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如何，我是不會淪陷的！
    穀齧輕輕叼住蝦肉，屏住呼吸，不敢玷汙楚狐的手指。
    細嚼慢咽，唇齒留香。
    “要是把楚狐的手指放入嘴中細細品味，那會有什麽味道呢？他會發出怎麽樣的聲音呢？”強烈的好奇要把穀齧逼瘋了。
    她有些後悔。但即使時光回溯，讓穀齧再來一次，她的選擇也不會變。
    她考慮過，這也許是她此生僅有的機會。楚狐將來也許會拒絕她的求愛，她們也許無法成為伴侶……
    但穀齧還是放棄了。
    這是她對楚狐的尊重。
    如果抱著“就算無法得到，也要占有享受一番”的心態玩弄雄精靈，那就太卑鄙了。
    也許有些精靈渣滓——無論雌雄——很喜歡風一般無拘、露一般短暫的姻緣，不求長久擁有，隻求一晌歡喜。但穀齧隻覺得可悲，因為，最終接盤的隻會是她的同類，那些同為平民，卻不如她優秀的雌精靈。
    穀齧收入高，年紀輕輕就買了房車，有點小帥，高而大，就算沒有楚狐，也能找到別的優質對象，隻是可能沒楚狐那麽年輕可愛。
    但她的廣大同類，無數的適婚雌精靈平民，是汪洋裏的脫水者。她們沒有穀齧的條件，如果不想渴死，隻能接納自己找到一切水源，不管是尿液，還是腥臭的魚血，或是蒸餾後的汙水。
    她們的求偶就像是買彩票。
    有時運氣爆棚，能碰到美少年。有時運氣好，能找到性格與觀念適合的對象，過上美滿的生活。有時很正常，隻能匹配到隻知索取、蠻橫霸道、玩累了、玩壞了、未婚帶娃之類的雄精靈。
    誰讓這個世界，一個垂垂老矣的雌精靈貴族，能占據多個貌美年輕的雄精靈呢？雄精靈總能向上選擇，而雌精靈隻能向下選擇。
    求偶隻是像買彩票，但實際上更糟糕，因為大獎會自主地奔向貴族豪門，對平民來說，不中獎才是常態。
    這也是她癡迷紙片精靈的原因。現實裏的雄精靈知麵不知心，但虛擬的東西完全是迎合自己，百分百純潔。
    穀齧什麽也改變不了。在同情平民雌精靈之餘，她隻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克製自己，還有尊重每一個遇見的精靈。
    ……
    “好飽好飽。”楚狐拍拍平坦的肚子，疑惑自己吃的東西都去哪了。
    根據苔原道一年級生化教科書所述，精靈的腸胃依然位於腹部。楚狐今晚放開肚皮，胡吃海喝，但肚子內仿佛裝著另一個空間，完全沒有鼓起。即使他用力揉壓，也沒有腹脹感。
    反觀楚理就正常的多，小肚子吃得鼓鼓。
    楚狐心裏嘀咕
    ‘這難道也是因為權柄？已知功能一，傷勢快速痊愈。’
    ‘那功能二是快速消化？可是並沒有糞量十足啊……是強效吸收？有點對得上。’
    ‘快速恢複、強效吸收，不錯的被動能力。能免受病痛，還能大吃大喝，想想就爽。’
    楚狐用濕巾擦臉抹嘴，順勢起身“謝謝叔叔阿姨的晚飯，菜很好吃，我吃飽了，先回去學習。”
    “等等，楚狐，這麽早就走嗎？不再……”由於楚狐吃得實在太多了，穀父的後半句話經過一番努力才說出，“不再吃點？”
    穀母狂使眼色‘還勸他吃？！穀齧現在驗貨是很滿意，但收貨（婚嫁）的時候，就是一團肉球了，你得換個借口啊！楚狐爸媽，你們也想想辦法啊！’
    楚母清了清嗓子“狐狐啊，這個，要不學習今天先放一放吧？”
    “不行，時間緊迫，我又失憶了，必須抓緊每一分鍾。”楚狐雷厲風行地把餐具放到洗碗水槽，一整盤骨頭則嘩啦啦地倒進垃圾桶，聲音連綿不絕如暴雨。
    一時間，飯桌安靜了，電燈的低頻鳴叫清晰入耳。
    如果要讓楚狐留下，那必須指出現實——他失憶了，怎麽也考不上的。
    誰來當這個壞蛋呢？她們都不想戳破楚狐徒勞的努力，都不忍心把他暴露在絕望中，都不願意告訴他結婚是他唯一的出路了。
    這就是兩家父母沉默的原因。
    楚理吃飽後半困半醒，卻強忍住不睡。突然的安靜，讓她誤以為晚飯結束了。她撐開眼皮問道“我們是……要回家了嗎？可是……穀姐姐答應了……我的玩具、漫畫、零食……我還沒拿到呢……”
    “會給你的，會給你的，我明天還在。”穀齧小聲安慰她。
    “乖，你先睡。”楚母揉了揉孩子的頭，身為頂梁柱與楚狐的母親，必須是她來抗下這一切。
    “但是……玩具……”話還沒說完，楚理已經進入夢鄉。
    楚父轉頭，說道“楚狐，你覺得你能考上嗎？”
    “當然。”楚狐挺起胸膛，“我已經學到苔原道二年級了，進度飛速。按照我的安排，下周三就能看完所有書本，然後進入應試強化訓練，也就是刷題……”
    “不。”楚母板起臉，伸手，阻止他繼續說。“你覺得，你能考上嗎？！”
    穀冽溪雖然有些不忍，但眼裏卻露出報仇的快意，等著楚狐強撐的堅強崩塌。
    然而，楚狐卻微笑了。
    不是因為恐懼或禮貌而下意識表露的微笑，而是毫不在意甚至是戲謔的微笑，配上他的眼睛，簡直是在挑釁！
    仿佛他麵對的不是母親的嚴厲拷問，而是一股暖洋洋的清風。
    “那就拭目以待啦。再見，叔叔阿姨，冽溪，還有姐姐。”
    說完，楚狐利落地旋身離去，連衣裙因旋轉而飄揚。
    說來奇怪，穀齧覺得楚狐的轉身很美麗，但自己的第一印象卻是瀟灑帥氣。楚狐的裙擺更像是旋轉的刀鋒，而不是盛開的花。
    穀齧也站了起來“沒事的，叔叔阿姨，楚狐要抓緊時間學習，我們應該支持才是。”
    她跟上楚狐“楚狐，我好歹是個針葉林道畢業生，我幫你一起學習，以前我還有專門的記憶技巧呢……哈哈，周日我都有空，你需要幫忙隨時可以找我……不麻煩，都說了，是我的榮幸嘛……”
    兩精靈並肩離去。
    楚父擦擦眼角“穀齧是個好孩子，真是優秀……”
    “還是得防一防這丫頭，畢竟還沒過門呢。”穀母對自家女兒的自製力顯然不信任，“冽溪，吃飽了沒，去和你姐姐還有好朋友一起學習。”
    “哎呀，我們相信穀齧，看著她長大的。老穀，繼續喝，今天真高興啊。”楚母和她碰杯。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狐狐失憶了，要是被我家丫頭提前禍害了，就算結成親家，我們也無顏麵對你們。冽溪，快去。”
    “啪！”穀冽溪一拍筷子，臭著臉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