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歸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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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安府,流福坊慶安府治,府衙堂前有一座戒石坊和一座蓮花池,戒石坊告誡官員“公生明、偏生暗”,公正方能明察事之秋毫。蓮池的諧音是“廉恥”,白色蓮花有“清白”之意,意為提醒在此為官者,衙門是清正廉潔之地,要做廉潔的清官。
眼圈紅潤的通判楊文傑扶起南宮羽,沙啞著嗓子喊道:“行刑完畢,驗傷無誤。”
南宮羽低聲在楊文燁耳邊說了幾句,深呼吸了幾口,便拖著腳步走向大門,每走一步都會扯到傷口,身體的每個部分,每個細胞都在訴說著這份痛楚,但骨子裏的傲氣讓他沒有哼出一聲。
慶安府門外,巡檢司安護衛全身戎裝,沿著門前街道兩側挺身站立,目不斜視,街上的百姓以為又有大事發生,神色慌張紛紛繞道而行,早已得到消息的巡檢司主薄李靜思等人臉上寫滿了焦急和不安,唉聲歎氣不住地踱步。
見到南宮羽出來後,李靜思等人趕忙上前扶住,並招呼醫官上前敷藥。
“大人!”
南宮羽幾乎是撲到李靜思懷裏,狠狠地呼吸了幾口,才強忍著疼痛問道:“淩風怎麽樣?”
李靜思趕忙答道:“王家醫館傳來消息,慕大人挺過來了,王老先生說他傷勢太重,雖然熬過了昨夜,但隨時都有性命危險,張慶帶人在醫館守護。”
對於南宮羽來說這也許是當下最好的消息,他勉強露出半點笑容,隨即扭頭看了看左右兩側的官吏,問道:“沈文俊來了嗎?”
李靜思無奈地搖搖頭:“他一早便離開巡檢司,沒說去哪?”
南宮羽心底的最後一絲希望被無情擊毀,想著曾的兄弟以後要刀兵相向,他不免黯然心傷,眼中落下兩行熱淚。
“李主薄,巡檢司身負都城安巡重責,切不可充當朝廷官員馬前卒,成為他們以權謀私的工具,一切以朝廷的大局為重,凡遇事不決,應上呈李府尹和楊通判。”
李靜思點點頭:“放心吧大人,下官謹記。”
“你立刻將書寫公文上報李府尹,將張慶調至巡檢司。”
“是!”
“暗影還在青岡,你派可靠之人將都城發生的事告知於他,讓他繼續查案。”
“是!”
安排完一切後,巡檢司的醫官用上最好的金瘡藥,包紮好傷口後,為南宮羽披上曾經的便服,既然已經被革職,就不能在著公服了。
南宮羽衝眾人微微一笑,用力抬起雙臂抱拳:“此地一為別,孤蓬萬裏征。南宮羽感謝各位往日的鼎力相助,就此別過,各自珍重。”
“大人!萬事小心。”
“當我一無所有的時候,再也沒有人可以傷害我!”
“南宮羽!”
悅耳的聲音中帶著一絲顫音傳進眾人的耳中,南宮羽轉身見腫成青蛙眼的徐子卿已跑到自己麵前,臉色通紅,大喘籲籲,汗水潤濕了秀發,順著劉海和鬢角滴落地麵。
南宮羽一怔:“你怎麽來了?”
徐子卿繞到南宮羽身後,看著布滿血跡的汗衫,“哇!”的一聲哭出聲來,邊哭邊嚷道:“李府尹都革了你的職,幹嘛還要打你,這個昏庸的老頭,我這就找他算賬,把他的胡子一根一根揪下來。”
說完,徐子卿就要闖進慶安府,南宮羽一把將她拉住,喘了半天才開口:“子卿,不得無禮,我失職失察,放走主謀,李大人也是秉公審理。”
“就算你現在不是指揮使,也是我朋友,去我家,我照顧你。”
說完,徐子卿拉著南宮羽胳膊就要走,卻被南宮羽擋開:“子卿,我意已決,將離開都城,從此隱居江湖。”
徐子卿身子一顫,她沒想到曾經豪情萬丈、誓斬不公、決心以死報效朝廷,為民伸張正義的南宮羽,竟然選擇離開都城,在平淡中了此一生。
徐子卿指著南宮羽的鼻子,歇斯底裏喊道:“南宮羽,你忘了你的誓言了嗎?”
南宮羽淡淡道:“我累了,俗世洪流,能站得住腳已是千辛萬苦,在這個有誌難伸,萬事難成的年代,別說忠君報國,就是堅持心中的夢想都是一種奢望,慶安府內的萬家燈火,已不是我的歸宿,”
然後,南宮羽在心裏默默地說出下半句“前麵縱使萬丈深淵,那才是我的必經之路。”,便頭也不回的邁步離開。
“恭送指揮使大人!”
在李靜思的帶領下,所有巡檢司的官吏紛紛跪倒,安護衛則是單膝跪倒行軍禮。
“恭送指揮使大人!”
洪亮的聲音幾乎響徹整個慶安府。
慶安府南邊的麗豐門,又稱“商門”,全國各地乃至國外的商販皆由此門進入都城,步軍司負責維持治安,轉運司負責點檢進入城內的貨物,核計應征稅額,驗貨通過後開具納稅單,商販持單到城內的都商稅院繳納出門稅。
因此麗豐門內的客棧、酒肆、茶館多入牛毛,高中低檔一應俱全,四層的“聚賢閣”便是其中的一家正店酒樓,鎏金的招牌在陽光的照射下閃著金光,門外小販的叫賣聲此起彼伏,店內江南名優琴奏舞曲甚是美妙,枝歌幹調曲,客雜五方音。
這時,一名管家裝束的男人走進聚賢閣,夥計見其雖是家奴裝扮,但卻是絹帕罩身,目不斜視還帶著三分不屑,在都城這一畝三分地,這樣的人通常是官宦家中的奴仆,閻王好見小鬼難纏,他們的架子往往比主人還大,所以趕緊上前笑臉相迎。
“爺!樓上請,上麵有雅間。”
男人連眼皮都沒抬,徑直走向櫃台,夥計不敢多言,隻能閃身讓開道路。
“我要見你們行老!”
櫃台裏正在扇著扇子,閉目養神的掌櫃立刻停止搖動手上的扇子,猛然睜開雙眼起身打量麵前的男人,隨即衝男人冷哼一聲,把折扇一合摔在櫃台上。
“聚賢樓是吃喝消遣的地方,沒有什麽行老,客官想要找人就去衙門。”
掌櫃音落,數名夥計將手伸入懷中圍了上來,對男人形成包圍之勢。
男人又餘光瞄了瞄左右夥計,然後右手慢慢伸向懷中,掏出一塊金質腰牌,放在櫃台上,推倒掌櫃麵前。
掌櫃眼睛盯著男人,用手拾起腰牌,當他看清上麵的字後臉色大變,倒吸一口冷氣,立刻躬身戰戰兢兢用雙手將腰牌呈到男人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