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合作破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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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兩日,羅鴻上來稟報:“殿下,賀公子已經回營了。”
蕭允晏淡淡應了一聲“嗯”,似乎一點都沒有要去見赫連漪的打算。
羅鴻道:“殿下不打算去看看嗎?”
蕭允晏一口回絕:“不用了,舟車勞頓,讓她好好歇著吧。”
羅鴻硬著頭皮道:“可是,賀公子似乎有事要告知殿下,在等著殿下。”
蕭允晏聽罷,蹙了蹙眉,方才散漫地道:“知道了,你先下去,本王晚點過去。”
“是。”羅鴻看出蕭允晏有些煩躁,便躲在望樓下守著,終於等到了蕭允晏下了望樓,已是半個時辰以後了。羅鴻小心翼翼地跟著他,見他沒有往赫連漪那邊走去的意思,又小心翼翼地道:“殿下,賀公子正等著您呐。”
蕭允晏腳步一凝,遲疑了一陣,終於還是往赫連漪的房門而進。
赫連漪一見到蕭允晏,不待他坐穩,便急不可待地向他宣告戰績:“殿下,事情已經談妥了,涼城守將和太守承諾後日傍晚時分舉城投降。”說著,赫連漪又遞上一封書信,“這是他們給殿下的降書。”
蕭允晏拿過那封信,看罷又點了點頭,“嗯,倒是誠意十足。”說著,便要出去。卻被赫連漪喊住:“殿下,我所要求之事......”
“我已經給我外公去信了,讓他引薦呂仲簡。也給我父皇上了折子,請求你所願之事。”
“這些事我知道殿下會答應我的。”
“那你要問什麽?”
“是關於翊王的事。”
蕭允晏回頭望向她,“你那日來信我便派人給我六哥報信了。”
“好,還望殿下記得答應過我的,到時不會插手我和他之間的事。”
“你究竟想做什麽?”蕭允晏眼光灼灼地盯著她看。
赫連漪閃避開他的目光,卻又被他狠狠地捉住一隻臂膀,“你究竟想做什麽?”
“殿下。”赫連漪看他眼裏透出的凶光,微微地被他嚇住,“你,你抓得我好疼。”
蕭允晏這才意識到自己確實過於凶狠了,才鬆開了手,“別以為本王不知道,你在定河那邊布置了很多夏軍的人。”
赫連漪一陣詫異,臉上浮現一股失望,冷笑一聲:“原來殿下表麵上信我,暗地裏卻在查我?”
“你處心積慮讓我六哥來赴約,我自然要查。”
“殿下,我跟蕭允昇是有著深仇大恨的,當時,是他買通赫連定邦身邊的人,鼓動赫連定邦刺殺造反,才造成後來的局麵。”
“讓你失去父兄的不是他,是赫連定邦,他若沒有覬覦之心,又怎可能輕易被蠱惑?”
“是,蕭允昇我固然要殺之而後快。赫連定邦,我也必定是要將他除之而後快,所以我才會選擇跟殿下合作。我替殿下早點除去翊王,難道對殿下沒有好處嗎?”
“沒有。非但對我沒好處,對你也沒有。倘若你的計劃真能成功,將來他在這一帶跟寧軍對峙,我另辟戰線,可以讓赫連定邦首尾不能相顧。你若一心要除掉他,將來赫連定邦一心隻對付我一人,這豈不是得不償失。”
“現在不除,隻怕將來更難除。”
“我說過我並沒有要跟他爭那個儲位。”蕭允晏說著轉過身來,忽然將手中的書信放在燭火上,那紙瞬間化為灰燼,“所以,這個也可以不作數。”
赫連漪臉色鐵青,刷地站了起來,呆了一陣,隨後又冷笑兩聲:“原來我被殿下算計了。”
蕭允晏道:“我跟六哥從小一起長大,情同手足,我即便和他要爭,也會爭得坦蕩、磊落,而不借他人之手除去他。還有,你這滿口的算計,本王很不喜歡,所以你我的合作就此作罷。”
赫連漪默默聽著,站了起來,拿起卸在一旁的包袱,正欲離去,卻見蕭允晏伸出長臂攔住她:“你無容身之處,這座不戰而取的城池我可以還給你,但是,我無法保證我日後不會來攻取。”
“多謝了,不必。他日,你我若是再見,就當是陌路吧。”說罷,赫連漪摔門而出。
羅鴻眼睜睜看著赫連漪摔門而出,忙走進營帳內,見蕭允晏坐在赫連漪睡過的行軍床上,若有所失的模樣,不覺奇怪,“咦,殿下,你怎麽獨自在這裏?賀公子是怎麽了?我看她帶著杜將軍和沈姑娘連夜離去了,什麽事這麽急?”
“沒事,不用管她了。”蕭允晏終於站起來,往外走去。
“殿下,你沒事吧?”羅鴻見他一臉的失落,趕緊追上他,又問:“賀公子到底什麽事要大半夜的走?”
“以後不要再提起這個人了,她不會再回來了。”
“什麽?那這——那,涼城呢?還要不要去?”
“不必了,先準備攻緒陽,攻下。”說罷,蕭允晏便徑自離去,留下呆愣著的羅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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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卻泛著絲絲鮮紅,慢慢地,紅色蔓延了整個世界。她聞到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她看到一個又一個嬰孩,一個又一個男人慘死於紛亂的刀劍下,一個又一個女人在淒厲慘叫。然後,所有人都倒下了,隻剩她,隻剩她自己。她望著一具又一具染滿鮮血的軀體,心如被刀剜去,痛得無法呼吸。
“公主,公主,你醒醒,醒醒……”
她終於被搖醒了,原來又是夢。可是,那真的隻是夢嗎?她搖搖頭。有時候,她情願那個倒下的是她自己,那樣就不用受這些無窮無盡的折磨。她知道自己已然無法再入睡,便披衣起了身,走到窗前,忽然看到對麵屋子裏的燈還亮著,對沈留香道:“去玄師那裏。”
陋室的房門打開,站在麵前的是一個形容枯槁幹瘦的老婦,她發色如雪,膚色青紫,滿臉的褶皺,一身的陰詭,看著頗為駭人。
老婦拖著奇怪的嗓音和語調,“老身說了讓公主好好歇上一宿,有什麽話明日再說。”
赫連漪道:“玄師,我睡不著,眼見得曙光在前,卻一次一次又走入歧途,還望玄師能夠再指點迷津。”
“公主,老身跟你說得很明白了,能助公主複國的人是大梁的皇子。”
“那究竟是誰?玄師,我費了那麽多心力,卻一次又一次所遇非人,請玄師告知,那人究竟是誰?”
“如今在軍中的大梁皇子也不過就是蕭允昇和蕭允晏吧?”
“可是,我已試探過,那人既不是蕭允昇,也不是蕭允晏,那究竟會是誰?”
“公主為何覺得此人不是蕭允晏?”
“蕭允晏並不會受製於我,我也掌控不了他。”
“可世間事總是千回百轉,在公主進門之前,老身已經測算過了,能助公主複國的人就是蕭允晏。”
“真的是他?”赫連漪一臉茫然。
“是他。不過,公主回來也好,至少日後免去情劫。”
“情劫?”赫連漪有些愕然。
“日後,公主將會跟他將會產生一段孽緣。”
“孽緣?”赫連漪顯然覺得不可置信,“玄師,蕭允晏是大梁的皇子,也相當於跟我有著家仇國恨,我斷斷不會對他動情的。”
“可公主要明白,情之一字並非用心可控。”
赫連漪篤信地發誓:“玄師,我向你保證,我絕不會讓自己對他動心的。”
“公主若是不怕,那就回去吧,能幫公主複國的,就隻有他。”
赫連漪搖了搖頭,“可是,我已試探過他,他不是一個能任我擺布之人,將來我又如何複國?”
“公主記著老身那四個字:隨遇而安。這一切事都有命數,行到水窮處自有轉機。”
赫連漪心裏後悔不迭,“早知是他,我真不該將話說死。可是現在又如何回頭?”
老婦道:“回去不難,該示弱時就示弱。隻是情愛二字:能斷人腸、能誅人心、能封人喉。公主可小看不得。”
赫連漪卻對玄師的諄諄告誡還是一副嗤之以鼻的態度,“我心已死、我腸已斷,又何怕之有。我隻是擔心又走冤枉路?”
那老婦又歎道:“公主放心,老身不會弄錯。公主的命,老身在十八年前就已經算出來了。”
想起赫連定國臨死的忠告,赫連漪不得不信,隻悠悠道:“玄師,我真的能重掌大夏國嗎?”
老婦道:“對公主來說,奪回大夏並不難。”
“可是,我父皇膝下已無男兒,我奪回後又將如何?我若借力蕭允晏助我複國,而他的想法卻跟我所想完全不同,他卻又非我能掌控之人。”
“記住老身一句話:船到橋頭自然直。公主若是覺得將來不堪忍受情劫,那麽趁早放手,找個地方隱姓埋名,安安穩穩能過一世。公主若將先皇遺願看得比什麽都重,那就放手去博,將來的一切都自會水到渠成。”
赫連漪點了點頭,輕描淡寫地道:“好,如若果真是他,那我回去。父皇臨終所囑,以及我父兄子侄們的血仇,即便將來我因情愛而陷入萬劫不複,又能算什麽。”
“既然公主如此說,那公主便回去吧,老身確信,能助公主複國之人必是蕭允晏無疑。但老身還是要再三叮囑公主一句:你跟蕭允晏並非天命良緣,萬萬不能對他動以真心。”
“玄師放一萬個心,我絕不會為蕭允晏傷心傷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