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對峙趙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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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下,大部隊浩浩蕩蕩飛速向前,行了一程終於看到了梁軍的身影,但雙方你追我趕將近半個時辰,大軍追到了長林穀,趙海身邊的軍將趕忙又再勸阻:“將軍,前麵這地勢不適宜再往前了。”
    趙海看了看長林穀的地勢,也是有所顧慮,可正準備下令回撤時,忽然後方林中呼啦啦飛奔出好些梁軍,擺成了一個圓弧形的陣勢。
    趙海一見這陣勢,便明白梁軍這是蓄意要將寧軍逼入長林穀,大喊:“千萬不能往前,往回撤退。”
    可是,梁軍的陣勢根本由不得寧軍,那一批盾甲軍似是刀槍不入,直逼著寧軍不住往長林穀的而進。
    趙海還是在大喊,“不能往前,不能上當。”
    忽然,趙海的身後傳來蕭允晏的聲音:“趙海,敢不敢跟你爺爺我比試一番。”
    趙海回頭望,見是蕭允晏,直氣得牙癢癢,衝他囔道:“蕭家小兒,敢設計謀你爺爺。”
    蕭允晏回道:“趙海,我的手下敗將,想當年我六哥打得你屁滾尿流,把你趕出定州,他才是你爺爺,你若喊我一聲叔爺爺我便不打你。”
    蕭允晏的話字字戳在趙海的痛處,隻見他怒目圓睜隻身匹馬往蕭允晏所在的長林穀方向奔去。
    “好家夥!”見趙海挾風而來的架勢,紛紛讚歎今日可算見識到了趙海的英勇了,一時竟忘了他是敵軍的。
    杜紹桀見趙海直衝而來,提起手中的長戟正準備對陣,卻被蕭允晏攔住道:“我來。”
    杜紹桀道:“不可啊殿下,公主交代了,說你傷重還沒愈合,讓我一定要阻止你應戰。”
    蕭允晏卻隻字未聽一般,將長戟一橫,攔住杜紹桀,根本不容任何反駁,自己迎了上去。霎那間,兩把長戟相碰,如電光石火。兩人眼裏都噴薄著火焰,趙海此次重新出山,就是為了一雪當年恥辱。麵對這兩兄弟屢戰屢敗,他實在是心有不甘。而蕭允晏,腦中一幕幕翻飛著赫連漪被趙海辱罵後回來的情形,手中的長戟也越漸狠辣。趙海雖年已不惑,但體魄仍是比年輕人還強健,已過數時,兩人依然是難分伯仲。
    那邊,寧軍已越來越堅持不住梁軍的攻襲,不由自主地往長林穀退去。而寧軍一進入穀中,箭矢紛紛而下,伴隨著的是一聲聲淒厲的哀嚎聲......
    這邊,蕭允晏跟趙海依然在激烈地殊死較量中,蕭允晏忽然用出一股洪荒之力,長戟直刺中他。趙海連人帶馬倒退數步,忽地,又從馬上滾落下來。
    蕭允晏又再奔上前去,長戟一揮,正準備刺向趙海,卻被人喊住:“殿下——”
    蕭允晏回頭望去,隻見赫連漪不知什麽時候已在他們二人身後,見兩人終於停了下來,赫連漪急忙奔到了蕭允晏身邊,赫連漪望著趙海道:“殿下,他曾放過我一命,如今我也請求殿下放他一命。”
    此時趙海已站了起來,大聲嗬斥道:“赫連漪,你跟他果然是有勾連的。”
    蕭允晏一聽,瞬間怒意再次上湧,正提起長戟,卻還是被赫連漪攔住,“殿下,請你放過他。”赫連漪衝著趙海道:“趙海,我要你活著,你隻有活著才能看到我究竟在做什麽。”
    趙海一時沉默,轉而又背轉過身,跪地長哮。那哮聲淒烈而悲愴,眾人皆被他所驚。此時,戰勢已漸停,幾名大寧的軍將上前跑過來扶起趙海,將趙海抬到馬上,臨行前,趙海還是竭盡全力衝著赫連漪大喊:“現在就殺了我,若不然,他日再見我還是不會放過你。”
    赫連漪道:“趙海,我不但今日會放過你,日後如再遇到還是會放過你,我會讓你後悔你今日所說的話。”
    此時,有幾名軍將從長林穀中逃脫出來,直奔到趙海身邊,也不管趙海怎麽想,幾人將他架上馬後,又催促其他人道:“走。”爾後,僅餘的幾十人折返而去。
    蕭允晏的身後頓時現出一片歡呼聲,望著趙海等人離去,蕭允晏伸出手,對赫連漪道:“上馬。”
    赫連漪見蕭允晏臉色蒼白,唇色發紫,蹙著雙眉,不由一陣愣怔,卻見蕭允晏又催促了一聲:“快上馬。”他的口氣裏似乎有些不耐煩,身子仿佛縮了又縮。
    赫連漪見勢,自己拉著馬繩坐到他身前,緊勒馬繩,策馬狂奔而去。一路上,赫連漪隻覺得蕭允晏的整個身子已經完全倚靠著自己。
    “殿下,你怎麽樣?是不是傷口撕裂了?”
    “是。”他艱難地應聲。
    赫連漪越發心急如焚,又勒了勒馬繩,加快速度。
    終於,到了營帳,赫連漪扶著蕭允晏躺下,正要喊軍醫,卻被蕭允晏拉住:“今日一仗,我勝了趙海因此而立了威,我不想讓任何人知道我受了傷,包紮傷口的事你來吧。”
    “我?”
    “將我衣服脫掉,藥箱在那邊。”
    “好。”赫連漪拿了藥箱,然後,一件一件地給他脫去衣服。脫到隻剩了一件裏衣,隻見雪白的衣衫上滲滿了鮮血,赫連漪隻覺得觸目驚心,眼淚已不知不覺湧出。
    “沒事的,這次隻是傷口撕裂,比起上次要好多了。”蕭允晏一邊安慰她,一邊自己脫去衣服。
    那道傷口赫然呈現在赫連漪麵前,赫連漪擦掉眼淚,細致地給他包紮起來,忙碌了好一會,才將血止住,這才一件又一件地替他穿回幹淨的衣衫。
    “你也快回去洗洗。”
    “我?”赫連漪這才驚覺自己後背上全是粘濕濕的,一陣怨氣和後怕湧上心頭,“做什麽非要自己去跟趙海對陣?”
    蕭允晏賠著笑道:“就是想要教訓他一頓,想起你那夜回來的樣子,我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若不是想著他羞辱了你,我可能還贏不了他。再說,這點傷算什麽,這一戰總之是賺到了。此事若傳回京中,我們又將會多幾分勝算。”
    蕭允晏說著說著,又有些吃痛,但見赫連漪還是滿臉責怪的樣子,又不得不故作輕鬆,帶著嬉笑的神情,“還有,隻有這樣那些寧軍才會對我心服口服不是嗎?收服軍隊不難,收服人心卻是難上加難。”
    “日後,再不能拿自己的命去博了。”
    “好,聽夫人的。”蕭允晏前一時還嬉皮笑臉的,後一刻又板起臉來:“好了,現在你說,為什麽非要放掉趙海。”
    赫連漪道:“趙海連輸幾仗,赫連定邦心裏早有不滿,隻是礙於趙樹沒有發作罷了。我就是故意放他的,一來我對趙海也是敬重。二來,赫連定邦無將可用,卻又跟趙氏兄弟產生了裂痕。殿下想想,這樣的君臣之道又豈能長久。”
    赫連漪的話基本在蕭允晏意料之中,隻是他依然板著臉,“可今日這麽一來,我擔心你的身份會暴露,此事若傳回大梁,我又怎麽向父皇解釋?”
    “呀!”赫連漪睜大眼睛,故作驚愕的模樣,“這事,我真的給忘了。不過,這短短幾日內應該散播不到京城的,隻要我們拿到兵權,令尊還能收回去不成?”
    “什麽令尊令尊的,那是你的公爹。”
    ******
    已是幾日過去,這日,赫連漪又替蕭允晏換傷口,有過幾次的經驗,她如今已是能夠熟練地替他解開衣扣,很是熟練地替他清理傷口。這傷疤正在胸膛上,依然還是有些觸目驚心。清理完,塗抹上藥,又拿一塊一塊幹淨的細紗布給他纏繞上。
    兩人不得不離得很近,肌膚相觸,呼吸相繞,赫連漪直到此時才意識到:自己麵對的是男人赤裸的身軀。而令她難以置信的是,她竟然一點都不抗拒,不排斥,不反感。是因為他受著傷吧?她隻能這麽解釋給自己聽。忽然,她聞到一股男人獨有的氣息,那氣息讓她心神蕩漾,讓她麵紅耳赤。赫連漪趕緊將目光避開,怎知目光又不聽使喚地落在了他健碩的胸肌上,她隻得又一次躲避開,手忙腳亂地替他纏上布條,“再過幾天就全愈合了,但殿下萬不可自己親自上陣了。用兵之道在於運籌於帷幄之中,而不是自己身先士卒,衝鋒陷陣。”赫連漪借故東拉西扯,以圖掩飾著自己的不自在。
    “嗯,好,都聽你的。”蕭允晏的聲音有些沙啞,呼吸聲也是越來越急促,說著話就一把將她摟進了懷裏。
    “殿下,殿下......”赫連漪竭力地躲著他,“會,會碰著傷口的。”
    “已經好了,不礙事的。”他又將她摟得更緊了。
    “不,不行,殿下不能亂動。”赫連漪由原先的悸動變得驚慌失措起來,她知道自己再不躲開,蕭允晏一定難以控製他自己。可是她卻偏偏掙脫不開蕭允晏,又不敢用力拉扯,隻得道:“殿下答應過我,不會欺負我的。”
    “我這不是欺負你,是對你情難自禁。”盡管蕭允晏說著露骨的話,但還是放開了她,然後又是長長的一聲歎息,忽然又想起一件正事,“嗯,對了,我來說你來記,我們先將戰報上呈,估計,呂仲簡那邊正等著呢。”
    赫連漪道:“前幾日的軍報我寫得差不多了,就差今日的了。”
    蕭允晏眼底露出怪異之色,但沒一時他便道:“那就將今日的寫上,寫好我再看就行。”
    “好。”赫連漪說罷在一旁洋洋灑灑寫了起來,沒過多久,便將軍報呈給蕭允晏看。蕭允晏一看不住詫異:“這哪來的維城?”
    赫連漪笑了笑,又遞上一封信劄,“這是維城太守的信,他跟赫連定邦向來有過節,我說動他投誠也是輕而易舉之事。隻等殿下傷勢好些,便可去接收。”
    “嗯,辛苦你了。”蕭允晏淡淡應聲。
    赫連漪這才轉身回了自己的營帳。
    一回到自己的營帳,赫連漪便癱倒在床上,沈留香一邊替她洗漱一邊奇怪地問:“公主,怎麽了?怎麽每天回來都是一副很疲倦的樣子,服侍殿下很累嗎?”
    “是很累。”赫連漪有氣無力地回著話。
    “也不至於吧,當初我們一路從合川逃出來,什麽沒經曆過,現在跟當初比起來又算什麽?”
    “你不懂,我現在每天整個心弦都緊繃著,處處提防著,時刻小心著。”
    “提防什麽呢?公主,殿下不是那樣的人,你不願意殿下絕不會逼你的。”
    “我說的不是這件事。”
    “那是什麽事?”
    赫連漪忽然變得茫然起來,又問:“留香,當初你麵對齊越時,是什麽感覺?假如他——他要親近你時,你又怎麽應對?”
    “公主,我原先對齊越虛與委蛇的時候,隻覺得惡心。後來發現他也不逼我,我漸漸不防備他了,他要親近我,我心裏也是——願意的,我——”
    赫連漪呆了呆,這才反應過來,“原來你早就喜歡上齊越了?”
    沈留香的臉又更見紅了,支支吾吾著:“我念著齊大哥甘願自己冒著性命之憂而放我們離去,念著他的好。”
    “留香,你怎麽不早說,這事我今日才知道。”
    “說了又如何?我不會因為他而離公主遠去的。不管怎樣,我都要留在公主身邊。”
    “如若他日有機會能再見到齊越,我便促成你們兩人的婚事。”
    沈留香紅著臉,又紅了眼圈,“奴婢不敢奢望這些。”
    “那你想他嗎?”
    “嗯。”沈留香羞澀地點了點頭。
    赫連漪又艱難地問出:“你和他有過肌膚之親嗎?”
    “他抱我,我心裏也願意的,但他並不逾矩,這也是我念著他好的原因。”
    赫連漪聽罷,再也不敢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