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迷霧終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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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王爺死的蹊蹺也就罷了,為何一定要葬到千裏之外的帝國,竟然在這裏屍變成了屍王。
    哈梅爾村人傑地靈,風水甚好,但怎麽也看不出是個養屍的好地方。
    嘶。
    林九心中起了疑難,隻覺得村子裏發生的一樁樁怪事之間仿佛有一根暗線,卻難以找到。
    情報不足,實在難以破局。
    林摹聽了他的話,微微一笑回頭對著方寒道。
    聽說僵屍王這種存在已經算是某種奇異生靈,甚至隨著實力變強能逐漸擁有生前的記憶,算是某種程度上的複活了。
    三弟,你剛才不是說對練屍有些想法,不妨試一試,成功的話說不定有小驚喜。
    方寒見狀,也不客氣,直接朝著被少年書生製住的屍王走去,兩兄弟商量後點了點頭,合力將屍王送入黃泉圖中。
    黃泉水神妙無方,在器靈閻的控製下,輕而易舉將狂躁的屍王煉化,甚至還有餘力將之轉化為修羅。
    閻直接將修羅腦中的殘缺記憶瀏覽了一遍,嘎嘎怪笑後傳輸給了方寒。
    方寒大略查看了記憶,走向了林九和千鶴,語氣微妙道:
    這皇族大將軍說來也是作死。
    他權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進無可進,竟受手下幕僚鼓動,有了篡位的心思。
    好巧不巧,有一條毒蛇為他找到有力盟友,並製訂了縝密計劃:
    先與帝國方麵的大貴族合作挑起邊釁,發動戰爭,瓜分資源豐富的利貝爾。
    然後開啟某個位於利貝爾的遺跡,獲取傳說中的空之至寶,從而一舉掌控兩個國家。
    計劃雖好,可惜他腦子太簡單,隻適合打仗。
    才進行一半,就被皇帝提前察覺,抓到把柄幹脆利落的誅殺,隻留了個遺孤延續血脈。
    臨死前他指向這裏,想必是因為這邊的計劃馬上就要成功了,可惜行百裏者半九十,含恨而終。
    那條毒蛇,似乎是叫……蓋魯格·懷斯曼。
    至於屍變,有意外的因素,更多的,似乎與我們腳下的這片土地有關。
    他變成屍王後,立在這片土地上愈戰愈強,竟然能和八象之力的子川正麵交手。
    這裏眼下仿佛成了一片詛咒之地,摹哥研究研究,或許能解釋一二。
    對了,林道長,看你神色匆匆,是不是得到了什麽壞消息。
    林九聽了方寒口中的情報,神色為之一凜,鄭重道。
    是的,開旅店的老傑克誤打誤撞聽到了貴族們的肮髒交易,被追殺到重傷昏迷。
    貴族們雇傭的獵兵們馬上就要達到這裏,屠殺整個村子。
    三位能不能……
    林九話說到一半,卻突然聽到旅店中異動,詫異回頭去。
    隻見店裏押送屍體的隊伍,不知何時竟消失了,好似憑空蒸發。
    千鶴道長驚疑不定,馬上找來他守在旅店門口的四個徒弟。
    隻聽他們回答道:
    這些侍衛說是緊急得到密旨,要回京,告辭都沒有就離開了,還說不要馬上通知師尊,不然有我們好果子吃。
    這一個是官一個民,我們也不敢阻攔,隻得奉命,等師尊來問才敢回話。
    站在一邊的江南,冷笑一聲道:
    這些侍衛,入村之時,與尋常的護衛大不相同,武藝高強,訓練有素,看著村裏人的眼神倨傲無比,多是大內侍衛無疑。
    這類人隻奉皇命,品級不低,一向在京城裏飛揚跋扈,如今不待在大內好好享受生活,反而跑到千裏之外押送王爺的屍體和遺孤,簡直是可疑到不能再可疑。
    轎子裏那個娘娘腔的身份尊貴,位列朝中大員,加入這麽個隊伍就更奇怪了,完全無法解釋。
    其中必有貓膩,還是天大的貓膩……說不定,雖然王爺死了,但計劃依然在穩步推進,隻不過,被一個身份更高的人無縫接手了。
    嘿嘿,帝國方麵的貴族竟然按照原封不動的計劃動手,就是大大的明證。
    合作者被誅殺,對於大多數進行中的陰謀來說,可是天塌一般,正常的話,整個計劃取消都很有可能。
    三弟,那計劃中,和利貝爾如何挑起邊釁。
    我猜,與重要人物在利貝爾被害有關吧。
    方寒挑了挑眉毛,點頭確認道:
    子川你猜的不錯,懷斯曼的計劃中的確是用一位皇族被刺殺作為借口。
    按理說王爺被誅殺,他的黨羽散盡,絕沒人敢跟他再沾一星半點兒關係,更遑稱膽大包天的推進刺殺皇族的計劃。
    能在這個時候繼續執行計劃的,也唯有那位九五至尊了。
    說到如今離利貝爾最近的皇族……隻有隊伍中那位王爺的遺孤。
    嘿,我還以為皇家尚有血親之情,才特意留下這位王爺的最後一絲血脈。
    現在看來,帝心莫測……
    這位王爺最後指向地圖的這裏,恐怕不是要葬在這裏,而是提醒活著的人。
    快跑,千萬不要來這兒附近!
    也算是舐犢情深,可惜想的太簡單了。
    一介幼童,怎會懂這些。
    反而在有心人指點下,他還以為父親就打算葬在這裏,押送父親屍身到此,正中了某人下懷,可謂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頭。
    千鶴道長一路聽下來,猶如大夢初覺,難以置信卻又不得不信,一股冷氣從外鑽到了心底,捂著胸口艱難道:
    皇上,你好狠的心呐。
    王爺固然對不住你,但何至於滿門死絕,你就沒有一點同宗之情?!
    哈哈哈,王爺昔日對我有恩,我自告奮勇來送他最後一程。
    沒想到,卻送走了他最後的血脈!
    我對不住你啊,老王爺!
    說罷,千鶴道長直接吐出一口黑血,氣急攻心倒地。
    林九歎了一口氣,連忙將師弟扶住,送進屋內修養。
    方寒此時,驀然感應到剛剛祭練的修羅心神劇烈波動,於是將他放出黃泉圖。
    隻見他直直走向旅館中央,拾起了旅館角落一塊帶血的黃袍,呆呆的一動不動,雙目泣血,癡癡的望著旁邊曾載著幼小世子的小轎子。
    傳說中,修羅晉升大阿修羅,需要強烈無比的負麵情感驅動。
    正應此情此景:
    本為皇族至尊,一念之差,痛失所愛。
    斷子絕孫,滿門被滅。
    恨,恨,恨!
    怨,怨,怨!
    恨自己,怨他人?
    無用!無用!
    一腔悲怒,唯殺而已!
    恰在此時,村口迎來一群猙獰嗜血的身影,渾身籠罩著黑氣。
    他們中,混著不少之前出現在旅店的大內侍衛,有一人提著兩個滲血的包裹,一大一小。
    兩個國家上層的密謀,一場波及三國的大戰前戲,眼下已經被他們完成一半。
    完成下一步,屠村滅門後,榮華富貴,出人頭地,隻在眼前。
    隻要能得到那些夢寐以求的東西,他們這些出身低微之人,弄髒自己的手有何不可?
    可恨的朝中大員,王爺得勢時對他們這些泥腿子動輒橫眉冷豎,仿佛看一眼便會弄髒自己的雙眼,現在失勢了,還敢任意打罵嗬斥我們,難道沒有取死之道?
    可悲的小世子,整天瑟瑟縮縮,不像個男人,父親死了,麵對凶手卻不敢說一句話,真是個可憐的小啞巴,隻敢最後抱著老賊的屍身哭哭唧唧。
    我們不殺,也會有人用你的性命去邀功請賞,不如還是早些去見你父親吧,這殘酷的世界,不適合你。
    沐浴在這深沉的黑夜和淒雨中,蒙麵人們突然覺得自己所做的一切的神聖而理所應當起來,這場血雨,會洗去今夜所有的罪惡,獰笑著,他們換上了利貝爾王國的軍服,肆無忌憚闖入與世無爭的村莊,準備揮動屠刀。
    嗯?
    人呢?
    凶手們滿頭霧水,尋找著受害者……
    忽然,他們在村子的正中央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背影,一股無來由的恐懼籠罩了他們的心靈,卻不知從何而來。
    王爺?!
    哈哈,一定是幻覺,是妖術!
    砍了他!
    隻有一個人,複活了又如何!
    狂躁著的大內侍衛一齊狂湧向恢複無血無淚的大阿修羅,發泄著不安與恐懼,卻不明白,這次他們麵對的是怎樣的對手。
    撲哧!
    腥風血雨卷珠簾,一刀吹落百人頭。
    一雙雙瞳孔中的怒與憎永遠停留在了這一刻,再也沒有變化過。
    修羅提刀,無血無淚。
    一刀在手,鬼神不留。
    如神如魔的高大身影,肩頭坐著一個無頭幼童,孤獨沐浴在這腥風血雨中,很久很久。
    這是多年來這對父與子最長一次共處,也是最後一次。
    轟!
    黎明前夕,風雨終歇,一聲霹靂炸響中,高大身影和幼童消失不見。
    月黑風高殺人夜,天公作美雨化虹。
    罪與惡仿佛從未出現過,暴雨後的地麵一塵如洗,孩子們蹦跳著欣賞起狂風驟雨出現的獨一無二風景。
    熹微的黎明之光從地平線升起,光明重歸大地,燦爛如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