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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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安府,青岡縣衙東華廳,窗外弦月如鉤,夏蟲脆鳴,幾許繁星陪伴閃爍著冷月,窗內燭火搖曳,娓娓而談,一縷檀香撥動往日的記憶。
與其說是審訊,不如說是傾心之談,南宮羽與暗影都是很好的聽眾。
傾聽,能看到一個人內心深處的單純與動機,傾聽,能從別人的話語裏窺探出更多信息,才能發現那些不為人知的秘密。
“那晚趙禹來找我,一是詢問為何放走阿小,二是他已在阿小袖筒中發現殘留的烏頭粉末,要抓捕阿小過堂審問,驚恐之餘,我先以前往巡檢司上報此案為由拖住趙禹,爭取時間再謀萬全之策。”
跑趟夥計自然不是專業的殺手,就算海傲天再叮囑,他也難免露出破綻,身上藏有有劇毒之物,自然會引起趙禹的懷疑。
“就在我們達到青岡後,弑煉鉤蛇等人現身後山,如同黑暗中亮起一盞明燈,你明知道弑煉殺手武功高強,卻隻帶八名捕快前往,這無異於前去送死。
我給你把過脈,刀傷看似很重,實則並沒傷及到要害,以你的武功,這點傷算不了什麽,所以我才斷定你有問題。”
趙禹為人忠厚,重情誼,必定與弑煉不共戴天,拚個魚死網破。”說到此處,南宮羽手指海傲天,厲聲道:“是你,利用袍澤之情,借弑煉之手除掉趙禹。”
“屈死的八名捕快也應該算到你的頭上。”暗影冷冷地說道。
海傲天眼眶泛紅,慢慢閉上雙目,一滴淚水順著眼角滑落。
“讓你失算的是,趙禹並沒有死在弑煉手裏,而是身受重傷,幸得王姑娘出手搭救,他本可以繼續活下去,但終究是躲過了初一,躲不過十五,當你得知他被救活後,甘願冒著暴露的風險,也要除掉自己的同袍。”
“不!”
海傲天雙手抓住自己的頭發,歇斯底裏地怒吼:“我沒有辦法,他不死,阿小就得死,阿小不能死!不能死!我對不起趙禹,更對不起死去的弟兄!”
“為什麽!”
海傲天過激的反應,令南宮羽十分詫異。
海傲天鬆開雙手,扭曲的麵容,布滿血絲的雙眼看起來異常恐怖:“因為,他是我的親兄弟,一邊是袍澤,一邊是親情,你們告訴我怎麽選?”
此言一出,南宮羽、暗影皆是一怔,彼此對望一臉迷茫。
海傲天此時已經淚流滿麵,他顫音道:“我姨娘不能生育,阿小兩歲那年便被過繼給姨娘。”
南宮羽歎道:“塞上風雨思,城中兄弟情。趙玉秀這個人你了解嗎?”
海傲天搖搖頭:“我隻知道趙玉秀是趙府的丫鬟,是趙義做媒許配給阿小的,當沈大人從大王莊帶回阿小的死訊,我徹底震驚了,沒想到這個丫鬟竟然深藏不露,但趙義為何將她安插在一個夥計身邊?這點我至今也想不通。”
南宮羽看了看海傲天的眼神,確定他沒說假話,並且他也沒有說謊的理由,不過,這個回答再次讓東華廳沉寂下來,疑問的核心則是一個夥計有什麽值得監視的,如果趙義不是為了監視王阿小,那安插這麽一個人是監視誰?
南宮羽沉思踱步,當他的目光看向桌案上的包袱時,眼前一亮,忙問道:“你與王阿小在崔記茶館見麵後,他才娶的趙玉秀吧?”
海傲天的臉上泛起回憶的苦澀:“是的,我倆見過幾次後,有次阿小突然對我說,要和趙府的丫鬟結婚,弟弟有了家室,作為兄長我當然高興,並沒有細想這件事。
阿小死後,我曾調閱過五等丁產簿,可惜上麵並沒有關於趙玉秀的記載,這個人就好像憑空出來的一般,我這才發現這女人不簡單。”
趙府滅門案的最後一塊拚圖補齊了,南宮羽長出了一口氣:“海捕頭,巡檢司無法定你的罪名,我隻能押你回都城,交給提刑司審理。不過,這在之前我還想問最後一個問題。”
“大人請講。”
“你背後之人到底是誰?”
“該說的我已經說了,青岡隻是開始,前路漫漫,大人好自為之。”
說完,海傲天放聲狂笑,悲戚的慘笑回蕩在東華廳內,趁南宮羽愣神之際,他右手快速伸向懷中,迅速抽出後送入口中。
“不好!”
南宮羽看著海傲天嘴邊和指縫中的白色粉末,想上前製止,無奈為時已晚。
“當今朝廷沒有人能定我的罪,因為他們不配,從今日起,世上再無龍騰刀。”
說完,海傲天一口鮮血噴出,栽倒在地。
暗影縱身過來,試了試海傲天的鼻息,抓起右手看了看殘留的粉末,又放在鼻下嗅了嗅:“是砒.霜。”
南宮羽長歎一聲:“究竟是什麽人讓他用死來守住秘密。”
海傲天想用死了去這一切,但臨終話又證實了南宮羽的猜測,這位總捕頭也不過是枚棋子而已。
“不好!快去海傲天家。”
南宮羽說完,人已經縱身跳出東華廳,暗影一打呼哨,率眾安護衛緊隨其後。
慶安府,青岡縣南街,這裏是縣城最初居民住的地方,兩旁皆是破舊且長滿青苔的院牆,街道中央便是縣衙總捕頭海傲天的宅院,一處小院,三間瓦房。
南宮羽率領安護衛來到宅門前,一陣微風吹過,他蹙眉暗道:“有血腥味。”
暗影提鼻子嗅了嗅,指著宅院神色凜然道:“沒錯,血腥味就是從這裏麵傳出的。”
“安護衛,戒備!”
十名安護衛立即摘下連弩,架在肘腕上,六人對準大門,四人對準左右兩側街道,左腿在前,右腿在後低姿戒備。
暗影抽出寶劍,用劍尖輕點大門,手腕用力大門卻紋絲未動,他轉身搖頭,示意大門是鎖上的,然後走到來到院牆之下,飛身躍上了院牆,見四下雅雀無聲,跳入院內,從裏麵將大門打開。
安護衛擎著連弩悄無聲息進入院中,在沒有得到南宮羽下一步軍令時,單膝跪地繼續戒備。
借著月色見院中彌漫著一層若有似無的薄霧,正房跳動的燭火映在窗欞上,左右偏房則漆黑一片死氣沉沉,微風吹過,院中的柳樹被吹得沙沙作響,平添幾分詭異。
南宮羽皺著眉頭道:“這麽熱的天,窗戶為何緊閉?”
“咣”一聲劃破寂靜的夜空,正房的門突然被撞開,寒光一閃,劍如靈蛇直刺南宮羽麵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