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探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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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慶安府,青岡縣西街,經過一番打聽,南宮羽終於找到趙禹的宅院,竹篾圍起的小院,柵欄中開的衡門,院子裏種了些應季的瓜果,幾隻母雞咯咯叫著在田間尋找的蟲兒,三間房屋一字相連,中間一座瓦房,兩側是茅屋。
    南宮羽推開衡門走進院中,朝瓦房喊道:“有人嗎?”
    一位兩鬢斑白的阿婆從瓦房中走出,雙手緊握拄杖勉強支撐著佝僂的身軀,皺巴巴的麻布交領襦裙已經看不出原來的顏色,穿在她單薄的身體上,一張飽經風霜的臉,兩隻眼窩深陷,帶著詫異和謹慎的目光盯著麵前的不速之客。
    “誰啊?”阿婆沙啞的聲音中透著一絲不安。
    南宮羽躬身施禮:“老人家,我是慶安府巡檢司指揮使南宮羽。”
    “是官差。”阿婆放下了些許戒備之心,
    “老人家,這是趙禹趙班頭的宅院吧?”
    “是,他是我兒,你要找他應該去縣衙。”
    縣衙並未將趙禹重傷之事告知趙母,老人家年事已高,擔驚受怕再出點意外。
    南宮羽微微一笑:“原來是伯母,我與趙兄早年相識,可惜不在同一衙門當差,這次我公差特意取道青岡,一是拜訪趙兄,二是看望伯母,不料縣衙的差役說他帶人前往後山搜捕可疑之人,這才登門叨擾。”
    趙母聞言趕忙側身相讓:“是禹兒的故友,快裏麵請。”
    南宮羽連忙上前相攙:“伯母您請!”
    雖是瓦房,但裏麵擺設卻略顯寒酸,地麵的石磚已經多處破損,一張茶桌,兩把交椅,經過修補的櫃架上擺放著各種壇壇罐罐,四副算不上墨寶的字畫,不協調的掛在四周牆壁上,細看之下,字畫後的牆壁已經出現裂痕。
    南宮羽將執意要泡茶的趙母扶到主位,自己居客位坐好後,從懷中掏出兩錠紋銀,足足十兩,放在茶桌上:“伯母,這次我來的匆忙沒有帶禮物,確實無禮,這銀子就留給老人家填補家用。”
    趙母將銀子退回給南宮羽,連連擺手道:“這可使不得,禹兒的餉銀雖不說錦衣玉食,但家用足矣,這宅子就我們母子二人,平日也沒什麽花銷,何況這孩子倔強從不為五鬥米折腰,這銀兩老身決不能收下。”
    當進入瓦房的那一刻,南宮羽就已經心中有數,除非趙禹做足戲份,或者另有宅院,不然就這殘垣的瓦房,破舊的桌椅還不如於押司府上的茅廁。
    “我與趙兄相識多年,早已不分彼此,這銀兩雖說不多,但卻是晚輩的一番心意,伯母執意不收,豈不是陷我於不義。”
    趙母見南宮羽一臉赤誠,沉吟片刻開口道:“這樣吧,我先代禹兒收下,如果他回來後還是不收,這銀子再由他退還給你。”
    南宮羽聞言隻好點頭應下,隨即開口問道:“許久不見趙兄,他在縣衙當差可還順心?”
    趙母歎了口氣:“禹兒在官府做的是緝捕罪犯、捉拿盜匪的差事,我這當娘的天天提心吊膽,不求他立功受賞,隻求他平安歸來。可這孩子隨了他父親的性格,倔強,苦了、累了、受了委屈回家從不言語,母子連心我怎會看不出來。
    這段時間青岡頻發命案,禹兒每天早起晚歸,昨日匆匆回家扔下二兩銀子,直到現在都沒有回來。我放心不下,托鄰裏去縣衙打聽,才知道縣衙的海捕頭被歹人重傷,還死了許多捕快,我這顆心又提到嗓子眼了。”
    “慈母倚門情,遊子行路苦。”趙母的一番話,讓南宮羽從內心發出無限的感慨,同時也證實了趙禹的為人,可於押司的小妾為何誣陷一位捕快?
    南宮羽暗道:“不好!趙禹有危險。”
    匆匆拜別趙母後,翻身上馬立刻返回縣衙。
    “趙禹在何處養傷?”
    “懸壺堂”
    “懸壺堂!”南宮羽重複了一遍,心道:那不是王世伯在青岡的藥鋪嗎?王詩語應該還在吧?想到這裏臉龐竟然有些發燙,把馬交給縣衙門衛兵卒,轉身向對街走去。
    慶安府,青岡縣懸壺堂藥鋪,坐北朝南的兩進院落,麵闊七間,高懸匾額,藥鋪內供奉著藥王孫思邈,櫃台的內側靠牆擺放著數排百眼櫃,一個個小抽鬥中,存放著數百種藥材,每個抽鬥上都寫著藥材的名稱。
    王詩語正送一位剛剛在此就醫的病人,反複交代服藥劑量和方法,見南宮羽走進藥鋪,頓時喜上眉梢。
    “你來了?”
    溫婉柔和的聲音中帶著三分嬌羞。
    南宮羽點點頭:“有緊急公務前來叨擾王姑娘。”
    王詩語臉色微變:“何事?”
    “縣衙捕快班頭趙禹在這裏吧?”
    王詩語點點頭:“在後院,縣衙差官負傷大多來此醫治。”
    “海捕頭也在此?”
    “是的!”
    “他傷勢如何?”
    “命是保住了,隻是昏迷未醒。”
    王詩語引領著南宮羽來到後院,指著左側的廂房道:“趙班頭被安排在此處,不過他傷的太重,隨時都有生命危險,暫時不宜見客,隔壁就是海捕頭。”
    南宮羽先來到趙禹房間,一股濃鬱的草藥味道直入鼻孔,負責照看的夥計立刻起身,躬身道:“小姐。”
    王詩語微微頷首:“病人怎麽樣?可有異常?”
    “剛剛換了藥,一切正常。”夥計答道。
    平躺在床上的趙禹,胸前纏著麻布,麵色蒼白看不到一絲血色,雖呼吸微弱,但還算順暢,能不能保住這條命,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南宮羽見夥計並未縣衙的差役,便問道:“官府沒有派人來照看嗎?”
    王詩語搖搖頭:“他們來有什麽用,一不會問診,二不會煎藥,再說懸壺堂就在縣衙對麵,有事派人喊一聲即可。”
    南宮羽微微皺下眉頭,並沒有說出心中的想法,打量一眼夥計後,走出廂房。
    “你心裏有事?”
    麵對王詩語的發問,南宮羽含笑不語,走進隔壁的病房,相比趙禹的奄奄一息,海傲天倒是氣息平穩,麵部也有了血色,從繃帶滲出的血跡來看,他傷的確實很重,經過救治總算是脫離生命危險。
    “這裏沒有夥計照看嗎?”南宮羽詫異道。
    “海捕頭已無生命危險,每兩個時辰巡視一遍即可。”
    南宮羽把手搭在海傲天的手腕處,片刻道:“脈象穩定,這兩天就能蘇醒過來。”
    “你會診脈?”
    “略知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