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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中，已經是下午兩點多了。
    藻山風與鬼角鈴帶給楚狐最大的損失，不是那件破損的外套，而是時間。
    與原定的學習計劃相比，楚狐少了差不多兩個小時！
    這對他本就不充裕的時間、十分不理想的成績來說，無異於雪上加霜。
    經過近二十天的學習、刷題，楚狐的成績還是有很大的進步空間。
    其中，成績最糟糕的是文科，尤其是精靈的曆史，要記憶的東西實在太多了。
    楚狐的記憶力很尋常，留給他的時間也不多了。
    如果沒有意外，楚狐繼續努力十天，運氣好的話大概能擦著錄取線，勉強考上最普通的草原道——小市鎮草原道。
    但今天的戰鬥給了楚狐一點點靈感。
    【貼身薄紗】相當於另一幅軀體，擁有獨立的視覺與記憶能力，並且能與楚狐的精靈身體短距離共享意識。
    既然如此，薄紗為什麽不能用來翻書、記憶呢？
    又不是一定要肉眼看書、大腦記憶！
    楚狐兩臂上的冰袖部分溶解，如水一般滴落在桌，很快重新編織為兩隻手套。
    薄紗手套膨脹、立起，像是蜘蛛一樣爬行。
    一隻抓起精靈曆史教科書三年級上冊，細細翻讀。
    另一隻抓起筆，占據書桌另一側，沿著上午的思路繼續解答那道大題。
    薄紗超越了固定的凡胎肉體，完全可以多線操作、並行運轉。
    在稍稍習慣了意識的多重視角與思考後，楚狐的精靈身體像往常一樣，拿起一份卷子，開刷！
    這可不僅僅是三倍效率。
    薄紗可以不眠不休！學習效率猛增！
    就算是晚上，精靈該睡覺了，但薄紗卻可以繼續學習。而且不需要光源，薄紗有黑暗視覺。
    這麽說也許有點奇怪，怎麽可能隻有身體睡著，而意識卻醒著呢？
    如果換了其他精靈，也許會如此認為的。
    因為她們將精靈的身體視作本體。在她們看來，意識當然是寄存於本體的，本體睡著了，那薄紗化身自然是無法操控的了。
    但精靈的身體，並不是楚狐真正意義上的本體，哪怕沒有【貼身薄紗】，他的意識恐怕也不是寄放在大腦內的。
    在剝除過一次大腦後，楚狐便想明白了這點。
    他的思路活絡起來，想到了【貼身薄紗】的幾種運用。
    剛剛的增強學習，隻是楚狐想到的最簡單的運用。
    而還有一些運用，則更邪道。
    比如，分離零碎的薄紗，如蛛絲一般附在就近的精靈身上。通過短距離的意識共享，可以窺見她們麵前的事物。
    再比如，將薄紗化作如釣魚線一般細長而難以察覺的透明線條，緊貼牆角、地磚縫隙，打造一條信息流通網，連通教室與外界。
    假如楚狐在教室內作答，而信息流通網的終端是一大團薄紗與書籍……嘿嘿，隻要這堆薄紗七手八腳地翻閱各種書籍，楚狐就相當於開卷作答。
    諸如此類的運用，楚狐雖然嚐試了一下，確認可行，但並未打算動手實施。
    有了增強版多線程學習，完全可以靠努力得到好成績，為什麽還想著現場作弊？
    考那麽多分幹嘛，楚狐也不打算上什麽一流學校，去和刷題王們競賽。
    楚狐可不想為了未來成為精英這樣的理由，拚上大半生，瘋狂自律、勤奮、努力。
    他不需要用這種方式來證明自己的價值，獲取社會地位。
    楚狐什麽也不在乎，隻想過平常而快樂的精靈生活。
    所以，分數多了也浪費。
    隻要考個一般的草原道就行了。不要太差，也不用太好。
    而且，別的精靈那麽努力學習，絞盡腦汁死記硬背，為得就是好成績。自己如果用作弊的方式輕易壓過她們，拿走第一名，那多不公平。
    真要說起來，無需休息的增強學習能力，已經是很過分的外掛了。楚狐又不打算爭第一，沒必要再加猛料。
    是以，楚狐決心不在考試中使用能力作弊。
    當天夜裏——準確來說，是天色未暗的時候，楚狐便早早熄燈睡下，比妹妹楚理睡得還早。
    楚狐呼呼大睡的時候，隔壁的穀冽溪卻還在刷題，直到十二點。
    ……
    第二天，暑月八日，周日。
    楚狐受邀到穀冽溪房間吹冷氣。
    但楚狐除了一大包雪糕，還有一本要背的書，什麽也沒帶。
    穀齧如約而至，不負辛勞地來輔導楚狐學習。
    她沾了楚狐的光，難得能進入弟弟的房間。
    今天的楚狐顯得有些呆呆的，反應稍慢，顯得對學習不是很上心的樣子。
    同時，楚狐嘴倒是沒停過，一直在吃穀齧捎來的小吃。
    森林精靈最悠久的食物，就是采集的各種漿果、水果，以及打獵來的肉。
    而精靈的傳統小吃，就是果醬、果凍、果汁、果幹……反正一係列跟果子有關的東西。
    但水果糖分含量高，果醬果汁作為濃縮的果子，更是高糖。往往一口吃下去，就相當於小半碗飯。
    對於要控製身材的雄精靈來說，這些都是不能觸碰的禁忌食物，一旦開了個口子，嚐到了許久沒接觸到的甜味，就會無法克製內心的煎熬，想著再吃一口就好……最後反應過來的時候，就會發現身材走樣。
    青春期的雄精靈，正是產生曖昧情緒的時候。他們敏感而在意其他精靈的眼光，對自己的身材更是高要求，甚至有些雄精靈不敢吃主食，每頓隻吃少量菜葉、瘦肉，硬是要把自己餓成細腰苗條的理想身材。
    對穀冽溪這樣的雄精靈來說，精靈傳統小吃隻有果凍能吃。
    因為，果凍使用了凝膠，而凝膠不會被精靈腸胃消化、吸收。
    低糖、無糖的果凍，既能滿足口舌，也能飽腹，卻不會破壞美少年的身材，簡直是上佳之選。
    所以，某些“上流社會”的雄精靈“名媛”的茶話會，並沒有蛋糕之類的食物。
    什麽蛋糕？分明是碳水炸彈！那是美貌精靈該碰的嗎？
    先生們，全部都換成自製無糖果凍！
    也許是擔心楚狐吃太胖了，這回穀齧帶來的都是低糖的“高檔”果凍——就是鄉下精靈覺得太貴、城裏精靈覺得有格調、上流精靈瞧不起的那種高檔貨。
    果凍花樣繁多，口感豐富，可惜沒什麽甜味。
    楚狐嚼破軟軟的球形果凍，突然睜大眼睛：“哇，這個裏麵有夾心的，好甜。”
    “給。”穀齧很有默契地翻了翻袋子，找出三枚同款果凍。
    “謝謝姐姐！”楚狐手指幾乎產生殘影，瞬間把包裝撕開，果凍全部塞嘴裏，臉頰像是倉鼠一樣鼓起。
    一口氣咬破三個夾心果凍，果醬爆裂激射，楚狐滿足地眯起眼睛。
    一旁的穀冽溪小口咬著果凍，莫名有些悲哀。
    楚狐，自己的好朋友，花季美少年，可靠而善良的超能力者，估計是考不上草原道了。
    更悲哀的是，楚狐竟然要嫁給穀齧這種平凡廢物？！
    絕對不行！
    像穀齧這樣的雌精靈，在婚戀市場上比比皆是，美少年應該有更好的選擇。
    一旦楚狐成為家庭主夫，給穀齧洗碗做飯、照料起居、生兒育女……那樣的生活太平庸，太可怕了。
    穀冽溪也許沒意識到，他並不是畏懼楚狐會過上那樣的平淡生活，而是畏懼自己會過上那樣的平淡生活。
    穀冽溪心裏承認，楚狐的容貌不在自己之下。
    如果楚狐沒法靠容貌過上美好的“名媛”一般的生活，那穀冽溪怎麽敢夢想自己遇上白馬王子，步入豪門呢？
    穀冽溪和大多雄精靈美少年一樣，為了自己的美貌付出了那麽多，拒絕了那麽多。
    他們怎麽能放棄自己美貌的優勢呢？憑什麽要和一個普通精靈提前步入婚姻？為什麽不等待諸多求偶者的競爭，挑出真正優秀的精靈呢？
    在穀冽溪看來，穀齧並不在他的期望線之上，她的優秀算不得優秀，隻能說勉強能接受。
    而穀齧的誠心與愛意，或者說服從性，未經檢測，無法確定她是不是愛情故事中所謂的那個“對的精靈”，雖然平凡，卻能為楚狐付出一切而不求回報。
    不幸的是，穀冽溪認為楚狐並不擅長檢測穀齧的誠心。
    說明白點，就是作妖。
    楚狐不像是會作妖的精靈，他很容易滿足。這還怎麽測試對方？
    因此，穀冽溪決定，原道考試結束後，自己必須有所行動。
    為了楚狐！
    第一個目標，自己得幫楚狐找個好精靈，讓楚狐免於家務瑣事，可以享受美好的婚後生活。這個目標如果能達成，就再好不過了。
    當然，楚狐的結婚對象不能是柳天衝！
    但可以問問柳天衝，有沒有什麽認識的貴族精靈。
    而第二個目標，是給穀齧祛魅，讓楚狐不要被她的小恩小惠蒙蔽了。
    這與第一個目標相輔相成，為得是解放楚狐的魅力，讓他擁抱更大的森林，不要吊死在一棵樹上。
    至於第三個目標，實在是下下之選：由自己幫忙，帶著楚狐極盡所能地作，測試穀齧的服從性。看看穀齧能為了楚狐付出多少、忍受多少。
    穀齧是他姐姐沒錯，但那又如何？
    “可怕而惡毒”的各種作妖想法在穀冽溪腦中沉浮——其實沒什麽創意，主要是參考他經常看的那些狗血戀愛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