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人恒殺之

字數:7923   加入書籤

A+A-


    qzone.io,最快更新漢末之我來了 !
    呂家莊殘垣斷壁的後山,呂布父母的墓地。
    看著黑灰碎土木炭散亂鋪滿了墓坑,呂布怔怔的,覺著眼前這個深坑似是在控訴他的不孝。
    良久,他舉目四望,熟悉而又陌生的故裏莊落,空蕩蕩的。
    父母和莊民的音容笑貌仿佛在眼前,又仿佛在天邊。
    瞪圓的大眼,裏麵盛著無所歸依,無法言語的淒涼。
    呂布沉默著,一鍬一鍬用力的掘土,重新填埋,起墳,立碑。
    跪地叩拜,在墳前傻傻地坐了一夜後,呂宅回到舊宅前。
    大門的門石歪倒,院內的房屋早已被付之一炬。
    院內石板鋪就的地麵上,依稀還能看出父母舊年冬灑落的血跡,已成斑斑黑色。
    這裏的一切痕跡都在再次提醒著呂布,不忘仇恨。
    莊裏曾經發生過的那場慘烈屠殺,而被屠殺的,正是自己因傷退役回了莊的父母家人與鄉親們。
    “父親、母親!”
    呂布緩緩來到院內,猩紅的眼睛,沉痛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所有的美好已然隔世,可是父親的忠言、母親的慈愛、親朋的打趣聲,不斷的縈繞在耳邊。
    不遠處的高順和幾位袍澤,看著呂布那孤獨哀傷的背影,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這種情況高順見過太多了,呂布是不幸的,家鄉遭難,失去了父母親人,但呂布又是幸運的,因為他還活著,隻有活著才有希望。
    慢慢圍著舊宅殘垣轉了許久的呂布,扭過頭去,麵無表情的看向後方的高順。
    “伯平,鄉親們的那個大墳塋又如何了?完整乎?”
    看著呂布已經平複下了情緒的樣子,高順不由微微一怔。
    難以想象,眼前的這個男人的內心到底強大到了何種程度?
    即便麵對自己家宅殘垣、父母的墳墓被掘,居然沒發怒嘶吼。
    “那墓無事!”高順答話完,心道,定是你的名聲太響了。
    草原上這一年都在傳呂布殺了鮮卑人的天神,他們恨呂布入骨,豈能不偷摸入境報複。
    那個莊民們合葬的大墓在西北麵一點,不知誰為他們收殮的。
    大概是因為遇難之人太多,沒有一道道的個人墓碑。
    全莊八百多人共用一座大墳,共有一座木碑,上麵隻刻了‘此墓共葬八百餘人’八個大字。
    沒有落款,沒有年月日誌。
    不多時,二人來到一座巨大的墓前,呂布認真辨認了一下木碑上的字跡,從懷裏摸出一張雪白的信紙,對照著看了半天。
    心下恍然大悟,怪不得,我四月裏收到華昭姑娘的信,總覺得字跡眼熟,一時卻又想不起來,原來如此。
    “華昭姑娘,原來當初是你為布父母和鄉親們收殮屍骨入土的,布謝謝你了!”
    他今年正月在草原遊蕩完了回莊裏時,莊裏已經遭了禍。
    呂布當時挖開大墳,為自己的父母重新收殮起墳,立碑。
    沒想到,讓父母單獨埋葬另一處,居然會遭此焚骨揚灰之禍。
    舊恨未去,又添新仇。
    呂布隨即又在鄉親們墓前祭奠一番,心下暗道:“父親、母親、族人鄉親,布在此立誓…
    隻要布在世一日,就會殺胡不止,至到殺盡方止,為您二老和全莊死難之人複仇。”
    立誓完,向著墳墓叩首之後,呂布隨即緩緩站起身來,微眯雙眼看向北方草原,一股戾氣由內而外散發出來,讓風也似乎更冷了。
    “呂兄,你...”
    看著呂布的眉宇間突然滿溢殺氣,仿佛化身為了將要噬血的惡魔一般,高順不由心下一跳。
    草原上的部落啊…
    呂布扭頭,隻是淡淡得看了高順一眼,沒有答話,而是徑直走向自己的坐騎。
    “呂兄,不可衝動!你孤身一人前去,縱使猛如虎,也太過危險了,咱們回營去從長計議吧?”高順追著人急聲喊道。
    呂布頓步,而後回身看向高順,思量著道:“伯平,看在我前幾日斬殺了十二個匈奴人的份上,希望你稟告張將軍,勞請他照顧那個嬰兒!!”
    高順微微一愣,意外於呂布頓步為的是這件事情。
    “呂兄....你不再去看看他嗎?”
    “如果我這次能活著回來,再見不遲!!”
    話落,呂布翻身上馬,而後向著北方疾馳而去。
    “呂兄.....呂兄....”高順追著喊了幾聲。
    任憑高順如何呼喊,呂布都不曾駐馬,更不曾回頭。
    此刻呂布的腦海中,沒有悲傷和痛苦,刻骨銘心的隻有那一個執念:再殺向草原去,報仇、報仇!
    高順見狀,隻得無奈回頭看著幾個隊友歎息一聲:“爾等都見到了吧,如虎似狼的呂奉先,咱們營裏留不下他。”
    不過,他去了草原,應是如了張將軍的意的。
    隨即,一伍士卒,返回軍營。
    聽到高順的匯報,張溫低頭看向自己懷抱中的小嬰兒。
    “從今日起,吾為汝取名叫呂懷了,可否?”
    回應他的則是小嬰兒的無齒一笑,黑亮的眼睛天真純澈。
    怎麽壞的心情,見了這笑容,這眼神,皆會沒了煩惱。
    “伯平,吩咐下去,自今日始,呂懷就是本將的義孫了,讓那個奶娘務必照顧妥貼。”
    “諾!”
    幾日後,董卓也率領著西涼軍最精銳的一千騎兵趕到了九原。
    “末將董卓,奉天子令,前來護匈奴中郎將帳下聽命。”
    “好,不愧是段紀明麾下第一猛將,董將軍果然非同常人。”
    看著有著西涼第一勇士之稱的董卓,張溫不禁讚歎。
    不過,轉念想到自己的族人張繼,到了自己麾下的高順,和自己那個義孫的嶽父(呂布),張溫心中又平衡了許多。
    猛將多啊!時勢是否有變?
    “將軍過獎,些許名聲不過是將士們抬愛罷了。”董卓謙虛道。
    “若無真本事,別人想抬愛也抬不動的,破虜將軍莫要謙虛。”
    寒喧二句過後,張溫取出一份計劃交給董卓。
    “破虜將軍且看看這個計劃,有何完善之處?
    執行之時,如果有甚需要的,本將會全力支持。”
    董卓微微一笑:“將軍隻需為末將等人準備一些草料即可,其餘的,草原上多的是。”
    “行。”
    張溫見董卓不亂提條件,心裏高興。
    “沒有問題!不過陛下有令,此次行動最主要的任務是探明草原各部的情況,襲擾殺敵為次,仲穎不可舍本逐末。”
    “諾!”
    休整兩日,在一輪人吃馬嚼之後,董卓和這支西涼騎兵換上了早已準備妥當的馬賊服飾,半夜三更之時向著草原進發。
    涼意已經明顯的夜色裏,張溫看著這支離開的騎兵,幽幽歎了口氣,不用多,如果大漢能有十萬如此精銳的騎兵,何處去不得?
    隻可惜,經過陛下整頓,五萬這樣的精銳許也沒有!
    張溫正計算大漢有多少精銳,一個親衛近身稟道。
    “將軍,據斥候報,有一支千人規模的騎兵從雁門出發,直奔草原而去了。”
    “哦?這支騎兵從哪個方向來的?裝備如何?”
    張溫有些疑惑,怎麽又來了一千騎兵?陛下沒有提起啊!
    他擔心斥候夜裏沒有看清楚,出關去草原的是那些世家豪強的私人部曲。
    小兵答道:“裝備倒是看不出是漢兵,但是,他們說漢話,似乎是從洛陽方向而來?!”
    “洛陽?陛下…”張溫滿腹疑竇,不知天子設甚疑陣,給了董卓甚密令?又另派隊伍出草原做甚?
    ~~~
    到十月了,草原上的收草又已經枯黃。風也開始了割臉刮肉。
    北匈奴地界,一方土坡上,經過幾日跋涉的呂布正凝神看著前方不遠處。
    那裏是一個匈奴人的小部落。
    清晨的陽光照射著枯草地上的薄霜,似有繚繞煙氣。
    早起的女人,頭上包著頭巾,領著已經穿上了皮襖的孩子來到白羊群,熟練的擠著羊奶。
    今年草原上水草豐美,大部落的勇士又折騰得少了部分。
    為了以後有勇士追隨,首領對各個小部落征收的牛羊馬少了。
    他們的日子比往年也寬鬆了不少,是以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不遠處放哨的男人,看著自己所守護的妻兒那幸福的模樣,也是一臉的滿足。
    看著妻子頭上的包巾,想到這是去年從漢人那裏搶來的戰利品,男人臉上露出了笑容。
    他幻想著今年冬天,首領又聚起勇士們再入漢境去搶一次。
    不過,今年若是去,得更深入漢境一些了。
    一年的時間,漢人邊境上的村落肯定恢複不了。
    忽然,這名匈奴男人心裏升上了一股寒意。
    危險~
    他心裏有了危險來臨的感應,可身體機能沒來得及反應,一支利箭就已經穿透了他的脖頸。
    瞪大著眼睛摔落馬下,臨死之際的眼神先飄向了利箭飛來處,再又飄向了妻兒所在處,然後失去了最後的一點光彩。
    沒有不甘和怨恨,他知道會有這麽的一日。
    自從他開始踏入漢境殺漢人,劫掠物資的那日起,他就知道有這麽一日,將被大漢遊俠殺死。
    不遠處的女人和孩子也發現了這一幕,忍不住驚慌的尖聲大叫。
    部落中聽到動靜的其他匈奴男人,出帳篷察看,很快就發現了土坡上的呂布,然後,他們騎上戰馬向他衝去。
    冷眼看著衝向這邊的匈奴人,呂布彎弓搭箭,兩輪三箭齊射。
    “咻咻咻…”
    利箭呼嘯,僅僅在三個呼吸之間,呂布三輪射出了九箭,無一箭射空,九個匈奴人倒於馬下。
    雖然震驚於呂布的箭法,可是也同樣激起了匈奴人的凶性。
    很快,未中箭的十幾個匈奴人也將衝到呂布近前,呂布也正好抽出長刀,衝了上去。
    從離開師傅下山的這一年裏,幾次在戰鬥中從生死之間活過來的呂布,感覺自己已經突破了師父所說的心、眼、手三聚三散,踏入了一個全新的武道領域。
    在此時的呂布眼中,這十幾個匈奴人猶如插標賣首之徒,可輕易斬殺。
    僅僅交鋒不過片刻,他們就被呂布一刀一個,斬殺了十餘人。
    剩下的五個匈奴人,也被呂布的凶悍所震驚。
    在他們眼中,此時渾身噴上了血跡,如狼一般冰冷的眼睛看著他們,猶如看著食物的呂布,不再是人,而是一頭渴望嗜血的惡魔。
    他們不想選擇逃跑的,可是心裏實在是膽怯了。哪怕知道他們逃跑了,自己的妻兒可能會被殺死。
    稍微頓了一下,這五個人使催馬分散而逃。
    呂布見他們逃跑,迅速取下弓箭,追了幾步,射了一輪移動靶。
    可惜,隻追射落了二個人,有三個終究是他們跑掉了。
    呂布追上去,給沒能箭殺的二個人補上了一刀。
    抹了一把濺在臉上的血液,呂布縱馬來到這個部落當中。
    而先前那個女人則一臉驚恐的看著眼前這個殺了自己男人,追了族人一段距離又回來的少年。
    眼神中沒有悲傷和仇恨,隻是緊緊的抱著自己的孩子。
    她已經習慣了這種死男人換男人的日子。
    男人好殺,草原上的女人不缺男人。
    呂布淡淡的看著眼前的母子,發現了那個孩子眼中的仇恨,隨即毫不猶豫的將刀尖刺入了這個匈奴孩子的小胸膛。
    “啊!我的孩子!”女人頓時痛呼出聲,怨自己沒有早早教兒子不要對殺來草原的遊俠露出仇恨。
    因為,草原上的男人也年年奔去漢境搶女人,殺女人的男人。
    而呂布則扔下痛哭失聲的女人,轉身走向下一個帳篷。
    很快,凡是被發現的男子,無論老幼,全部都死在了呂布冷冽的刀鋒之下。
    隨後,呂布殺了二頭羊,飽餐一頓後又裝了一納物袋的熟肉塊,向著下一個目標尋仇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