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斷裂的共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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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風卷裹著細碎的冰晶,在深藍光柱崩塌後的廢墟中盤旋回蕩。
空氣中殘留的能量震蕩未曾平息,大地焦黑龜裂,宛若末日後的沉寂殘響。
傑斯單膝跪地,掌心中那團金色龍魂仿若殘燭般一閃一滅,似乎隨時可能熄滅。
他的巨劍斜插入凍裂焦土,劍鋒震顫不止——地表仍殘留著“永淵引渡者”潰滅時灼燒出的扭曲符文,猶如詭異的烙印,在寒風中隱隱泛光。
“能量沒有消散……”他低語,眼神倏然銳利,隨即一把握緊拳頭。
雷光從指縫間驟然迸出,如怒蛇般亂竄爆裂,“它們在重組。”
話音未落,三具被斬首的墮落覺醒體屍體劇烈抽搐起來,仿佛被無形之線牽動。
黑血蠕動著湧向一處,在空氣中凝結成一個形狀扭曲的球體,表麵符文層疊,如活物呼吸般蠕動。
米莉亞尚未拔劍,卡爾巴的骨刃已疾破長空,卻在靠近那球體的瞬間寸寸崩解,化為粉塵。
猩紅與深藍的能量如毒蛇般糾纏旋轉,迸發出令人刺耳的尖嘯聲,仿佛某種遠古禁咒正在蘇醒。
“是共鳴陷阱!”迪奈芙麵色驟變,一把推開尤瑪,大劍橫掃,“遺願核心在臨死前就已鎖定了我們的位置!”
下一刻,球體劇烈爆裂,衝擊波蕩開,地底轟然震動。
十二道冰棱從焦土中暴刺而出,如刃般將團隊粗暴地切割成數個孤立小隊。
特蕾莎銀翼震動,雷鳴般疾響中將麵前冰柱斬碎。
然而她剛欲掠身而出,眼前裂隙中卻浮現出一具幽藍色的人形——半透明、無麵孔,胸腔內的核心處,竟跳動著與眾人武器一模一樣的符文光影。
“鏡像傀儡……”克蕾雅瞳孔驟縮,巨劍在手中震顫出低鳴,“它們在複製我們的能力!”
風雪中,一道道符文屏障宛若蜘蛛網般升騰,將整片戰場徹底割裂。
每一名戰士都被困於孤島般的戰區,退路盡斷。
後方的維瑟莉婭眼見局勢惡化,急聲開口:“大家快撤離這裏……它們不是我們目前狀態能應付的存在!”
“來不及了。”傑斯臉色沉凝,龍魂之力全開,雷光化作怒潮衝擊而出,強行在傀儡群中撕裂一道焦痕。
“卡爾巴,用你的猩紅能量破壞屏障節點!其他人跟我拖住它們——艾蕾絲、卡爾麗絲、塔莉雅,你們先返回龍翼堡!”
“傑斯……”卡爾麗絲、塔莉雅神色一震,剛欲回身,卻被他一聲低吼打斷。
“快走!”傑斯厲聲催促,眼中卻滿是沉穩與決絕,“我們能拖住他們。之後我會去總部找你們……相信我,快走!!!”
艾蕾絲目光一凜,平靜地開口:“走吧,相信他可以應付。”
兩人咬牙轉身,塔莉雅咬唇低唱,指尖符文閃現,一隻冰晶巨龍驟然從空中降臨,霜霧四散,龍翼振起狂風。
三人躍身龍背,冰龍仰天長嘯,一振雙翼,破空而去,身影很快消失在遠方風雪。
傑斯看著她們離去,眼神凝重,隨即轉身對不遠處的卡蘿喊道:“卡蘿……你帶你的兩名隊員,還有海蓮她們一起向東撤退!”
然而,就在這時,那具沒有任何外貌特征的傀儡軀體忽然劇烈蠕動,軀幹不斷崩裂重組,仿佛要複製某個正在戰鬥的人形。
傑斯心頭一緊,喉間壓出一聲低沉:“快走……”
他側頭望向身邊:“辛西婭姐……你帶她們先撤!還有米婭,你也一起!”
辛西婭怔了怔,手中大劍一緊,她知道自己不是攻擊型戰鬥的戰士。
略一遲疑,終是毅然轉身來到海蓮幾人身前,將她們護在身後。
“維瑟莉婭!”傑斯朝身後喊道,語氣中已帶著命令的鋒芒,“陪辛西婭她們一起,往墜星堡撤!”
維瑟莉婭沒有多言,身影一晃已至辛西婭等人身側。
她那虛無的雙掌緩緩伸出,指尖流淌出幽幽黑紫光芒,瞬間裹挾住眾人。
下一瞬,空間如水麵漣漪般扭曲,她們的身影在寒風中悄然消失,仿佛從未存在。
而留在戰場上的,隻有那群正緩緩模仿著他們形態的鏡像傀儡,以及傑斯等人迎風而立的背影。
鏡像傀儡被破壞後破碎成晶塵的瞬間,大地再度震動,一道道幽藍符文在空氣中扭曲、重組,仿佛有某種意識在觀察、學習、重構。
下一刻,霧靄般的靈質在地麵聚集,一具具傀儡重新現身——
這一次,它們的輪廓開始發生可怖的變化。
“……不。”克蕾雅瞳孔驟縮。
那些透明傀儡的輪廓,開始浮現出人形特征:金發、銀翼、長劍、巨刃……那是他們自己。
那是每一位戰士的身影——或肅穆或桀驁,甚至神情與動作都無比精準地模仿。
鏡像中的“傑斯”全身被暗紅光線包裹,眼神冷峻,一如他平日臨戰時的沉穩。
鏡像“特蕾莎”銀翼振動,劍姿端正,連氣息中都帶著特有的鋒銳肅殺。
“米莉亞”則呈現出她在以往戰鬥中殺伐果決的形態——仿佛過去的自己正舉劍刺向現在的她。
“……它們在變得更像我們。”迪奈芙咬牙,聲音低沉。
“是精神複製……”艾拉神情嚴峻,周身符文護壁閃爍不定,“它們讀取了我們的戰鬥習慣、技巧,甚至——情緒。”
卡爾巴怒吼著斬碎一具尚未穩定的傀儡,鮮血與猩紅能量爆散。
他正欲轉身,又有一具“他自己”的幻象踏雪而來,舉起一模一樣的骨刃。
“你這算什麽鬼東西!”卡爾巴怒吼著正麵撞上。
但剛一交擊,他便猛然一頓。
那傀儡竟在刹那間學會了他的爆發節奏,反手一擊震得他倒退數步。
“……它知道我會斬到哪。”他咬牙,目中首次閃現難以置信。
與此同時,珍的大劍險些刺入幻像“艾拉”的腹部,但那虛影反手握住她的手腕,語氣低柔:“你還真是弱呢。”
聲音一模一樣。
“閉嘴!”珍驚愕下本能抽身退開,手一抖,血珠濺落在雪中。
她看見,那些傀儡一個個露出與本體無二的神情——憤怒、冷靜、痛苦、疑惑……仿佛它們的存在不隻是複製,更像是在挖掘她們的自我與回憶。
“拖延時間……必須拖夠。”傑斯低語。
特蕾莎背靠克蕾雅,銀翼已被利刃撕裂,鮮血染白。
“這些複製體……正在不斷進化,接下來的戰鬥將毫無勝算。”
“我們在消耗自己。”克蕾雅低聲道,“但撤離者的時間必須爭取。”
“那就賭命。”特蕾莎回握大劍。
前方鏡像傀儡群中,新的“她們”正一一成型——帶著她們的笑容、怒火、恐懼……那是過去與現在交織的幻象,是心底深埋的碎片拚湊出的敵人。
“讓我們看看,真正的我們,能否比幻影更強。”傑斯抬起大劍,沉聲低語。
隊伍集結,血與霜風中,他們朝那片幻像森林中再次衝殺而去。
這場戰鬥沒有勝者。
他們隻是,要為那一絲轉機,贏得——更多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