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人間百態
字數:4637 加入書籤
qzone.io,最快更新漢末之我來了 !
清晨,可見河間的驛道上一隊人馬向南逶迤而行。
華耀麵目沉靜地端坐白蓋車輦中,任其顛簸而紋絲不動。
抬步上輦離開時,他沒有回望家姐的目光,因為懂得那裏麵的期待,亦沒有回望解瀆亭候府,因為那裏隻是他此生的起點。
晨光柔和,透過紗簾照上華耀稚嫩的雙肩,堅定的眉眼。
他是一隻將飛去停留於荊棘叢中的金鳳,或被刺得遍體鱗傷、失血而亡,或拔掉荊棘、整理出適合鳳凰生存的一片天地。
吱呀的車軲轆聲像是連綿不絕的戰歌,馬蹄踩進泥濘的噗呲聲似刀槍刺入敵身的配音,美妙動聽。
搖搖晃晃中,華耀明白,前路艱難的戰爭開始。
不過,在艱難中砥礪前行,是華夏兒女血脈中攜帶的基礎品質。
華耀在腦中回想了彼界華夏上下五千餘年的曆史,又思及此界大漢的長遠未來。
那些可能依舊存在的人傑英豪,心情跌宕中又不免豪氣頓生。
桓帝已去,靈帝不在。我華耀將是新一代的大漢領路人,憑腦中多了二千年的各種知識,見識,還不信贏不過劉宏。
不,我不應該想著去與他相比,若要比、也應該是和漢武帝、唐太宗等大帝相比。
“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裏。假令風歇時下來,猶能簸卻滄溟水。世人見我恒殊調,聞餘大言皆冷笑。宣父猶能畏後生,丈夫未可輕年少。”
華昭清越的吟唱聲隱隱約約隨風傳送。
“真是好詩。此人有才,雖狂了些,但少年英姿躍然其間。”
光祿勳劉瑜聞歌聲而回望解瀆亭和候府,思忖,“不知其是何身份?這河間出人才。”
“這首詩是曾經大家姐的年少寫照,現在是她對我的激勵和衷心祝福。”華耀微不可聞地呢喃一句,忍住了欲回望想流淚的情緒。
很快,他又在吱呀吱呀前進的車軲轆聲振作。
車輦未出河間時緩慢而行,一路都能遇到送行的地方官員、士紳、豪強、庶民等跪地山呼萬歲。
華耀雖然心裏感歎此時的封建禮儀太過苛刻,但也神色平淡、不動聲色。一時改變不了的這些規矩禮儀,隻能夠接受。
若是自己是個平民,絕對不會來路邊恭送皇帝。忠君報國,不在小節之上。
他希望自己以後千萬不要被這種浮誇的禮儀奉承而衝昏頭腦,成了被捧殺的皇帝。
能夠一直頭腦清醒,明辨是非真假,對天下形勢,對他人和自己都心中有數。
對於那些純粹禮儀性質上的山呼,奉承,可以做到聞而不聽,寵辱不驚。
華耀知道他們的跪地山呼,不是在敬拜他,隻是敬拜皇帝的這個身份而已。
出了河間,光祿勳、執金吾和曹節在征得他的同意後加快了車輦行進的速度。
曲折坎坷的道路,一隊人馬在風風雨雨中爬坡下坎,越溝渡河,顛簸著緊趕慢趕。
坎坷不平的道路,人馬都起伏不定的呼吸、喘息。讓華耀心下暗歎:古時候出行真的艱難!
中途駐足暫歇時,華耀揮手輕輕推開內侍呈上的金碗,裏麵是比較清亮的洛陽醇。
據曆史記載,大概是幾度而不容易醉人的米酒。
他對眾人擺手道:“宏有孝在身,不宜飲酒。爾等自便吧。”
“是奴婢的不是。”內侍趕緊換回白水。
華耀接過水碗,轉頭又叮囑內侍,“汝不用時刻照顧宏,注意腳下的路更要緊,小心別跌倒了。”
“喏!”清秀也清瘦的內侍對華耀咧嘴一笑,眼睛內閃爍著細碎的光亮,“謝謝陛下!奴婢會注意前路的,不會摔倒。”
“嗯。汝能注意著就好。”華耀微笑以對,當沒看見內侍別有深意的眼神,沒理解他的言外之意。
遞過去水碗,又伸手接過他呈上的白糕。糕由白玉盤盛著,怪好看的。
淺淺地嚐了一口,居然是米粉蒸的鬆糕,味道不錯,少甜且有稻米的清香,適口。
“汝等也食。”華耀吩咐內侍將糕點分散下去,“讓大家都食些糕點再行路,別餓著了。”
一眾軍士隨從聽了,接過內侍們傳遞過來的糕點致謝。麵上不大顯,但內心高興。
欲行禮致謝時,華耀又打手勢,又揚聲製止他們。
“爾等都別行禮了,雙手不空的,抓牢韁繩吧。咱們行事也講講因地因時製宜。”
“哈哈哈…”郎衛們聽華耀講話有趣,行事也實在,心裏更多歡喜。他們都是陛下的親衛也。
清秀內侍再過來時,低聲稟告了一句,“陛下,糕點全散完了。咱們酉末方能到黃河渡。…”
“無事。”華耀不在意這點路程,再說,他有長姐給的辟穀丹,餓不著。
“你叫什麽名字?先前在府裏時侍候的那位呢?”
華耀這一路見到都是他過跟前來侍候,此時忍不住問了名字。
“奴婢左豐。昨日侍候陛下的李黃門水土不服,生了病。”
“哦。”華耀看他一眼,對他笑了。是個會討好人,更會排擠人的。怪不得能讓羅貫中提一筆。
左豐見華耀笑了,他也笑。
此番交流,華耀算是接受了左豐的討好、投靠?
其實吧,他此前一直不知道他是誰,先時的關心和現在的問話純粹的都是字麵意思。
而光祿勳等幾人先前聽了華耀與內侍的談話,皆以為他在借左豐而敲打曹節等宦官。
現在又以為華耀甚是心軟,被小內侍的諂媚討好了。
華耀見幾人的眼睛閃了閃,又是一副解讀他話的樣子,鬱悶得想哀歎一聲,“朕的話真沒有言外之意。你們別過分解讀。”
不能歎。小小的鬱悶一下就算了。身為皇帝,不管咋樣,下麵的人都會揣摩上意、解讀上言。
他不管那麽多,隨他們。反正該說的話得說,該辦的事情得辦。
自己的意圖讓他們猜,好過讓自己猜他們的意圖。
唉,沒正式當皇帝都感覺到了一個字:累!
華耀丟開了此事,不再多理睬他們的各樣目光。微眯起雙眼,看著前方的朝陽,體會風雨不定,偶爾還雨雪交加的河北古代氣候。
想起等會子還須得渡過黃河,不禁在顛簸搖晃的輦中高聲誦起他魔改了的《行路難》。
不喝清酒奉孝先,試嚐白糕滋味甜。多少汗滴禾下土,萬粒籽種陌上田。旭照山川人馬瘦,風吹原野紫煙寒。渡河唯恐冰塞川,過州尤慮雪籠關。閑來閱簡青車上,忽複乘舟夢日邊。行路難,行路難,多歧路,今安在?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
“好詩。”執金吾大聲叫好,完了又解釋,“陛下,近兩日多日照,黃河應無冰塞川。”
“哦!”華耀也不分辨,“甚善也!”
軍士們騎在馬上就那麽歇息了一會兒,又開始行進。這一行又是近二個時辰。
劉瑜等隨行的官員,護駕的郎衛,跟從的內侍宮女,千餘人都見到華耀一路舉止沉穩,遇風雨也安然自若,未說一聲兼程苦累,未怨半分照顧不周。
幾個官員和有心關注的人心裏都在各自感歎,“小小年紀離家能吃苦,懂得隨遇而安,猶知道體諒軍士、下屬、仆從。陛下非常人也。吾年少之時,多不及矣!”
過河口,越虎牢,一隊人馬經過七日的風塵顛簸,於正月十九日黃昏到達洛陽城夏門外的萬壽亭。
有內侍官拿著皇後、不,(竇妙已經自封為太後了)太後下的懿旨在此等待宣詔。
無奈,華耀等人隻能奉太後懿旨在此休整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