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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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更半夜時,毖潯謹慎地繞過了似乎有所察覺的邊境使者,一路提心吊膽地回到據點,將鉤索收回腰間後,她手一撐房梁,輕鬆落地。
    落地時映入眼簾的青年偏瘦,腳踩上好麵料的靴子,身著一襲繡花紋的長袍,外罩亮綢麵,塞進腰間的白玉腰帶漏出一截,隻有這一處破壞了優雅的整體,不然毖潯剛踏進門差點沒認出來這人是梅庭軒。
    毖潯當他被自己逼著找黑煞,會一蹶不振地活在陰影裏,沒想到他竟然看起來容光煥發,不過替她的辦事的人幹勁十足,也算是她奔波一整天的安慰了。
    毖潯嘴角微揚,將腰上墨家機關術製造的一套飛簷走壁的行頭解了,咯噔一聲拍在案頭,抬頭看向近在咫尺的青年,“你找到黑煞了?”
    “毖潯大人是在為難我,我分明記得還有兩天期限。”梅庭軒將折扇放在手上把玩,“願意和我轉轉嗎?”
    毖潯同意了,她看到擺放一排古玩的架子後的屏風被緩緩拉開,梅庭軒將毖潯瞬間拉進了一個似幻境非幻境的地方,沿路是稀奇古怪的光景,硬是要比喻的話,就是將兩人關進了籠子裏,籠子外全是幻影般的人和事物。
    梅庭軒說,“北齊崇尚的機關術可以分為兩類,一類是奇珍異寶的鍛造,另一類則是對於幻術的研究。”
    毖潯環顧四周說,“尤其是空間術法?”
    “沒錯。能找到的黑煞的小分身不小心陷進了這個空間術法,將遠在兩國的真身意外轉移到了北齊,最後落到了毖潯大人你的手裏。”
    毖潯對小蝦米興致缺缺,她隻想釣大魚,出於對手下一天的勞動成果的尊重,她還是走完了全程,重重幻象的盡頭一個臉上白四個點的長二牌九昏迷在囚籠般的幻境中。
    她幾步上前,抽走了這個狀態不妙的牌九的趾離,讀取後明白了這些天黑煞最近的動向。
    冥神,曾經毖潯對蕭凰撒謊說過自己曾是這位神明的僭越者,似乎是黑煞的供奉並崇敬的對象,近日黑煞大肆派出自己的分身是因為血祭大典的到來,它急需掠奪世界各地的奇珍異寶上供。
    毖潯回頭,朝梅庭軒伸手,“你的趾離我也得看。”
    不料梅庭軒打開折扇,輕輕拍著毖潯的手心,笑吟吟道:“毖潯大人,我是僭越者,抽不出。”
    原來他和自己是一樣的人,毖潯整理了思緒,轉身離開了這個古怪的空間術法環繞的地帶,“把長二放了,手腳幹淨點。”
    這個舉動為的是麻痹黑煞,讓它放鬆警惕,況且它正忙著血祭大典,沒時間管遠在千裏以外的潛藏的殺機,而毖潯作為獵手,最需要耐心。
    “你是僭越者,試著弄清楚身上的標記來曆嗎?”
    “我似乎僭越過冥神,但實在嫌棄和詭物打交道,而這個身份有時候還能作為籌碼交換,我思來想去就擱置在一旁了。”
    又和毖潯重合了一個相似經曆,她忽然抬手控住梅庭軒體內的初蠱,自己分化出的第一隻血蠱,精準的控製讓青年咬緊牙關,疼痛不已,嘶啞道:“黑煞的線索找到了……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毖潯逼視著梅庭軒,瞳孔深處紅芒大盛,她伸手鉗住他的頭,在他極其不情願的目光下嚐試著抽趾離,發現果然抽不出後才停了手。
    “你瞧,我們之間的關係多麽不平等,我抬手間就能要你的命。關係走到盡頭後你就會像折了翅膀的鳥,終不得自由,而則我失去了一個潛在的得力幹將,還白白浪費了初蠱。”
    梅庭軒一個激靈,他沒想到毖潯沒有繼續奴役他的意思,而是當成了一個可以好好談合作的對象,當即擦了擦嘴角反抗過度滲出的血,板直身體洗耳恭聽。
    “我們可以好好談個合作。如你之前懷疑那樣,我和吞火寺確實關係匪淺。大魏監察司一直在搜查的玄牝我知道在哪,非但如此,吞火寺的修煉秘境的九個重天的樣子我都可以畫給你,修假功法我也願意出。作為交換,你幫我搜集更多的關於萬千慈母蕊的情報。”
    聽到這裏梅庭軒已經真心實意地朝毖潯作揖道:“您還有什麽需求?”
    毖潯腳步一頓,看向空間術法呈現的重重幻影,若有所思道:“我還要你幫我搭線,北齊內部願意幫我牽製吞火寺的勢力,我要比幻神,冥神,都要先一步得到萬千慈母蕊。”
    梅庭軒止不住上揚的嘴角,“毖老板要信得過自己的眼光,在下自當盡心盡力。”
    毖潯看向青年,梅庭軒卻避開了她目光,將頭埋得更低,她不禁調笑道:“我是老板,又不是主公,你頭埋這麽低幹嗎?”
    “初蠱在這,我是您的人。”梅庭軒肉麻地捂著自己的心口,“您比三皇女殿下更值得在下的推崇。”
    毖潯慶幸自己先斬後奏修煉出了肉身成蠱,把梅庭軒的狐狸尾巴牢牢地拴住,不然早給自己樹了個勁敵,雖然真來了她也不怕就是了。
    “毖老板今晚在這過夜嗎?”梅庭軒挽留道。
    毖潯沒有答應梅庭軒在據點過夜的請求,她和監察司的昔日同行忙活了一個下午,查到了類似萬千慈母蕊的分身使者的新情報,要趁熱打鐵搶了這個分身使者,順便在那個隻進不出的幻境過夜。
    不出意外的話,考察梅庭軒會不會轉手就把毖潯賣給吞火寺的這段時期,她都得睡在這種地方,逃避潛在的追殺危機。
    這種幻境曾是各類修士的大敵,一踏進則是死路,而毖潯現在卻得辛辛苦苦專找這種幻境,還專門找來用於過夜睡覺,傳出去都可以寫成靈異修士傳了。
    “你去哪了,我等你好久。”
    門外,李佩宇已經裹著鬥篷等了許久,目視毖潯時圍繞瞳孔的一圈鎏金色舒舒張張,手掌握緊又放鬆。
    “去談生意了。”毖潯接過了他遞來的鬥篷穿好,“我先說好,情報也許不準確,找不到分身使者我們就得在外流浪一夜,這樣你還跟著嗎?”
    “我願意。”少年的語氣有些不合時宜的鄭重,“你做什麽我都想陪著你。”
    在一旁冷風中被兩人完全無視的徐旺財,麵容扭曲了一瞬,感覺自己在組織內地位過低,不知道現在靠爬毖潯的床還來不來得及晉升自己的地位,默默腹誹良久後,怯聲說道:“老大,我們還走嗎?”
    “走吧。”毖潯別開了李佩宇滾燙的視線,沒有過多回應。
    三人乘著夜色出發,根據毖潯得到的情報找到了一個黑漆漆的山洞,一踏進去感到空間波動,總算確定了情報準確。
    徐旺財和李佩宇當著被分身使者折磨許久卻頑強抵抗的幾位修士的麵,鋪好了毯子和被子,拿出火折子生柴點火,一副狀況外的模樣。
    而毖潯則發射神機弓弩定死了分身使者的枝條,用縛神索將其五花大綁,吊在了山洞頂上,還在周邊做了陷阱,防止有人來搶分身使者。
    修士們驚恐地看著這一出,不知是躍躍欲試逃出束縛的分身使者更恐怖,還是將食人花麵不改色地綁了的毖潯更恐怖。
    “天哪……師姐,我不是在做夢吧。”一位北齊修士看得出神,喃喃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