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丹增掛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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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夜,蕭允晏的大營裏,蕭允晏跟眾將已經部署好了兩套方案,一:假若烏溜氏國相如約將欒木的人頭送來,他們將連夜攻襲寧軍大營。二:假若國相沒能守約,他們將繼續等待時機。
但還不到子時,烏溜氏國相便遣人將欒木的頭顱送了來。
盒子一打開,一顆人頭赫然在目。杜紹桀上去仔細打量了一番,道:“殿下,末將曾跟欒木有過數麵之緣,這確定是欒木的頭顱,無疑。”
“好。”蕭允晏站立起身,又吩咐眾將:“大軍分四路,一路接管烏溜氏城,另三路夜襲整個寧軍大營,記住,一定要將他們這五萬大軍盡數殲滅。”
“是。”
當夜,蕭允晏的軍隊在烏溜氏軍的裏應外合又兼寧軍大帥遭遇不測的動蕩下,很快地就將寧軍打得潰不成軍,節節敗退。一直到次日,寧軍越退越遠,梁軍一路追趕,一直追到了大寧境內。蕭允晏見一路勢如破竹,也不肯輕易折返,直到寧軍那些殘餘部隊跟駐紮在境內的另一支大軍會合,蕭允晏這才停止了追擊,令手下將士留守,自己則匆匆趕回了烏溜氏。
一回到梁軍駐紮地,便有一名幕僚匆匆趕來迎接道:“殿下,你可算回來了,唐嘞派了人來,等你有好些時日了。”
“唐嘞?怎麽了,本王不是已經修書給羅鴻,讓他盡快將駐紮在迭措的軍隊撤回來嗎?”
那文士回道:“羅將軍他們已經在路上了,但似乎唐嘞使臣前來,並不是因為駐軍的事情。”
蕭允晏一聽,想著已有好些時日沒有赫連漪的消息了,心裏一急,又加快了腳步,見了唐嘞來使才知道,原來是赫連漪被西康王給劫走了。一時,心裏大急,交代安排好一些事後,隻帶了兩名侍衛星夜兼程,馬不停蹄地動身前往西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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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幾日的奔忙,西康王庭終於整合好了一支由各部組成的六千兵馬,將由丹增掛帥出征。
這日,齊越跟丹增應約前來,赫連漪見了兩人便開門見山:“丹增,西康王真拿你當了我的弟弟,他寫了國書給赫連定邦,讓他將皇位歸還於你。赫連定邦不依,西康王又聯絡周圍各部組成一支正義之師,讓你掛帥討伐赫連定邦,大軍明日便出發。”
“怎麽會這樣?”丹增一時驚詫不已。
赫連漪笑道:“我也沒有阻止西康王的想法,想著不如將錯就錯,這樣你跟齊越也好脫身。”
丹增一時大急:“可是,我們是來救你的。”
齊越在一旁道:“丹增,你還不明白公主的苦心嗎?這是公主為我們脫身爭取來的機會,我們如今隻能是先出去再想辦法。否則,繼續留在這裏也隻能是束手無策。”
丹增想了想,終於還是點了點頭。
赫連漪又道:“齊越,霽王殿下在迭錯的兵馬已經退了,讚普的意思還是要從迭錯進入烏溜氏。到了烏溜氏,大軍將駐紮於陽陵。”
“末將領命。”
赫連漪又對丹增道:“丹增,這次將你卷進來實在是迫不得已,來日,你可在兩軍交戰中自行脫身便可。你放心,等你們兩軍交戰之時,我自然也能想到辦法脫身。”
丹增望著她,雖是半信半疑,卻又點了點頭。
末了,赫連漪又對齊越囑咐:“齊越,一定要護好丹增的周全,知道嗎?”
“是。”
次晨,西康王從周邊各部落集結的六千將士擁丹增為帥從西康王庭出發,一路東出......
赫連漪和沈留香在城頭上望著浩浩蕩蕩卻如一盤散沙的隊伍,越走越遠,直至再也看不見。沈留香嗤笑著道:“不知道這些人能掀起多大風浪?”
赫連漪倒也不介意,隻是笑了笑:“這些隊伍名為正義之師,實際上是西康王向各部族首領訛詐逼迫來的,大多數的人皆不服這次出征,也不會賣力。但有一點,父皇還有子嗣這事會被坐實。我要的就是這個。”
沈留香“哦”了一聲,仿似頓悟,終於點了點頭,卻又憂心地道:“可是我擔心齊越,以他的才智,我隻怕他最終還是會在丹增麵前露出破綻的。這丹增雖看著涉世不深,但聰明得緊,你看他直到現在看你的眼睛都充滿著防備警惕呢。”
“他對齊越能夠信任就行。”
“可我就是擔心。”
“不用擔心,我會想辦法脫身的,等我脫了身,一切便迎刃而解了。”
沈留香聽到她這麽說,一時大喜:“公主,你真的決定要脫身了嗎?”
赫連漪笑道:“是到了該脫身的時候了。”
“太好了,隻要公主肯離開這裏,我們必然就能離開,說真的我還真挺擔心殿下的。”
赫連漪忽然停住腳步,目色中泛著幾分決絕幾分淒楚,“留香,我並沒有想過要回到他身邊。”
“那,那我們能去哪兒?”
“丹增此去,必定能造出不小的聲勢,隻要這聲勢造出去,日後不管他在哪裏,我打著他的旗號便能有大批追隨者。我又何患無處可去?”
“可是,我們畢竟勢單力薄,公主畢竟也不會兵法。”
“放心吧,我對寧國的大將皆了如指掌,不會有太多阻礙的。走吧,去見見我那個庶妹。”
“見她?公主來了這些時日,也不見昌平公主來拜見,如今哪有嫡長公主屈尊去見她們之理?”
赫連漪淡淡應聲:“不重要,走吧。”
兩人在這宮城裏走了近一炷香的時辰,才算到達。整個寢殿仿佛籠罩著一股寒意,見是赫連漪來了,侍人進去通報,赫連漪被拒在殿外好長時間才見人回來將她跟沈留香邀了進去。
室內,是一股滲入骨髓的寒戾之氣。赫連漪望著眼前端坐的那名女子正是她同父異母的妹妹昌平公主,此時她目光空洞,一臉悲怨地望著自己。赫連漪心頭也是一震,昌平曾經也是明媚嬌豔的公主,雖是庶出,卻也被人嗬如掌珠,而今不過才短短一年都不到的時間,她卻再也沒了當初的明媚之氣,活活像一個守寡多年的婦人。
赫連漪一陣心酸,問道:“你,還好嗎?”
“長姐真會說笑?若是能好,當初長姐又為何費勁心機棄逃而去?”
任憑赫連漪再是能說會道,此時也被噎得啞口無言,隻得忍氣吞聲。
“如今,你我皆為階下之囚,誰也不比誰高貴,長姐,你自己隨便坐吧。”
赫連漪隻得聽之任之,默默坐在了下首,姐妹二人一時無話,侍人倒上了酥油茶,昌平公主端起茶喝著,赫連漪趁勢問道:“這兩地生活差異巨大,你還能習慣吧?”
昌平公主又嗤了一聲,懶洋洋地抬起頭,回道:“不習慣又能怎樣?還能回去不成?習慣不習慣都受著唄。”
赫連漪終於問:“你心裏可是恨我至極?我當初隻是想著逃婚,也沒想到赫連定邦又會找你頂替我。”
“跟你年齡相仿的隻有我,不是我頂替又能是誰?”說著話,昌平公主才終於用正眼定定地看著赫連漪才說話:“不過,我不是因為這個恨你,若留在大寧宮室,到頭來還不是同樣幸免不了被羞辱的命運。我對你的恨,從小便有。從小,你就受盡父皇的萬千寵愛,你是皇後所生的嫡長公主,那些名門公子,也得由長姐挑剩的才能給我們,可長姐就是遲遲不肯選定夫婿......”
赫連漪忽然反應過來,問:“你當時可是已有心上人?”
昌平公主唇角溢出一抹苦笑,“有,又能怎樣?”
“他日,你若是有心脫離這裏,你可以告訴我,我替你想辦法。”
昌平公主忽然撕心裂肺地冷笑出聲:“你如今自己都身陷囹圄,還想著救我?難不成你想用自己來換我?”
“隻要去想,自能想到辦法。”
昌平公主目光呆滯地望著赫連漪,望了一時,忽然點了點頭,“是了,你從小就狡猾過人,能從和親隊伍中安然脫身,能蠱惑讚普為你出兵,能無中生有生出一個弟弟來......“
“昌平,你隻告訴我,你究竟要不要出去?“
昌平公主原本暗寂無神的眸光終於煥發出了一絲神采,嘴巴卻依舊不饒赫連漪,“拜你所賜,我如今已是這殘敗之身,出去還能做什麽?”
赫連漪沉默了,站起身來,對昌平道:“既然你無心離去,那便當我沒來過,沒說過什麽。”說罷,便攜沈留香離去。
直至走出殿外,才傳來昌平公主悠悠地聲音:“不送了。”
入夜,西康王很難得地進了昌平公主的寢宮,昌平對他也是難得地笑臉相迎。
西康王道:“聽說你長姐今日來了,可有此事?”
“哼,她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怎麽這麽說,她畢竟是你姐姐。”
“讚普,我那個姐姐,從小就聰明絕頂,狡猾異常,讚普可千萬要小心不能讓她脫身。”
“人在這宮牆之內,任她怎麽狡猾,她都脫不了本王的手掌心?”
“讚普不要忘了,想當初,她就憑一己之力不也從和親隊伍中逃脫出去了嗎?她能辦到的事可多了。”
西康王想了想,覺得這話有道理,點了點頭道:“嗯,確實如此,看來本王要好好防守,給她宮裏多添些護衛。”
“那是自然。讚普,她出來進去的可要多些護衛看守才行。”
“嗯,也對,明日本王便給她加派些護衛。不過,你們漢地有句話叫:禮尚往來,今日既然她都屈尊來探望你了,你哪天也該去回訪她,畢竟她是你長姐。”
“我才不去,我們漢地的規矩是:先出嫁的為大。我已經是嫁人的了,她還是女兒身。我是讚普的妃子,她如今什麽都還不是。自然該當由她來拜見我,等哪天她也成了讚普的人了,我再去拜見她也不遲。”
昌平的話讓西康王一陣歡悅,忙道:“嗯,也對。不過此事快了,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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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沈留香進來對赫連漪道:“公主,昌平公主遣人來,說是前幾日對公主有所怠慢,今日給公主賠罪,請公主前往赴約。”
赫連漪沉默了些時,想著索性也百無聊賴,倒也想看看她又會耍什麽花招,便道:“那走吧。”
沈留香卻是滿腹遲疑:“這昌平公主怕是沒安什麽好心吧?”
“安沒安好心,去看了不就知道了?”
“可我擔心她耍心眼。”
赫連漪笑道:“你見過哪個耍心眼的能耍過我?”
沈留香忽然噗嗤一笑,“那倒也是,好,走吧。”
說著兩人便出去,身後跟著一大批這兩日新近派遣來的護衛。
到了昌平公主的寢宮,隻見昌平公主攜著那兩名跟隨她一同和親的宗室女,竟然早早地就出來相迎了。
那群護衛守在外殿,赫連漪同那兩名宗室女相攜著進了內殿。那兩名宗室女圍著赫連漪盡訴思鄉之苦,三人聊了很長時間,昌平公主卻一直是神色漠然,似乎融入不進她們的閑聊之中,也根本就不想跟她們幾人搭話,完全一副主人冷待客人的模樣。
又過了約莫半柱香的時辰,從小跟隨在昌平公主身邊的一個嬤嬤進來,貼在她耳邊不知說了些什麽,隻見昌平起了身來,對赫連漪等人道:“好了,我累了,想去歇著了,你們也可以回去了。”然後,留下愣怔在那裏的幾人,兀自甩手離去。
赫連漪等人對她的行為一時摸不著頭腦,眾人都是她約來的,如今下逐客令的又是她,赫連漪也懶得揣摩她的心思,但既然昌平發話,眾人也隻得離了這宮殿。
出了昌平公主的宮殿,那一群護衛一如來時一般跟著,沈留香卻一腔悶氣:“真搞不懂這昌平公主在做什麽,耍人玩嗎?”
赫連漪也實在被昌平這個舉動搞懵,見沈留香一副憤恨不平的樣子,隻得平息她心頭的火,故意裝作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當年我逃婚,讓她當了替罪羊,她對我恨意難消也是情有可原的。你就不必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