。
    他又笑著對葉小白道:“你師傅與我傳過信了,等會用完午膳就去尚文樓,我就不和你們去了。那位姑娘之事不急,且等片刻。去疾,你隨我來。”
    葉小白回道:“是,小子明白。”說完便和喬橫雲沐月往一邊走去,雲沐月雖然心中著急,卻沒說出口,既然許閣主都說了,那必然是心中有數,於是不再多言。
    溫去疾則同許千機一起接著向上走去,行至半路,忽聽許千機聲音:“那位劉副幫主,自行去識文堂,不滿五年,未有成文之才不許出來。”
    接著是一聲冷哼,一道氣機直奔劉文佑,他大驚失色,卻避之不及,正要硬頭皮接下,誰知那磅礴之氣到了眼前竟向兩邊裂開,繞過劉文佑的腦袋,打在了身後的綠竹上,一片綠竹應聲而斷,嚇出了劉文佑一身冷汗,忙棄了兵器,自己往識文堂去了。
    葉小白在一旁看到,“嘖嘖”兩聲,悠然道:“還是許閣主厲害啊。”卻發現喬橫看著他輕蔑的一笑,之後轉身離去,雲沐月也偷笑一聲,跟了上去。
    葉小白心底裏啐了一聲“這喬木頭!一點情趣都沒有。”說著也往飯堂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