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心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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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草兒的帶領下,毖潯飛快地熟悉了整個岩洞的布局和大致用途。
苦神和幻神在某方麵非常相似,都渴望更強更有力的祭司將自己的途徑發揚光大,但種種跡象表明苦神沒直接選中徐日天為祭司,毖潯隻能猜測監察司的眾人包括她自己都被苦神視為下一任祭司。
有句話說的好,進攻就是最好的防守。毖潯和一起到達岩洞內的人分批詢問所有岩洞裏還存活的人,一共分出三波人,一波是已經明確知道自己的名字被看守者拿走的,第二波是明確知道自己沒給看守者留下過太多印象的,第三波是自己也不確定的。
第一波人和部分監察司的人一起呆在最前麵的幾排岩洞,第二波人自由選擇,第三波人被安置在中間地段的岩洞裏。
毖潯將人集中安置起來是為了防止打鬥波及他人,她要和僅有的還能行動的同行利用能有的法器,直接應戰男土匪。
逼仄的岩洞內徒留毖潯的發光術法若隱若現,粘膩的汗液滑落到她的下巴處,她抬手擦了擦,心裏清點著還能用的幾樣法器,以及接下來的戰術。
首先是法器,常用的天陰殘卷和神機弓弩以及五根簽,其實還多了個新得到的心髒,但毖潯暫時不知道它的用法。
戰術方麵,監察司僅剩的幾人中,元含雪一直保留體力等待應戰的時刻,她和毖潯負責主動應戰。盛蔓和季風分別留在了幾個岩洞內,主要看住岩洞內的人。蕭凰則拿著作戰行動的關鍵,縛神索,預備直接將目標任務套牢。
岩洞內其實不止這幾位同行,毖潯和盛蔓分析了她們的能力,最終建議幾人先蟄伏起來。
“毖潯,我有點緊張。”元含雪說,“我們能贏嗎?”
毖潯深呼吸幾下,“應該能。”
她對於這個計劃其實隻有五成把握,但有了幻神祭司的加成後,贏麵就變成了七成,談判桌前其實一直站著一位萬不得已才想起來的亦敵亦友的對手,幻神。
監察司也不是民間戲稱的沒什麽人情味,所有人為了奉道而生的“姑子庵”,毖潯身處其中能切實感受到互助的力量,可以肉麻地說,她不是為了自己而戰。
門前幽暗的光被一個影子慢慢籠罩起來了,來人正是毖潯她們期待的對象,徐日天。影子慢悠悠地踱步,離門前還有一大段距離。但由於這段距離,門後的人也看不清他沉思的神情。
此刻,徐日天正凝神將今日的事情細想了一遍,與島主付蕊,城主葛曦的交鋒曆曆在目,她們的話語以及其中的深意在不斷複盤中浮現,讓他不禁在沉思中放緩了回到岩窟時的腳步。
“我想你也沒法回去了吧。”葛曦輕輕說道,歲月在她的的眼尾平添了幾道細紋,除此之外她的狀態有著不符年紀的生機勃勃。
葛曦繼續笑著說,“注定要留下來的話,不如花心思想想怎麽治好所有人的異化症,畢竟是因你而起的。”
“那我也給個建議。”付蕊說,“兩種墨水平衡後才能減緩異化症,我現在手上還有很多擔,留下來的話,我們三方一起定個合約吧,日後一起好好做生意。”
當時的徐日天在心中嗤笑,誰要和你們和和美美地做生意,幾日後幻境中的局麵就穩定下來了,他自然要一家獨大。
以前他在幻境外出手幹涉過數次暴動的局麵,也不過是為了造個和平的局麵,讓幻境充分吸收裏麵人的情緒,作為養料供奉祭司和苦神大人。
但徐日天談判時虛偽的笑容還是很快僵硬了下來,因為感受到祭司大人的“心髒”不見了。他匆匆忙忙地從談判中抽身而出回到岩窟中,因為猜到抓了那麽多監察司的人要引出來的目標任務終於現身。
沒到一刻,暗道開始湧動著模糊的意識,它們向著岩窟內部探去,像無形的觸手替主人先一步探路,等到那抹意識開始探路時,岩窟內的發光術法徹底熄滅了,能直觀感受到的隻剩輕輕律動的活人的呼吸聲。
“一個……兩個……”
“所有岩洞裏都有人……”
“她來了……”
意識把探到的結果傳遞給徐日天,他緊接著抬起頭,正麵迎上了個手握銀槍的少女。
毖潯立刻抬手接觸身旁的一堵牆將它虛化,開門見山先手攻擊,不願意耗費一絲多餘的時間,她先遁入牆內,沿著粘膩的岩壁上方攀去,將徐日天頭頂上方的岩壁虛化,舉起銀槍向下大力貫穿。
讓她驚訝的是,徐日天在這個岩洞內也能自如地遁入其中,她甚至能清楚地看到地麵上湧,將徐日天的一截吞掉,再把他吐出,彌補了他身手差的短板。
毖潯不禁皺起了眉,苦神不選擇徐日天為祭司,不代表祂不會幫他,兩人交手時都站著一位神明,更罔倫主場就在苦神的地盤上。
“事不過三。”徐日天從容地朝她走去,暗道的物質在他身上翻湧著,像是在自家大本營散步一樣輕鬆,“年輕人就該學會吃點虧。”
在轟鳴聲中,毖潯被巨大的熱浪掀出了岩壁中,翻滾幾下後伏在地麵上輕聲咳嗽著,她立刻反手射出神機弓弩,裹著炁射向目標,毫無阻攔地射穿麵前所有的阻礙,終於讓他中了一發。
毖潯現在沒有能遁身的地盤,隻能靠疾跑掩蓋身形,數不清的爆炸聲往往在她剛踏過的地麵轟鳴而起,閃爍著陣陣火花,直到她成功近身,急刹步停下後抬腿旋踢將徐日天踹的身形不穩,讓其頭一偏時結結實實挨到了爆炸。
雖然有裹在身上的物質作為墊護,他還是受了自己引發的爆炸的餘波,徐日天擦了擦臉上被燒潰的肌膚後,抬手將暗道所有存在的物質充分利用起來,生生造出了困住毖潯的囚籠。
“籲——”
毖潯立刻吹響酒斜子贈的骨哨,目的當然不是召喚遠在千裏之外的酒斜子,她在提醒下一個同行該出場了,在身後裹著煞氣的佩劍的大力劈開下,囚籠沒存在太久,元含雪嫌惡地擦掉眼前濺的那些似血非血的粘液,站在了毖潯的身旁。
元含雪看向徐日天時眼神更為赤裸,充滿了憎惡和仇恨,她將內宮中的煞氣盡數取出,一發一發地砍出去,毖潯則在這個過程中,直觀地感受到了什麽是煞氣門。
因煞氣而誕生的罡風在暗道中洶湧而起,將所有人的衣袖吹得翻飛,暗道中沒有若有若無的意識護著的地方直接被砍得橫七豎八,再砍下去,整個暗道都要塌了。
在這樣猛烈的攻勢下,連爆炸聲都沒再響起,沒人願意看到暗道真的徹底塌陷,那樣對兩方都不利,黑壓壓的一片罡風中,毖潯乘風出擊,風馳電掣地踩過越來越複雜的地勢,直線衝向敵人。
銀槍卻在空中生生截止,因為毖潯清楚地看到元含雪栩栩如生的畫像停在徐日天的手上,他炫耀似地朝毖潯揮了揮,“你的同行可要死在我手上了,她應該沒人兜底吧。”
“你說錯了。”毖潯不動聲色地撒謊,“煞氣門拜煞神,監察司的每個人都有煞神護佑。”
徐日天退後一步,手上捏著那張薄薄的生死薄,“我可沒聽說過,更要試試看了。”
“激怒我對你沒好處。”毖潯的眼神冰冷下來,“你想談什麽嗎?”
毖潯和敵人有著惡心的默契,更別說她還有著逆天的敏銳,短短的對視中毖潯模模糊糊知道了徐日天應該想要些什麽,故停下腳步開始談判。
“我要一半‘心髒’。”徐日天攤開雙手,“而你們所有人都能走,雙贏。”
戰局瞬息萬變,從必死搏擊到雙方開始明碼標價地開始談,毖潯心中思緒翻湧,現在活下去確定有七成了,但她得開始不停地思考為自己和同行謀取最大的利益。
見毖潯猶豫了片刻,徐日天又拿出了一張畫像,上麵栩栩如生地繪著又一個監察司同行的畫像。
就是這個舉動,讓毖潯放心地再次遁入了牆內。
因為明麵上徐日天手上的籌碼太多了。相應的,“拿一半心髒”的話術也非常值得捉摸,已知徐日天身後有苦神,但他自己八成不是祭司。
贏麵如此大的他為什麽不選擇全拿了心髒,日後想怎麽分就怎麽分,還是他根本沒法完全吞掉,再根據苦神沒完全出手幫他壓製住岩洞裏的自己,毖潯可以窺見徐日天身後隱藏的一位人物。
毖潯自己經曆過幻神祭司的篩選,知道世界上還有個存在,叫做上一任祭司。
“心髒”是誰的,顯然也有了答案。它是上一任苦神祭司的,至於要一半則是徐日天要和自己合作的信號,祭司會阻止他的,一定會。
剛剛合作洽談的氛圍被毖潯當場毀了,徐日天一見她動身再次遁入牆內,而暗道真正的主人也沒再次聽從自己的指揮,似乎意識到真正值得合作的對象是誰時,他的臉色終於蒼白下來。
他看見直撲過來的毖潯,當場伸手要撕了所有的畫像,毖潯扼住他的雙手,將他壓在身下,要搶走所有的畫像。
門前的元含雪立即叫蕭凰帶著縛神索速速趕來,她們的身影如同重影一樣倒影在糾纏的兩人的眼裏,毖潯和男土匪像野獸一樣在地麵近身博弈,拳拳到肉,骨裂的聲音綿延不絕。
等到徐日天的活氣快要在毖潯的重拳下消弭時,一個虛影從暗道中湧出,鑽進了徐日天的體內,“心髒……心髒……還給我。”
蕭凰抽出縛神索,打著卷捆住了苦神祭司的身體,被它當即掙脫。
“不好,它以前肯定吞過護身符,縛神索對它沒用。”蕭凰咬牙切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