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搖搖頭，說道“不是，我們是租住在這裏的。”
    鄭開源“原來是這樣，那我方便進去看一下嗎？”
    “你也是來租房子的嗎？”老人問道。
    “我聽說這座宅子要賣，特意過來看看的。”
    老人聞言，呆了一下，臉上不經意浮現出一絲愁意。
    雖然有點不情願，但還是側開身子，讓鄭開源走了進去。
    進到院裏一看，裏麵晾曬滿了衣服和被子。
    在牆角落還堆放著幾隻醃菜的缸子，順著牆根開辟出一塊綠意盈然的青菜地。
    看這情景恐怕住了不少人家呢，和大雜院差不多。
    宅子規模屬於北三南三，正房三間，兩明一暗。
    另外還有東西廂房各兩間。
    和鄭家目前居住的68號院子差不多大，唯一的區別就是，這裏顯得有點亂糟糟的。
    可能是居住的人過於雜亂導致的。
    “大爺，這院子裏住了不少人家吧？”鄭開源問道。
    老人點點頭，說道“不算多，就六家人。”
    鄭開源一聽，乖乖！
    六家人的話，少說也得十幾、二十口人！
    難怪院裏看起來這麽髒亂！
    老人看了看鄭開源的臉色，又說道
    “真不算多了，旁邊的院子和這宅子差不多大的，裏麵住著八戶呢，二十多口人！”
    “哦，這樣呀。”
    鄭開源從兜裏掏出一根煙遞給老人，老人看到香煙，渾濁的眼睛亮了一下，隨即笑眯眯地接了過去。
    “嘿嘿嘿，不瞞你說，我平時抽的都是旱煙，很少抽這個，太貴了！”
    “我也很少抽，隻應酬的時候給別人發兩根。有抽這玩意的錢，不如買幾個饅頭吃，還能讓全家填飽肚子。”
    鄭開源順著老人的話說道。
    “誰說不是呢，一包煙好幾毛錢，普通人還真抽不起！若是有這兩毛錢可以買好幾個饅頭了，夠全家吃一天的了！”
    老人把香煙夾在耳朵後麵，沒舍得抽，反而從腰間摸出旱煙袋，用手往裏麵裝著煙絲，然後用火柴點燃，吧唧吧唧的猛抽兩口！
    老人在煙霧繚繞中微眯的雙目，一副陶醉的模樣。
    鄭開源問道“大爺，您這煙葉夠衝的吧？換了我，可抽不了！”
    “嘿嘿嘿，抽習慣了。”
    這時，從東西廂房裏各走出一個人來。
    一個梳著辮子的女孩，麵容清秀，看起來大概十三四歲的樣子。
    一個挺著大肚子的少婦，大概三十歲左右，皮膚略黑發黃，看著有點營養不良的樣子。
    “於大爺，我在屋裏聽你們聊天說什麽房子不房子的，又有人來租房了嗎？”少婦問道。
    老人吸一口煙，對她擺擺手“那不是，是這位後生來看房，打算買房的。”
    “買房的？！咱們院子要賣嗎？”少婦一驚，瞪著大眼問道。
    於老頭微微點點頭，看向鄭開源的目光有點複雜和無奈。
    鄭開源算是看明白了！
    這些住戶要麽是逃難來的，要麽是從附近鄉下過來討生活的，居無定所。
    好不容易有了固定的住所遮風避雨後，自然不想輕易再搬走！
    這也就難怪他們聽到賣房臉色不好看了！
    因為，根本就不想房東賣房！
    房子賣了新主後，人家還不一定讓他們繼續住不？
    少婦望著鄭開源，眼前一亮！
    好一個精神帥氣的小夥！
    但稍瞬即逝！
    隨即臉上蒙上一層愁緒，她扶著沉重的腰身問道“這位同誌，你真打算買下這座宅子嗎？”
    鄭開源如實說道
    “今天是特意過來看看，順便問問價格，到底要不要買，具體的要和房東協商。”
    少婦滿眼羨慕，又好奇道
    “沒想到你年紀輕輕的，居然這麽有錢，能買這麽大的院子！你是做什麽工作的呀？”
    鄭開源半真半假的笑道
    “嗬嗬，我也是普通的務工人員。靠著平時省吃儉用攢下的工資，還有東拚西湊借來的錢，才湊到的買房錢。
    大的買不起的，隻能買這種小些的院子，一家老小七八口人，也夠住的了！”
    少婦還是有點羨慕道
    “你們親戚真好，還能借錢給你買房子，我們家的親戚看我們上門，嚇得都不敢開門。”
    這時，站在一邊默默地盯著鄭開源看，沒有吭聲的小姑娘，怯怯地問道
    “大哥哥，你把房子買下後，還會繼續租給我們住嗎？”
    於老頭和少婦，同時怔了一下。
    然後，齊整整地看向鄭開源，等著他的回答。
    小姑娘問出了他倆都沒好意思問出口的關鍵，這才是他們想知道的！
    房東賣不賣房子和他們無關！
    但是賣了之後，還能不能繼續留下來住，才是他們最關心的，畢竟涉及到自身的利益問題。
    這時，從正房裏又走出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她聽到動靜後，還是忍不住走了出來。
    這個宅子裏，除了參加工作的，和出門打零工的人，剩下在家的都是老弱婦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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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中年婦女，少婦笑著喊了聲“嬸子。”
    中年婦女對她點點頭，然後上下打量一眼鄭開源，看向老人問道
    “於大叔，這宅子真要賣呀？房東怎麽不提前打聲招呼呀，讓我們突然去哪找房子！”
    老人吧唧吧唧兩口，兩道眉毛快擰到一處了！
    “早前提過，你當家的可能知道的……房東還在街道處登記了，希望街道幫忙賣掉。”
    “哦……唉！”中年婦女不說話了，歎了口氣。
    被她一打岔，剛剛小女孩問的問題，鄭開源便沒來及回答。
    誰知道，小女孩走到鄭開源跟前，仰著腦袋，輕輕地又問了一遍！
    “大哥哥，你說話呀……”
    鄭開源低下頭，看向女孩，發現女孩的眼神裏居然透著一絲期冀和擔心！
    眉心微微皺著，似乎在怕鄭開源說出什麽不好的話來！
    這樣的眼神，讓鄭開源眼前浮現出一雙眼睛來！
    那是顛沛流離，居無定所，心中沒有根，極度缺乏安全感的眼神！
    鄭開源心中微微一痛！
    隨即笑道“哥哥還沒有決定買不買呢，如果買下來的話，你們依然可以居住在這裏，不用搬走的。”
    “真噠？！太好了！”
    小姑娘開心的蹦跳起來，小辮子也跟著跳跳的。
    其他人聞言，不由相視一眼，心頭壓力一鬆！
    隻要不趕他們搬走就行，賣給誰都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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