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1212年，秋末。
    在皇朝和蜀地兵戎相見，戰亂不止的時候。
    在東北部的柳州府，副將寧束率領著兩萬精兵，同樣朝著海明縣直撲而去，勢要剿滅賊寇。
    而在這之前，三千重騎已隨柳素出城，埋伏於山野之間，隻等府兵前來攻城。
    城頭上。
    四千白馬義從，紛紛棄馬而登城，站在城頭嚴陣以待。
    對方是急行軍，所以根本沒帶什麽攻城器械，白馬義從立於城頭，隻需要小心流矢就行，可以說天然便處於不敗之地。
    隻要城門不破，他們就可以在城頭盡情攢射，直至將縣城庫房內的十多萬支箭，全部射空為止。
    隻不過等到了那時候，城下的府兵恐怕早就被戰馬踐踏而死了。
    北城門處。
    除了派去守其三道城門的一千人玩，其餘兩千玄甲軍早已在城門內嚴陣以待，隻等敵軍前來送死！
    李觀南更是直接坐在城頭，娜赫在其身旁為其溫酒，他則是遙望著北邊，神色悠閑。
    似乎一點都不把即將到來的兩萬府兵，放在眼中，反倒是希望他們來的快些，不要耽誤時間。
    一切準備早已經緊鑼密鼓的做好。
    李觀南一邊細細品嚐著娜赫剛溫好的酒水，一邊看著天色輕聲道，“等到入冬了，就能停下來緩一緩，休息一會兒了。”
    離開東明半島不足半月。
    李觀南卻已經有些想念林雪，還有小綠等人了。
    往年的這個時候，在即將入冬之前，李觀南都會帶著幾女 出海釣魚，亦或是上山打獵。
    為冬日的火鍋盛宴，備好充足的肉食。
    今年冬天雖然無法為冬日多做準備了，好在這縣城得庫房中也有不少的肉食，到時候李觀南隻管取用即可。
    所以今年，李觀南仍舊想和幾女一起，賴在火爐旁，熱熱鬧鬧的吃上幾頓火鍋。
    說實話。
    要不是這爭霸天下，確實存在非常大的可能性，同時又能給自己帶來極大的提升的話。
    李觀南都不見得，願意來趟這趟渾水 。
    要知道別人一個老婆熱炕頭，就滿足的不行了。
    但李觀南可是有著林雪小綠，林槿，娜赫如煙，石柔，蘇煙等一大堆老婆啊。
    所言到，溫柔鄉，英雄塚 。
    這還沒到冬日，李觀南就已經想把幾女接過來，一起過冬，一起跨年了。
    不過看了看如今局勢緊張的海明縣。
    李觀南最終還是搖了搖頭，轉頭對著娜赫輕聲問道，“待到不日將柳州城攻下，娜赫你便帶人跑一趟東明半島，將如煙她們都接過來一起過年吧。”
    聽著李觀南突然提起如煙等人。
    娜赫便知道，他應該是覺得乏了，所以想家了。
    但是山匪是沒有家的，他也沒有家人，所以自己和那一群姐妹在哪兒，哪兒就是家了。
    從這裏。
    娜赫便也知道了，即便他平時什麽都沒說。
    但是這群姐妹們在他心裏的地位，早已經舉足輕重了。
    當然。
    即便是這樣，娜赫還是忍不住調笑他說道，“夫君你已經是金丹真人了，而且馬上就要稱王了，怎麽才短短半個月反倒是開始想家了。”
    “莫不是妾身伺候的不夠好，讓夫君感到乏味，亦或是煩了？”
    娜赫一邊說著。
    一邊緩緩從椅子上起身，走到李觀南身後，開始輕輕替他捏著肩膀。
    隻聽娜赫柔聲道，“夫君若是覺得乏了，那現在就回去好好休息一會兒吧。
    那兩萬府兵，即便沒有夫君在此坐鎮，按照夫君吩咐下去的戰法，將士們也能贏得很輕鬆。”
    回去休息？
    李觀南聽後輕輕搖了搖頭，“不是乏了，為夫隻是覺得，殺人殺得有些麻木了。”
    每一次戰役，都是一場屠殺。
    而手底下的士卒，卻始終一言不發，他們就像是一個冷冰冰的機械，持續不斷的剝奪著一條又一條生命。
    這一切，都是李觀南下令去做的。
    是啊。
    一次死個幾百人，幾千人，李觀南剛開始覺得，也就那麽一回事。
    但是當事後。
    看著戰場上那一片血氣衝天，看著那殘肢斷臂，看著那一張張沾滿鮮血的麵龐。
    在看看入城後，那一道道充滿恨意的目光？
    她們真的全部是來自於士族嗎？
    不見得如此。
    再看看那些瘦弱如柴的女孩。
    其實她們的笑，大部分都是裝出來的，李觀南早就知道了。
    但是，他毫無辦法。
    因為在入城之前，自己可能就殺掉了她們的哥哥，弟弟，亦或是未婚夫，心上人。
    這是不可調和的矛盾。
    而往後。
    李觀南還要殺更多，一千，一萬，十萬，百萬人！
    甚至馬上，他就又要殺兩萬人了。
    這些人都將死在李觀南的屠刀之下。
    屠萬人以為雄？
    李觀南發現，這條路好像並不好走，接受過基礎教育的他，實在是很難將生命的流逝熟視無睹。
    即便一直在心中把他們當成npc……可惜的是，這一切都隻是自欺欺人罷了。
    這麽說吧。
    一個人一生下來，所能夠認識的人，也不過三四千人罷了，即使算上打過一次招呼的，也就六七千人。
    如果將殺死的這一萬人的臉，換做是你在生命中所有見過的麵孔，那你還下得去手嗎？
    以戰止戰縱然是對的。
    但是殺人太多，就是在作孽，作為戰爭的發起方，李觀南天生就是有罪的。
    滔天大罪！
    發起戰爭的人，不配妄談正義。
    思緒亂糟糟的，如水般流過。
    李觀南的麵色，也開始變得愈發蒼白，無神了起來。
    他不禁在想，自己一開始的目標究竟是什麽？
    落草為寇之時，自己所求也不過能夠保全這一條爛命罷了。
    最開始甚至不敢殺人，隻要對方不反抗，交上些許過路錢，李觀南甚至還會讓山賊們護送他們走上一程。
    在蜀王開始剿匪之前，一直如此。
    心態是什麽時候開始出現變化的呢？
    是從第一次完成任務開始，自那時起，飛速膨脹的內心，便讓人忘記了要尊重生命。
    自那以後，李觀南手上沾染的鮮血越來越多……
    “夫君！！！！”
    耳邊突然響起的一聲尖銳暴斥，讓李觀南原本渙散的眼神，迅速緊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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