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番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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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慶安府,廣渠橋前的廣渠瓦市,有幾十座勾欄,演出雜劇、講史、諸宮調、傀儡戲、影戲、雜技等各種伎藝,可容納數千人同時觀看。
    舞台的左側下場門附近叫做“青龍頭”,舞台右側的上場門附近,叫做“白虎頭”,這兩個位置都是觀戲的絕佳位置,但凡坐此處的人,必定是非富則貴。
    此時“白虎頭”的位置上,大馬金刀坐著一位錦衣華服的中年人,旁邊的茶桌上放著一盞香茶、幾盤點心和五錠紋銀,時不時跟著看客拍手叫好。
    但細心之人便會發現,此人並非中原人的麵相,而且眼神亂轉,不斷打量過往的看客,心思根本沒在戲上。
    勾欄的大門入口處走進一人,頭戴鬥笠,身著灰色素服,腳踏黃褐色馬靴,抬頭看了一眼台上的戲,四下打量一圈,便壓了壓鬥笠邊沿,徑直朝“白虎頭”走去。
    一曲演罷,戲班的夥計手捧托盤開始求賞,“青龍頭”的紈絝子弟帶頭給了紋銀二十兩,台上台下一片叫好。
    等夥計走到“白虎頭”時,中年男人微微一笑,將桌上的五錠紋銀全部放入托盤,夥計見狀喜上眉梢,朗聲高喊:“白虎位打賞紋銀五十兩!”
    “嘩!”
    台上掌聲雷動,台下叫聲連片,被搶了風頭的紈絝子弟惡狠狠地瞪著中年人,胸脯不斷地起伏。
    “這裏是都城,你太高調了。”
    低沉且穿透力十足的聲音,傳進中年男人的耳中,他微微一怔,臉色一沉扭頭看向自己的左側。
    說話之人垂手站立,鬥笠雖然壓得很低,但仰視角度依然能看清麵容,四方臉,高高的顴骨、四棱的下巴,深眼窩鑲嵌著一對充滿殺氣的雙目。
    中年男人看清來人後,冷哼一聲:“你遲到了。”
    鬥笠男沉聲道:“守衛城門的禁軍增加了一倍,我不得不小心行事。”
    中年男人輕蔑地看著鬥笠男,嘲諷道:“弑煉殺手都像你似的這麽惜命,如何來保護我?”
    鬥笠男雙手緊握,手背青筋暴突,片刻後便恢複了正常,冷聲道:“我的命沒了,誰來保護你?”
    “哈哈哈!”中年男人朗聲一笑:“嚴鶴,你不必過於緊張,在這都城之內,皇城腳下,我卓陀尹一樣可以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說完,卓陀尹起身向勾欄大門出口走去,嚴鶴一言不發跟在後麵。
    “青龍頭”位置上的紈絝子弟見卓陀尹要走,嘴角泛起一絲冷笑,衝身邊幾名護院打扮的家丁一招手,便跟了上去。
    卓陀尹和嚴鶴走出勾欄,過了廣渠橋,剛進入永豐巷,背後傳來雜亂的腳步聲。
    嚴鶴眉頭一皺:“因為你的高調,我們的麻煩來了。”
    卓陀尹轉身看著奔來的幾名壯漢,輕蔑道:“幾個無知小兒,不足掛齒。”
    說話間幾名壯漢已到眼前,一個個露出貪婪的眼神,心裏盤算著能敲出來多少銀兩,儼然把卓陀尹和嚴鶴當成獵物,殊不知,獵人往往以獵物的形式出現。
    一雙白淨的手分開中間兩名壯漢,“青龍頭”那位紈絝子弟,手拿折扇呼哧帶喘走出人群,冷哼一聲,抬手指著卓陀尹,撇著嘴道:“是誰上茅房沒提褲子把你露出來了?敢和小爺爭彩頭?”
    卓陀尹退到巷邊,後背靠著牆,笑嗬嗬地看著嚴鶴:“你們首領讓你來,不是當衣服架子的,而是替我解決麻煩的。”
    嚴鶴覺得這幾個潑皮無賴,根本不值得自己出手,但首領有言在先,他隻能無奈地向前邁一步,把卓陀尹擋在身後,抱著膀冷眼看著對麵的潑皮。
    也許是嚴鶴眼中的殺氣太盛,紈絝子弟僅僅與他對視一眼,便敗下陣來。
    不甘心的紈絝子弟看了看左右的家丁,頓時來了精神,三角眼一瞪,發狠道:“你還敢炸刺,也不打聽打聽,放眼整個慶安府,誰特麽敢動我乾泰鐸。”
    說最狠的話,挨最毒的打!
    乾泰鐸還沒來得及讓家丁上前,就覺得眼前黑影一閃,嚴鶴便來到他麵前,伸出右手舉在半空。
    “啪!”
    小巷中傳來一聲清脆的響聲,乾泰鐸左臉上出現五個手印,嘴裏也飛出兩顆槽牙。
    乾泰鐸蹲在地上,捂著臉不斷地嚎叫:“哎呀!痛死我了,給我打死他,出了事小爺頂著。”
    家丁上前將嚴鶴圍住,彈指間又都趴在地上打滾哀嚎。
    嚴鶴沒有繼續出手,而是走到卓陀尹身前,淡淡地說了句:“走吧。”
    卓陀尹望著眾潑皮冷哼一聲,與嚴鶴揚長而去。
    豐樂坊內有一處別致的府邸,這是卓陀尹花巨資置辦的,作為他在慶安落腳之用。
    府邸的正堂,嚴鶴還在為剛剛發生的事耿耿於懷:“我是來保護你的,不是你的仆從,要是你不想被當成金國的探子抓走,就不要對我指手畫腳,即使你是雇主。”
    卓陀尹並沒因此而惱怒,反而微微一笑:“你們中原有句話:放下筷子罵廚子,你是不是忘了,這些年是誰出錢養著你們?”
    嚴鶴沉聲道:“我是殺手,不是賬房先生,如果有人給出足夠的價碼,我不介意取你的項上人頭。”
    “哈哈哈!”
    卓陀尹放聲大笑,伸出雙手“啪啪!”連拍兩下。
    十幾名手持刀劍的彪形大漢從門外,窗戶縱身進入廳堂,這些人辮發垂肩,身穿盤領衣,腳踏烏皮靴,將嚴鶴圍在中間怒目而視,隻等待卓陀尹一聲令下。
    卓陀尹一臉驕傲:“這些人都是我金國的勇士,百裏挑一的戰將,威脅我?上次威脅我的人,被我埋葬在鮮卑山,現在墳頭上的雜草,應該有一丈高了。”
    嚴鶴的眼中頓時殺機浮現,出手如電擒住一名大漢的手腕,稍一用力,大漢便吃不消,手一鬆,刀也隨之掉落。
    刀即將跌落到地麵的一刹那,嚴鶴伸腿用腳麵將刀接住,腳麵向上一提,刀彈起,被他伸手接住。
    “哢嚓!”
    嚴鶴再次亮出大力金剛指,折斷手中的橫刀,冷聲道:“我不是在威脅你,而是善意的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