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埋下禍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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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了蕭允晏,赫連漪獨坐在崇文閣裏,麵色悵然,沈留香進了來,問:“公主,殿下走了?”
    “走了。”
    沈留香看她神色,便知道她在憂慮什麽,便勸慰:“公主,奴婢知道你在為複國的事耿耿於懷,可是如今跟當初的情況又有些不一樣,當初還有大梁的陛下,可現在所有事皆由殿下說了算,所以將來掌管這片國土的還是公主生下的孩子,依然還是赫連家族的血脈,不過是個名,公主真的無需跟自己計較了。”
    赫連漪沒有應聲,隻是長長地歎了口氣。沈留香知道事到如今她也別無選擇,又道:“公主花了這麽少的時間又盡了最大的力,相信先皇在天之靈定是會寬慰的。”
    “嗯。”赫連漪總算是釋懷了一些,又問:“你可曾看到洛公子?”
    “聽人說看到昌平公主將他找到了,昌平公主在勸著他呢。”
    赫連漪聽到這個消息,終於放了心,點了點頭:“那就好。”
    ******
    次日,洛子宸悠悠地醒轉,發現自己躺在一張陌生的床上,房間裏香氣四溢,明顯是一個女子的閨房。他撫了撫自己還依然有些發脹的額頭,努力地讓自己回憶起為何自己會到這裏。終於,他想起來了,昨日蕭允晏到來的時候,他發覺除了自己似乎所有人都跟他有過交情,後來他去找赫連漪質問,得到了讓他心如死灰的回答。後來是昌平公主找到自己,他痛問昌平這是為什麽,昌平告訴了他在西康和回西康路途中發生的所有事。他這才知道,自己的一廂情願是多麽地可笑。
    恍惚中,他記起昌平給自己喝了很多酒,隱約中,好像也問了自己好多問題,但是,自己跟昌平究竟說過什麽?他卻怎麽都記不起了。
    “洛公子,你醒了?”果然,是昌平公主的聲音,他循聲望過去,隻見昌平倚在門邊巧笑嫣然地望著自己。
    “我怎麽會在這裏?”
    “你忘了,昨日你纏著我問我長姐跟霽王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我走到哪你就跟到哪,我隻好都對你如實相告了。”
    “那,那我可曾說了些什麽?”
    昌平公主走過來,輕倚在他身上,“你說你曾經心裏隻有長姐而根本就沒注意過我,還說,被貶謫那段時間,靠著想念著長姐才支撐下來。還有......”
    洛子宸心裏一緊:“還有什麽?”
    昌平公主忽然撲哧一笑:“哎呀,你昨日說得太多了,我一時也記不起那麽多了。”
    洛子宸聽這話,忽然大鬆了一口氣,猜想自己應是沒透露那個不該說的秘密,便道:“我,我該回去了。”說著,他匆匆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服,正想出去,隻聽昌平在他身後吃吃地笑著:“放心吧,洛公子,我不會告訴別人你昨晚一整夜都睡在我這個寡婦的床上。”
    昌平這話,讓洛子宸心裏忐忑不安,停佇了片刻,又匆匆跑掉了。可她卻不知,身後的昌平眼睛裏滿含怨毒而又得意的目光。
    次日,蕭允晏依然如往日的時辰起來,羅鴻和羅鵠早已等在帳外,還沒等蕭允晏開口,羅鴻著急忙慌地道:“殿下殿下,聽說那個苻大勝已經死了快一個月了。”
    “知道了。”
    羅鴻見他分明早已知曉卻也不置一詞,心裏怒其不爭,隻得旁敲側擊:“殿下,這叫什麽事嘛,他們分明是自知打不過我們,索性降我們的,這不會就一出美人計吧?”
    “什麽降我們?他們什麽時候降了?”蕭允晏麵色凝重地轉過身去。
    “這還不叫降啊?人都送給殿下了,還有什麽不是殿下的?不過怕就怕他們隻是一時權宜之策。”
    羅鵠見蕭允晏臉色越來越不好看,趕緊道:“瞎說什麽,那天晚上,公主百般阻攔殿下前去大梁,可見公主對殿下是真心的。”
    羅鵠一番話,才讓蕭允晏重現一抹霽色。
    羅鴻又問:“那這日後怎麽打算?這到底和新夏是先合兵一致對付赫連定邦還是各打各的?”
    蕭允晏也不理他,隻問:“冷先生回來了嗎?”
    羅鴻回道:“沒呢,聽說他跟呂相兩人聊得都快廢寢忘食了。”
    “哦,那就——你們兩人趕緊去準備些祭品,本王稍後親自給苻老將軍送些祭禮過去。還有,過去後幫著去料理料理老將軍的喪禮。”
    羅鴻並不樂意,但羅鵠卻是爽快應聲:“是,末將這就去準備。”
    ******
    一早,赫連漪剛在用早膳,隻聽齊越來稟報:“公主,霽王殿下來了。”
    赫連漪親自出去迎接他,“殿下,用過早膳了沒有?”
    “還沒,就是過來跟你一起用的。”
    “我這裏辦喪事,隻有些清粥小菜。”
    “無所謂。”
    說著,兩人便坐著一起用膳,蕭允晏又問:“對了,苻老將軍的墓地可看好了?”
    “呂大人去探看過,他是看中了虎嘯嶺對麵的玉清山,隻可惜那裏還不是我們的地盤。”
    “玉清山?好啊!那裏麵朝煙陵城,想必呂大人的意思是讓苻老將軍在天之靈也要看著我們如何得勝吧?”
    “正是。”
    “無妨,既然你看上了,那我便去給你奪來。這幾日,你們就多征召些給苻老將軍修建墓地寧地百姓,明日我梁軍會從虎嘯嶺進入玉清山,給你們夏軍開道,你們看上哪裏便修哪裏。”
    赫連漪笑道:“謝殿下。”
    “對了,薛城盛產金絲楠木,我已經遣人去給苻老將軍去找上好的棺木了。”
    “多謝殿下。”
    “不管怎麽說,苻老將軍也是我們的功臣,他日,我還會給公孫大人和苻老將軍追封的。”
    兩人正商量著,隻聽齊越又進來稟報:“霽王殿下、公主,呂相和冷先生大吵起來了。”
    兩人一聽,急匆匆地趕到呂仲簡和冷先生所在之處。遠遠地,兩人看到冷先生正想拂袖離去,並扯著嗓子道:“呂大人,請恕在下隻聽說過未嫁從父、既嫁從夫、夫死從子之說。”
    呂仲簡拉著他,倒是還依然溫言細語,極有耐心:“誒,冷先生別當真,這不是呂某不過是順嘴一提嗎?”
    冷先生卻還是甩袖要離開,“你們要一心欺人太甚的話,一切免談。到時兵刃上爭輸贏就是。”
    “冷先生未免太激動了,如今我們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不說兩家話,這論刀論劍的多傷和氣呐。”
    蕭允晏聽了一會也沒聽出個所以然來,便問身旁一名侍人:“他們到底在吵什麽?”
    侍人婉轉回應:“回霽王殿下,兩位大人在談將來改製的事,呂大人的意思自古女子成大事者也不在少數,將來可以開個讓女子為官的先河,還提議到時製個例令讓新出生的孩子可以冠上母族姓氏。”
    蕭允晏一聽,別有深義地望向赫連漪。
    赫連漪臉上也微微露著尷尬之色,強做鎮定地笑:“那就讓他們爭著吧。殿下,將來的事自當是殿下一人說了算,我們不用理他們。我還想讓殿下看看苻老將軍所練的兵呢。”
    “好,我也想看看。”
    兩人又一路到了校場,隻見夏軍正訓練有素地排兵布陣,那陣勢連蕭允晏都喝起彩來:“好,你這些軍隊,都銳不可當,隻要再多些時間,必能成無堅不摧之器。”
    “殿下,這也是你的軍隊。”
    蕭允晏笑著點頭,道:“這些兵還得練著,等將來,我回大梁,他們必是要給擔起守邊的責任的。”
    “殿下勢必要回大梁嗎?”
    “當然,我必須回大梁,父皇的死因必須查個清楚。漪兒,你對大夏有多少執念,我對大梁就有多少執念,你該理解。”
    “我理解,可是朝廷初立,那麽多朝臣那麽多黎民百姓,殿下都能棄他們不顧嗎?”
    “不是還有你這個皇後在嗎?我自然無後顧之憂。”
    “殿下無後顧之憂,可是我擔憂殿下的安危。”
    “放心吧,有了你,我自會好好保重我自己,將來還要和你共守著這天下。”
    ******
    入夜,蕭允晏回到自己的營中,見冷先生在等他,便揶揄道:“怎麽,跟呂仲簡打交道,撈不著便宜吧?”
    “何止啊,殿下,呂大人嘴上沒明說,可在下聽出那意思來了,繞來繞去無非是希望將來以永安公主的名義複國,重尊國號為‘夏’”
    羅鴻頓時叫嚷起來:“想得美,他們這簡直是想坐享其成。我們將士辛辛苦苦真刀真槍拚來的,他們又做了什麽?這新夏果然是隻會動嘴皮子。若當真複國號為“夏”,那殿下這算什麽?入贅女婿嗎?”羅鴻越想越覺得氣憤,越說越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殿下,你從前對別的女人怎樣,對她也該怎樣,冷著點讓她覺得自己拿捏不了殿下才行。”
    羅鵠見蕭允晏臉色不太好看,便趕緊勸道:“大哥,殿下心裏有數,你少說點。”
    羅鴻在一旁急道:“少說什麽呀,這事咱們可不能幹啊。我覺得吧,等拿下煙陵,殿下便即刻稱帝,至於皇後人選嘛,臣到時再好好給殿下好好搜羅搜羅。這永安公主嘛,為免將來後宮幹政,自然不能立為皇後。”
    “這怎麽可能,公主那邊文臣武將那麽多,如果將來所立的皇後不是她,新夏那些朝臣又怎肯輕易向殿下俯首稱臣?”
    “不行就打,現在分明是他們怕我們,又不是我們怕他們。咳,我就要殿下一句話,日後千萬不能被新夏給拿捏了。”
    羅鴻的話雖糙,細品卻是句句在理。羅鵠明知他說的是事實,卻還是斥責他:“好了好了,越說越不像話,殿下什麽不清楚,還用你來教做事?”
    蕭允晏終於道:“好了,你們二人通知下去,明日我軍要向玉清山進發。”
    “玉清山?”羅鴻奇怪,“我們進發玉清山做什麽?”
    “赫連定邦的重兵屯守在煙陵城四周,本王決定攻其不備,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傳令下去,明日卯時出發。”
    羅鴻還要爭辯,卻被已經窺破內情的冷先生扯了扯袖子,羅鴻隻得道:“是。”幾人便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