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 026 ? 在巴甫洛夫斯基擲彈兵團的生活就像是放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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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俄軍此時的編製,還是大體上按照葉卡捷琳娜二世時代的部隊來的,部隊一般以組成地命名,在保羅沙皇時期,從1798年起有段時間是以團主的名字命名,在1801年以後因為“技術性調整”給改了回來。
    索洛維約夫在這個時候,倒是因為巴甫洛夫斯基擲彈兵團兵力一直是缺編的,要組建一個實驗性質俄獵兵連,讓他來當連長,而裝備的武器,就是從他呈給保羅沙皇的那兩支槍降級版本弄出來的紙殼彈版本,一下子從南北戰爭時期往前提了那麽些年,這會兒貌似也是庚子年間,八國聯軍還沒來的時候。
    當然,技術壁壘就沒那麽嚴重了,現在還能用的上。
    但是雷酸汞還沒有被發現,真的用那個玩意兒,危險係數也不低,所以除了被皇室收藏的樣槍以外,紙殼彈+銅底火的的鉛彈,以及步槍上的撞針結構,這個加工起來,等到圖拉廠能夠完成任務,怕是要等到明年。
    1797年到1798年,對於俄羅斯來說,也算是一個難得的和平時期,這段時間保羅沙皇安心的在國內搞內政,同時實控了格魯吉亞,建立了俄美公司,一切看上去都在走上正軌。
    這位沙皇陛下,還是不要參與到歐陸這種混亂的場麵比較好,但是他沒上過戰場,可喜歡以一種新的態度來審視周圍的一切。
    要是安心窩在家裏,可能還好,不過他這個人啊。
    索洛維約夫就是因為搞了一支他大呼過癮的好槍出來,就在16歲的年紀成為了一個獵兵連的連長,好在他現在還在長身體。而且這個歲數的上尉,比那些19歲的上校,20歲的將軍看起來,也沒那麽顯眼。
    然後,就是保羅沙皇親自下達的詔書,要抽調一些獵人和林務工人家庭的子弟來到加特契納,組成這麽一支實驗性質的獵兵連,歸屬於巴甫洛夫斯基擲彈兵團。
    可是有點小問題,就是現在一個兵都沒到,他隻能在團主瓦德科夫斯基中將這裏等待命令,好在他是沙皇的發小,索洛維約夫既然是沙皇親自塞到他這裏來的,他也算重視。
    在士兵都沒到位的情況下,索洛維約夫還是在幹副官的工作,甚至這位團主,他本人也不管事,整天就是在伏爾泰式的椅子裏坐著,如果不是和沙皇從小一起長大,是皇上本人信得過的親信,他這個退役了二十年的將軍也不會來這裏當個團主。
    這就搞得索洛維約夫,實際上成了“沒人管的哈士奇”。雖然有任務,但是兵沒有到,槍也在一支一支的手搓當中。要是說起來當副官,在這裏倒是挺自由的,在沃爾康斯基親王那裏的時候,日常還要讓他去送文件或者處理一些雜事,在這裏算是徹底的沒人管了。
    他可以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畢竟團主大人不管他,本團也沒有團長,營長和連長又都是從莫斯科擲彈兵團補充上來的,那幾個連隊也不用他去管,還都拿著老式的滑膛槍,這些滑膛槍為了保持統一性,還是繳獲或者進口的英國貨。
    不過索洛維約夫在這個時候,也想到了擲彈兵這個兵種,本來就是用手榴彈的,要不要改進一下呢?
    但他現在沒那個時間,因為在巴甫洛夫斯基擲彈兵團,既然他是到任但是沒有連隊的軍官,總是可以出席一些別的場合,比如參加文學團體或者搞一些別的什麽活動。
    “上尉,你可以做任何你想要做的事情,當然,這要合法,而且符合皇上的命令。我跟隨皇上這麽多年,都沒像是你這樣,第一次麵見就獲得了獎勵。”
    這位中將這樣羨慕,大概是在女皇時代,他按照貴族的傳統,在剛會走路的時候就被登記在謝苗諾夫斯基近衛團的名單上,但是晉升之路,也是走了幾年時間,直到24歲才升為上尉,而索洛維約夫的家庭背景,除了個爵位比他強,其他方麵都差了不少,在16歲的時候因為發明而晉升上尉這一點,是速度太快了點。
    這點不奇怪,保羅沙皇經常按照自己的好惡來決定事情,除了俄國皇室和一些大貴族,就是他要提拔這些人,也不會速度太快的,索洛維約夫純粹是因為設計了這麽兩種新式槍械,而得到了獎賞。
    巴甫洛夫斯基團和莫斯科擲彈兵團不少老兵又是過去在一張大桌子上吃飯的弟兄,看到老團長的副官被調過來,倒也不覺得奇怪。
    尤其是現在,團主大人正在親自問話,這個團現在有團主而無團長才是比較奇怪的事情,本團的團主又不大管事,這就更奇怪,但是他還是經常出現在這裏。
    有時候,還有一位科馬羅夫斯基中校過來,這是康斯坦丁大公的副官,也正是他把太子妃的畫像從巴登帶到了彼得堡,最後女皇做出了決定,倒是個“大媒人”。
    而今天這位團主大人,居然來到團裏,但是正在和新來的老團長的副官在那裏聊著一些什麽。
    “可是來到這裏,我雖然是獵兵連的連長,可是一個兵都沒有。”
    “那也很好,你隻要在點名的時候在就好了,別的還不需要管,軍官有30天的假期。”
    “確切的說,閣下,費奧多爾·費奧多羅維奇,尉官根據最新條例,有28天假期。”
    “管那麽多幹什麽,你幹你的事情去。等到招募的士兵齊了,才能夠開始訓練,皇上的詔書裏說的也很明白,你隻準管獵兵連的事情。”
    “是,將軍閣下。”
    也不知道保羅下詔的時候是怎麽想的,他還可以不住在巴甫洛夫斯基擲彈兵團,畢竟在俄國,就算是保羅皇上親自下了詔書,缺席的下級軍官,這個數目還是很多的,哪怕這是他親自下詔組建的模範擲彈兵團,也是這個樣子。
    這樣倒是讓索洛維約夫有些時間返回彼得堡城內,幹些別的事情,總是還有功夫的,比如說翻譯本書什麽的。
    他之前借著一條能去西伯利亞的門路,去恰克圖求購的書,現在可能還很難到達,要是能在1798年回來,就已經謝天謝地了。
    先不要說四大名著,能來其中任何一本的完整版,都已經是謝天謝地了。
    他用法語說話還可以,但是真的要寫作,寫信也沒問題,但是長篇大論的話,這還有些困難。
    在這個問題上,他決定求助一位專家。
    檢閱場的表演,其實也讓他在社交場合上小有名氣,得到了一個“發明家”的綽號——畢竟自從他出現在彼得堡以後,一直都是以一種“我愛發明”的姿態出現,而且講話也很有一套。
    不過寫作這方麵的問題,還是比較尷尬的。
    為此還是勒布倫夫人給他提出了建議,這位女士在彼得堡的人脈,有的時候比那些有自己文學沙龍的貴婦人都要厲害,畢竟她的客戶覆蓋了彼得堡上層的各種門路。
    他要去見的人,是一對常年在國外生活的斯特羅加諾夫伯爵夫婦,說起來斯特羅加諾夫伯爵,一般人們都會關注到,他出生在巴黎,甚至本人就是雅各賓俱樂部的成員,化名“公民保羅·奧赫”,至於他返回俄國以後,還被女皇給放逐了一陣,順便結了個婚。
    勒布倫夫人在給索洛維約夫寫這封信的時候,也不是給這一家的男主人,而是給伯爵夫人的信。
    這一對夫婦,也確實樣貌俊秀,出類拔萃,鶴立雞群......而且恩愛非常,隻要一起出現就是給別人發狗糧,順帶......他們之間也沒什麽秘密,夫人知道了,伯爵先生也就知道了。
    找到他們,也是因為伯爵夫人來自戈利岑親王家族,自小生活在國外,俄語是回來以後自學的,她的丈夫也一樣,甚至是在旅途中學習的,你要是問他路易十六和瑪麗王後的事情,沒準還更熟悉一些。
    這對夫婦,在上流社會的貴人當中,都是法語和俄語一樣熟練的人,不過他們的母語都是法語。
    伯爵夫人自學俄語以後,就把法語版本《神曲》的第二部分翻譯成俄語,也是公認的才女。
    她這會兒,更多的是忙於照顧孩子,俄羅斯的貴婦們其實雇傭保姆的更多,倒是在法國被啟蒙思想和各種進步思想熏陶過的這對夫婦,在雇傭保姆的時候,也總是自己也參與到撫養孩子的過程當中來。
    這當中就涉及到他們夫婦的過去,帕維爾·斯特羅加諾夫伯爵過去是接受法國家庭教師教育的。他的父母當時生活在路易十六的宮廷當中,在小時候母親離開父親,和女皇的情夫同居並且最後結婚。老伯爵為了掩飾這一問題,就安排家庭教師帶著兒子周遊歐洲並且接受教育。雖然作為父親的還是很認真的提供了一切物質上的條件,帕維爾伯爵仍然在成年以後感覺到,自己有了孩子,要在公務以外,更多的進入到家庭生活當中來。
    也正是如此,索洛維約夫在仆人的引導下,來到會客室的時候,就看到了伯爵夫人正在帶娃,她看到了以後,就把兒子交給仆人。
    “上尉,快請坐,勒布倫夫人的來信我看到了,您的經曆也很有趣,不過不要總是做危險的事情,我丈夫就很愛冒險。”
    說起來,伯爵先生那都已經不是一般的愛冒險了,甚至還有點激進。
    “感謝您的關心,夫人,您也知道,我正準備翻譯一些東方的書籍,雖然隻不過是一些通俗的小說而已......”
    “現在的年輕軍官,怎麽有這麽多文學愛好者?過去在沙龍當中,我就見過有些騎兵軍官在朗誦詩歌,您這一身新軍服,應該是擲彈兵團的吧?”
    “是的,夫人,我曾經先後在3個團服役,有2個是擲彈兵團。”
    “現在連擲彈兵的勇士都加入了,以後恐怕還會有近衛軍也來搞文學創作。”
    這位夫人說話之間,舉手投足都充滿了一種文學沙龍女主人的優雅,那些時政和流行的話題,她談論的也比較少,或者說,有些庸俗的話題在她麵前談論,也顯得比較庸俗。
    她還很歡迎有更多的年紀相仿的年輕人投入創作當中,要知道這位戈利岑親王家族的公主,今年也不過22歲,她的美貌是那種知性的美,跟之前見過的女士很不一樣。
    這也難怪,伯爵先生是皇太子的好友,甚至還為他保守一些秘密;而伯爵夫人呢,她是太子妃在彼得堡難得能夠相處愉快的閨蜜,皇太子夫婦一定也是比較顏控的。
    “如果是這樣,那更好,即使是軍人,也更應該有一些愛好來陶冶情操,而不是整天都像是那些地方團的驃騎兵,抱歉,這樣說可能不太禮貌。”
    “確實是這樣,您可以陳述事實,而且這裏也沒有別人,隻有我的孩子們和仆人。”
    這位女士還是很寬容的,她這樣說過以後,就開始進入了正題。
    “您要做的是翻譯一部東方的作品,不過也要考慮到,您要用的是俄語還是法語?如果要使用俄語,我在翻譯《神曲》的時候,使用的文字,都是相對樸實易懂的文字,您要考慮到受眾。”
    “如果這樣說,在寫作的時候,也需要考慮到,如果使用的是法語,對方也有可能聽不懂。”
    “是啊,上一次我去參加一個沙龍,有位很有風度的米羅拉多維奇上校......”
    說出來可能會有點不禮貌,當然了,就米羅拉多維奇上校那個講話方式,隻有俄語能讓大家聽懂,在社交場上非常有名。
    也是這位勇士俄語說的很好,就是帶著一種波爾塔瓦一帶的口音也不影響交流,要不然誰也聽不懂他說話。
    至於這事兒傳出來這麽遠,估計還是那位朗熱隆先生到處宣揚導致的結果。朗熱隆先生從法國流亡到而過來的王黨軍官,他熱衷於在自己的筆記裏,和公開場合當中,有限製或者毫無限製的對同僚和長官進行吐槽。包括但是不限於工作和日常生活,米羅拉多維奇也不過是這種問題當中很普通的一個“受害者”而已。
    “所以說,最重要的,還是要使用一些容易讓人理解的詞匯,對麽?”
    “是這樣的,上尉。而且我這裏,這段時間少有人造訪,等到我丈夫回來了,你們也可以聊聊,這不要緊的,他為人很和善。”
    而且伯爵先生也知道勒布倫夫人給妻子推薦了這麽一個“學生”,雖然“學生”這個詞在俄國的環境裏,總是代表著別的什麽跟血緣有關係的意義,但斯特羅加諾夫伯爵夫婦都是從小生活在國外,遊曆過很多地方,對於這種“風俗”和字眼,他們倒是不太介意,反而更喜歡采用法國式的說法。
    而且這對夫婦,他們一生當中相處的時候,都非常恩愛,跟上流社會的那種環境也很不一樣。
    甚至,伯爵先生有時候還很享受在打開會客室的時候,兒子亞曆山大叫著“爸爸”撲過來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