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強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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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這次讓弑煉殺手跑了,想尋其蹤跡難如登天。
南宮羽來不及細想,當即下令將安護衛分成四隊,自己與另外三名虞候各率二十人,從四個方向朝臥佛峰搜尋,並讓楊瑜交代下去,如發現弑煉殺手的蹤跡,讓兵卒立刻放響箭示警。
不曾想此行遭到弑煉殺手的伏擊,二十名安護衛無一生還,自己也身負重傷。
“林蕭、張虎、程大力、趙世繼...”
南宮羽每念一人的名字,就如同心髒被重錘擊打一次,極度的悲憤和哀傷從五髒六腑迸射出來,化為一股猩紅的血箭從口裏噴出,身體一軟栽到在地麵上。
再次醒來時,已是次日清晨,南宮羽胡亂摸了一把滿是血汙臉,扶著樹幹站立起來,走向已經沉睡的手足兄弟,拚盡全身力氣將他們拉拽到一起,抹去臉上的汙跡,整理好每個人的衣衫。
南宮羽認真注視著每個同袍,把他們的容貌和姓名深深刻在腦海中。
良久,他的目光逐漸收攏變得異常堅韌,邁開沉重的雙腿艱難地向山下走去。
奇峰異石千姿百態,蔥蔥鬱鬱的鬆柏,濃蔭中的清澗流水,幽靜蜿蜒的山路,峰頂縹緲的雲煙,給麒麟山畫上神秘的色彩,秀麗透著雄壯,清新泛著蒼勁。
南宮羽卻對這錦繡畫卷視而不見,他的思緒都集中在昨天發生的那場鏖戰,腦海中劃過許多問號。
職方司為什麽把圍剿弑煉的功勞拱手讓出?為何僅派巡防衙圍山?為何不求助都城周圍的精甲軍?弑煉怎會對安護衛的戰法了如指掌?為何不見有軍隊上山支援?
一連串的疑問讓南宮羽頭腦有些發脹,而走路必然會扯動到腹部尚未愈合的傷口,綁帶已經滲出血跡,傳來的陣陣劇痛,讓他不得不放慢腳步,偶爾靠著樹幹休息片刻。
剛過九龍瀑,便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南宮羽立刻把手伸向腰間,這是素日訓練的第一反應,隻可惜現在的腰帶空空如也。
看著逐漸接近人影,南宮羽緊握拳頭,這是此時最犀利的武器,也是最後的武器。
隨著人影接近,南宮羽也放下戒備,冷冷地看著為首身穿緋色常服的男人。
“南宮大人,怎落得這般境地?”
惺惺作態之詞,故作驚訝之色,讓南宮羽心生厭惡,冷言道:“王大人,弑煉殺手的藏身地點是職方司查到的,而後通過公文傳遞給巡檢司,軍機衛因何姍姍來遲?”
南宮羽口中的王大人是兵部職方司都總管王崇,如果說安護衛是巡檢司手中的精銳,軍機衛便是職方司手裏的王牌,他們選自軍中健者,一律黑色戎服,內襯軟甲,旁牌橫刀,斜跨黑漆弓,主要負責都城內敵探的搜索和抓捕。
王崇臉色一變,沉聲道:“你此話何意?”
南宮羽冷哼一聲:“你明知故問。”
“我昨日在架閣庫移交卷宗,接薑大人堂令後,即刻率軍機衛馳援,到達麒麟山已是深夜子時,冒然進山搜索,不僅難以發現潛蹤的殺手,還有被伏擊的可能。
巡防衙把這山圍的四處漏風,如果弑煉殺手趁夜逃脫,這責任誰能擔待得了?”
“架閣庫申末不再受理入庫卷宗,慶安府到麒麟山不足百裏,軍機衛配備的是北方良馬,足足用了半日才趕到,敢問王大人,你們是人騎馬,還是馬騎人?”
“這...這...”
南宮羽見王崇張口結舌,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話,便繼續厲聲道:“明知弑煉殺手武功高強,陰險殘忍,卻僅派八百巡防衙兵卒圍山,這圍和不圍有什麽區別。”
王崇歎了口氣,無奈道:“兵部無權調動三衙禁軍,這你是清楚的。
慶安府外駐防的精甲軍這兩天正在常武校場練兵,到此需要三天時間,遠水不解近渴,調巡防衙圍山實屬無奈之舉。”
說完,王崇轉頭對手下厲聲道:“看什麽呢?還不趕緊給指揮使大人處理傷口。”
“心領了!”
南宮羽推開上前的軍機衛,盡量壓製心中的怒火,邁步往山下走去,在經過王崇身邊時,低聲道:“王大人,我記得安護衛的戰法是你傳授的。”
望著南宮羽的背影,王崇的臉色越來越陰冷,眼中殺機浮現,手也慢慢摸向腰間的橫刀,就在指尖即將接觸到刀把時,突然停了下來,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不易察覺的笑容。
“一將功成萬骨枯,兄弟們,咱們替指揮使大人給同袍收屍。”
“是!”軍機衛齊聲回應後,山穀中回蕩著嘲諷的笑聲。
王崇的話和軍機衛的笑聲,如同萬馬踏身而過,南宮羽身體不斷地發抖,他握緊雙拳,麵部也變得愈發猙獰,淚水從布滿血絲的雙目中奪眶而出。
強者!無需過多的解釋。
“過了水月潭,離山邊就不遠了,也許鄧嘉等人已經向這邊尋來。”
步履蹣跚南宮羽暗自在心裏盤算著。
“嗖!嗖!”
這響聲作為成天擺弄刀劍弓弩的南宮羽豈能辨別不出?
他心中暗道“不好!”,身體立刻向前傾倒,姿勢雖然狼狽,但以他目前的傷勢,已無法做出更華麗的躲閃動作。
兩支箭矢急速從頭上掠過,讓他驚出一身冷汗。
南宮羽並沒有立刻移動身體,雜草,灌木剛好可以隱藏自己的位置,隻要自己不動,對手就無法發動第二次襲擊。
對方用弓箭偷襲且沒有聽到弓弦聲,說明距離至少在五十步以上,南宮羽雖身負重傷,但大腦依舊沉著冷靜,判斷依然精準。
南宮羽撿起地上的一塊石子,朝自己右後方扔去,石子掠過雜草帶動其來回搖擺。
“嗖!嗖!”
又是兩枚箭矢飛來,準確擊中搖擺的雜草。
“東北方向。”
試探出對方的位置,下一步就是要解決偷襲之人,南宮羽開始靜靜地等待,等著對方上前查看,現在就是比耐心的時候。
剛剛這一連串的動作,已經讓腹部的傷口完全撕開,鮮血透過綁帶滴到地麵上,南宮羽額頭上也滲出大豆的汗珠,他微皺眉頭,咬著後槽牙,盯著箭矢來襲的方向。
“哢吧!”
這是踩斷枯枝發的聲響,饒是身經百戰的南宮羽,此刻也不由得心跳加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