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經筵講開暗諷喻(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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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趙佶在垂拱殿召集宰執們商量經筵問題。
趙佶將周武仲的經筵講義傳閱給諸位宰執們看,趙佶說道:“周武仲的講義,吾不允,還有經筵的製度,也需要做一改進。”
現在諸位宰相已經十分熟悉趙佶的風格了,就是對祖製毫無感覺,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修改祖製。
不過宰執們看過周武仲的經筵講義,都默默的為周武仲點了一個讚,好小子,有膽,直接往官家的腰眼上捅,不去台諫真是可惜了。
作為首相,韓忠彥肯定要當先說話,韓忠彥問道:“官家,不知道官家準備對經筵製度怎麽改進?”
趙佶笑著說道:“昔日神宗朝時曾有坐立之辯,韓相當年的論斷,吾以為可行。”
當年神宗朝時為經筵坐立的問題曾經展開過大討論,韓忠彥是支持講官站的一方,而趙佶如今的決定是除宰執和老臣特賜之外,都站立。
趙佶說了自己的想法後,一眾宰執都有些沉默,看似簡單的一個坐與站的問題,實際上是君權與臣權孰強孰弱的問題。有宋一代,經筵尤重擇人,文彥博以三朝元老而與經筵,程伊川以一代大儒而為講官,他如賈昌朝、範祖禹,無非端人正士,其所以發聖人之經,窮典籍之奧者,班班可考。
大宋的經筵為何如此重視選擇講官,因為在士大夫的心目中,經筵講官就等同於帝師了,是負有糾正皇帝過失的職責的。
但是趙佶顯然不這麽想,當帝師,你想屁吃呢!還想坐在小爺頭上,沒門!趙佶接著說道:“經筵大典,豈可輕忽?日後凡是經筵,除宰執大臣和老臣碩德可特賜坐外,皆站立。經筵同朝參一樣,由宰臣押班,經筵亦由宰臣主持。同時學士院、台諫、在京館閣官吏、政事堂宰執、六部及各寺侍郎、少卿以上皆參與。”
趙佶把這話說完,幾位宰執都有些愣住了。雖然在很多時候,皇帝在參加經筵時,經常也會叫上自己的近臣、侍從以及其他官員一起聽講,其中也包括類似宰相、輔政大臣等這樣的朝廷重臣,而且對位高權重之臣的要求更高,之所以如此主要還是因為大宋的文治氛圍,上至帝王,下及臣子,皆以讀書為緊要之事,在這一點上,帝王和臣子是相同的。另外,皇帝與大臣一起聽講,也可便於相互討論,共同引為戒鑒。
但是像趙佶這樣,明確要求一批大臣參加經筵的還是第一次。畢竟經筵的教育對象是皇帝,雖然皇帝偶爾也會和一些親近大臣一起參加經筵,但是像這樣直接指定參加經筵的人員還是第一次。
蘇轍說道:“官家,經筵本為帝王之學,外臣參加,恐有未妥吧!”
趙佶笑著說道:“經筵雖然是帝王之學,但是本朝向來與士大夫共治天下,舉朝之士,皆是儒臣,既然都習儒術,大家一道討論,共同精進,也是樂事嘛。”
趙佶這麽說,倒讓蘇轍說不出話了,趙佶接著說道:“對講讀官以及其他講讀之人都應禮遇和尊重,免禮節、賞賜、慰問等等如平常事。”
呂惠卿趕緊上前說道:“官家所言極是,經筵既為帝王之學,何妨召集儒臣,一同論道,集思廣益呢?”
趙佶接著說道:“經筵人數增加,當在何處舉行經筵?”
蘇轍說道:“以往經筵之所一般是在崇政殿西廡或者迎陽門、延義閣等處。”
曾布說道:“崇政殿狹小,恐怕無法容納這麽多人。”
趙佶說道:“吾觀實錄,端拱元年八月,太宗幸國子監,謁文宣王畢,開輦將出西門,顧見講坐,左右言學官李覺方聚徒講書,即召覺令對禦講說。不若於國子監經筵。”
趙佶早就想到國子監去看看,作為大宋的最高學府,國子監的學子們可謂天驕了,對於國子監,曆代大宋官家也十分重視,能判國子監或者任國子祭酒的,無一不是飽學鴻儒,太學生們也是大宋政治生活中一個重要的群體,他們搞事情的能力絲毫不亞於台諫,不少宰執大臣就是被太學生們搞下台的。
趙佶突然說去國子監開經筵,韓忠彥連忙阻止道:“官家,太宗於國子監令講官講讀,是一時興起,並非常例,經筵還是要在禁中舉行的。”
趙佶當然知道經筵不可能每次都在國子監舉行,隻是要把這個事拿出來說一下,為日後去國子監找好借口。趙佶說道:“如此就在大慶殿吧,令禮部進經筵儀注,擇定日期,準備經筵。計相留一下。”
諸位宰執們走後,隻剩下呂惠卿在場,趙佶開口問道:“計相,聽聞當年王荊公編《三經新義》,計相也參與了,計相如何看此書?”
《 三 經 新 義 》 為 《 周 禮 新 義 》 、 《 尚 書 新 義 》 和 《 詩 經 新 義 》 的 合 稱, 熙 寧 六 年( 1 0 7 3 ) 在 神 宗 的 要 求 下, 置 經 義 局 , 由 王 安 石 父 子 主 持 進 行 編 撰, 至 熙 寧 八 年( 1 0 7 5 )修 成。 《 周 禮 新 義 》 十 六 卷 、 《 尚 書 新 義 》 十 三 卷 、 《 詩 經 新義 》 二 十 卷 , 其中《 周 禮 新 義 》 為 王 安 石 親 手 所 著, 《 尚 書 新 義 》 主 要 由 其 子 王 雲 在 王 安 石 的 指 導 下撰 寫, 《 詩 經 新 義 》 由 王 雲 、 呂 惠 卿 及 王 安 石一些 弟 子 修 撰, 最 後 由 王 安 石 審 定 。
對於此書,呂惠卿可謂及其了解了,他是全程參與了此書的編撰。故而趙佶向呂惠卿詢問此事。
呂惠卿說道:“周 雖 舊 邦, 其 命 維 新,對於 王 荊公變 法 而 言 意 義 頗 為 深 重, 《 周 禮 》 是 王 荊公 變 法 的 支 撐, 王 荊公致 力 於 將《 周 禮 》 智 慧 與 實 際 情 況 相 結 合 , 從 《 周 禮 》 之 中 汲 取 改 革 智 慧 。雖有所謂三不足之論,然尊周禮,乃是三經新義的根源。”
說道這本三經新義,呂惠卿不由得眉飛色舞起來,仿佛又回到三十年前在王安石麾下,頗受重用的時候。三經新義雖然是王安石為新法所作的理論依據,但是其中呂惠卿出力頗多。
趙佶笑著說道:“左右今日無事,計相為吾略解一二,說說三經新義。”
呂惠卿說道:“臣謹受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