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5 守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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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徐家,在東浦乃至整個紹興都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連三歲的小毛孩都知道。[燃^文^書庫][om]
徐家是從徐鳳鳴那一代開始興盛起來的,徐鳳鳴是秀才出身,後來當過縣吏。祖上傳下來的田地有百餘畝,在城裏開有“天生綢莊”和“泰生油棧”兩家商鋪,是當地頗有聲望的士紳。
而現在住在東浦徐宅的徐家人是徐鳳鳴的一個旁支,不知道是什麽原因,徐鳳鳴去世之後,他們就搬到了這所宅子。東浦老一輩的人都知道,這所宅子原先的主人姓朱。
徐錫麟的祖父徐桐軒把宅子從朱家人手裏買了過來,並加以改造擴建。
宅子建於清朝,自從徐家人買過來之後,徐家的人就開始不斷的出事,死的死,瘋的瘋。於是,關於徐宅鬧鬼的事情就愈演愈烈。徐桐軒死後,他的後人就帶著家眷搬了出去。
所以這所宅子就荒廢了下來,直到現在的徐家人住進來。
可是,自打他們住進來,二三十年過去了,這宅子都沒有傳過什麽鬧鬼的事情。
徐家現在的當家主叫徐雲中,我聽鎮上的人說過一些。他早年是個讀書人,據說還留過洋,後來失蹤了將近十年,在大家都以為他死了的時候,他又回來了。
然後住進了這老宅子,翻修宅院,娶妻生子,就在東浦安頓了下來,過起了吃穿不愁的日子。
有人說,他是在外麵殺了人,被關到監牢裏麵去了,現在才放出來。也有人說,他這幾年在外麵幹的是盜墓的營生,估計惹了什麽禍,所以就回來了。
徐雲中這個人,我小的時候就經常聽人提起,雖然這個老頭子脾氣不好,性格也怪癖。但還是為東浦人民辦了不少好事,修路,拉電線,幾乎都有徐家的讚助。
“老九頭,老九頭,快開開門啊。”我剛吃了早飯,外麵就有人砸門,砸的很用力,就差破門而入的。我家門板薄,禁不住這麽砸,要不是聽著聲音有些熟悉,我還真以為是有人來踢館來著的。
我打開門,外麵圍了四五個壯丁,還真有點砸場子的氣勢。為首的我還有點印象,是徐家的管家徐重,我早上起來做飯的時候聽到了一些關於徐家的事情。
可是,這徐雲中都快九十歲了,死了不是很正常嘛?
“我爹過世了,你們有什麽事嗎?”說到我爹,我有些傷感,我還指望著等我成年了來好好孝敬他老人家,誰知道他就這麽走了。所以我的語氣有點不高興。
徐重愣在了原地,和身旁的一個壯漢眼神交流了一下。然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說道:“大兄弟啊,你可要救救我們徐家啊。”
我忍不住苦笑了一下,這徐重看年紀都快五十了,竟然還管我叫“大兄弟”。
“我家老太爺死的慘啊。”徐重一邊抽咽,一邊斷斷續續的把事情的前後說了一遍。
我一聽事情不對,立刻鎖了門,二話不說,跟著徐重往徐宅的方向走去。一路上,我讓徐重把現在徐家宅子裏的人跟我說了一遍。
徐雲中有三個兒子,一個女兒,隻有最小的兒子和女兒還留在這裏,一雙兒女膝下都有一個兒子。徐雲中的妻子很早的時候就過世了,徐雲中就沒有再娶。
徐雲中是老來得子,快四十歲的時候才有第一個兒子,但是,關於徐雲中的妻子,卻很少被人提及。
宅子裏還住了一個女人,據說是徐雲中的小姨子,早年喪夫,帶著女兒也住在宅子裏。反正這一大家子關係複雜的很。
我到的時候,徐宅的門大開著,現在時候還早,外麵三三兩兩的已經圍了好些人。徐重撥開人群,我剛走到徐宅的門口,就聞到了一股很重的血腥味,我這才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對勁,似乎沒有我想象中的簡單。
“把門關上!”我板起了臉,嚴肅的對徐重說,在亂葬崗裏住了十年多,我感覺的出來,這宅子裏,有我再熟悉不過的味道了。
徐重應了一聲,立刻把門口圍觀的人都驅散了,關上了大門。
這門一關,宅子裏的陰氣就更重了,院子的周圍還圍繞著一絲薄薄的怨氣。我問徐重有沒有發現什麽,徐重搓了搓手,說不過是覺得有點冷,其他的沒什麽。
看到我神經兮兮的,徐重也有點緊張,立刻走到我的身後問:“大兄弟,這宅子裏是不是有什麽不幹淨的東西?”
雖然現在已經破除封建迷信,崇尚科學,但是這藏在骨子裏的,對這些東西的畏懼還是在的。因為確實世界上發生的很多東西,都是連科學都無法解釋的。
“我要看一下老爺子的屍體!”我沒有回答徐重的話,說有,怕搞的人心惶惶的,說沒有,那更不好解釋現在遇到的事情。
老爺子的屍體是在後院的水井邊發現的,麵朝下,整個人趴在地上,兩隻手的指甲狠狠的挖進了泥土裏,連指甲蓋都翻了出來,地上血流成河。我示意徐重把老爺子的屍體翻過來。
屍體一翻過來,幾個傭人就受不了,直接跑出去吐了。徐重因為拖著老爺子的屍體,所以逃不了,隻能扭過頭去,一手扶著徐老爺子的屍體,一隻手捂住口鼻。
我從徐重的手裏接過老爺子的屍體,平放在了地上,果然不出我所料,老爺子的整個胸腔被掏空了,隻剩下一副空蕩蕩的骨架。在亂葬崗,我什麽樣的屍體沒有見過,比這個更惡心的都有。
隻是老爺子的麵部表情有些奇怪,受了這麽大的重創,他的表情卻很安詳,似乎走的時候很安心,一點痛苦的表情都沒有。
我仔細聞了聞,這院子裏除了血腥味,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香味。我循著香味最濃的方向找去,直到走到水井邊,才看到水井的邊緣散落著一些白色的香灰。
我腦海中一下子就想起了昨天晚上到鋪子裏來買香的那個女人,而且她買的就是散魂香,跟我之前賣錯給小鍋頭他爹的一模一樣,怪不得覺得味道這麽熟悉。
“徐管家,這宅子裏以前有沒有住過一個穿旗袍的漂亮女人?”我皺著眉頭隨口問了一句,我有一種預感,這徐家老爺子的死,肯定跟那個女人有關係。
徐重想了想,支支吾吾了好一會兒才說道:“我剛來那會兒,小姐和太太們都喜歡穿旗袍,我不知道您說的是哪一個。”
我點了點頭:“我就是隨便問問!”對這個話題並沒有深究下去,因為我知道徐重撒謊了。他剛剛回答的時候神色閃躲,言辭閃爍,他分明就知道這裏麵的緣由。
“事已至此,把老太爺葬了吧,入土為安的好,你們徐家這事,我幫不了!”我拍了拍手上的香灰,準備離開,既然徐重不願意跟我說真話,那我再待下去也沒什麽用。
我不想待下去的原因還有一個,這女屍的怨氣太重,而我身上的靈氣太重,很容易吸引她。我這回是空手來的,一點準備都沒有,再待下去,我遲早會被女屍身上的怨氣所影響。
看我要走,徐重一把攔住我,結巴著說:“您可別走啊,就這麽沒事,萬一‘她’還回來呢?”
“哪個‘她’?”我眯了眯眼睛,一下子就抓到了他話裏的東西。
徐重可能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也不再攔我,臉色也一下子就變了:“既然你爹死了,我們就再找別人主持葬禮。”
我冷笑了一聲:“那你們恐怕還要再準備幾口棺材,這老爺子一個人的死,還不夠平息‘她’的怨氣。”說完,我轉身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