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市長，我叫張慧，我分管工業統計的相關工作，我先向您做個匯報。”
    坐在謝思遠旁邊的一個女同誌主動開口說道。
    林子峰點點頭，翻開筆記本打算做記錄。
    張慧用了幾分鍾匯報完畢，林子峰聽完，隻是麵無表情地點了點頭，這讓張慧有些忐忑，扭頭看了謝思遠一眼，看見謝思遠沒有說什麽，她心裏更加忐忑。
    另外還有三個副局長，也是一一匯報，林子峰認真地做著記錄，在他們匯報的過程中，林子峰沒有說一個字打斷他們。
    謝思遠看見所有的副局長都匯報了，便對林子峰說道：“林市長，我們要匯報的就是這些。”
    林子峰點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記錄，緩緩開口道：“從你們諸位匯報的情況來看，總結起來就是一句話，你們沒有向相關市級部門和縣區下達任務，給的隻是一個參考目標，對吧？”
    “林市長，是這樣的。”謝思遠點了點頭。
    “那你們為什麽要把這個隻是參考的目標納入對各縣區的考核呢？”林子峰問道。
    “這個……”
    謝思遠不知道應該怎麽回答，便扭頭看向那幾個副局長，示意他們來回答林子峰的問題。
    那幾個副局長也是完全沒有想到林子峰會這麽問，幾個人都愣住了，這件事也不是他們定的，一直以來的慣例就是如此。
    “你們既然納入了考核，那就不是參考目標，而是目標任務。”
    林子峰表情十分嚴肅，“我在縣區工作過，既然是目標任務，那是肯定要想方設法完成的，畢竟涉及到考核，誰也不想排名最後。而你們定下的這個任務，說句實話，有些過高了，縣區想要完成，難度很大，那也就隻有一條路給他們選擇，作假！”
    “林市長，對於統計造假，我們是堅決反對的。”謝思遠連忙表明自己的態度。
    林子峰道：“你們是業務主管部門，具體的造假行為又不需要你們去做，你們當然反對，但是下麵的造假行為，你們是真的一點都不知道嗎？”
    說到這裏，林子峰看向坐在第二排的統計局的科長們：“諸位科長，你們來說說吧，你們都是業務骨幹，應該最清楚下麵的情況吧。”
    幾個科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說話，因為林子峰已經把真實的情況都說出來了。
    林子峰道：“今天是我們內部討論，有什麽就說什麽，不需要顧慮什麽，今天現場所說的話隻有我們這些人知道，絕對不會外傳，另外你們也不用擔心，我今天隻是市政府的常務副市長，不會讓紀委介入這件事。”
    “你們知道什麽就如實向林市長報告。”謝思遠轉過身對那幾位科長說道。
    那幾位科長這才沒了顧慮，開始林子峰匯報他們了解的情況，正如同林子峰所說，市統計局對於下麵各縣區的造假行為是心知肚明，甚至還有縱容的情況。
    “林市長，是我們的工作沒有做好，我向您檢討，下來後，我再對相關情況進行核查，對一些錯誤的考核辦法進行修正，並且督促各縣區做好整改工作。”謝思遠一臉嚴肅地向林子峰承認錯誤。
    林子峰道：“思遠同誌，你有這個覺悟是對的，我等你的好消息。”
    謝思遠道：“好的，林市長，我這邊拿出一個整改方案來，到時候再向您報告。”
    “行，那今天就先這樣吧。”林子峰點點頭。
    謝思遠等人起身告辭離開，出了市政府的辦公大樓，眾人各自上車，有兩個副局長上了謝思遠的車。
    “謝局，咱們真的要改變考核辦法？”張慧問道。
    “怎麽？你們有不同意見？”謝思遠扭頭看了張慧兩人一眼。
    張慧道：“林市長親自安排的工作，我當然不敢有意見，但是有一個問題，我們也是要接受考核的，省裏要考核我們，如果我們把所有的水分都擠出去，我們市的排名肯定是要大幅下降的，我們向林市長交差了，又怎麽向秦書記和葉市長交差呢？”
    “局長，張局說的沒錯，我們的排名要是大幅下降，書記和市長肯定要批評我們的。”另外一個副局長讚同地點頭。
    聞言，謝思遠陷入沉默，的確，正如兩個副局長所說，要是排名大幅下降了，他們是沒有辦法向書記、市長交差，謝思遠心裏有了打算，決定去向秦懷玉和葉希元也匯報一下這件事。
    林子峰並不知道謝思遠的想法，接下來的時間，他繼續在分管的市級部門和縣區調研，而調研的結果也讓林子峰越來越覺得壓力山大，明山市的經濟基礎並沒有他想象得那麽好，而且問題眾多。
    而且這還隻是林子峰分管的部門，還有另外的一些部門，到底有多少問題，林子峰不敢想象，不過林子峰絲毫沒有心理壓力，有問題那就解決問題，他就不相信這個世界上還有解決不了的問題。
    “市長，您好，有什麽指示？”林子峰從縣區調研回來的路上，接到了葉希元的電話。
    葉希元道：“子峰，有時間嗎？到我的辦公室坐坐。”
    林子峰道：“市長，我正在回市裏的路上，大約還有十分鍾左右。”
    “那行，我在辦公室等你。”說完，葉希元掛了電話。
    回到市政府，林子峰拿上筆記本直接來到葉希元的辦公室。
    “子峰，過來坐。”
    看見林子峰來了，葉希元起身走到會客區，並邀請林子峰過來坐。
    林子峰過去坐下，笑著問道：“市長，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嗎？”
    葉希元道：“有件事情要跟你商量一下，是關於經濟指標的考核。”
    林子峰道：“有什麽需要我做的，您盡管吩咐。”
    葉希元道：“你看過省裏考察我們的辦法嗎？”
    林子峰道：“研究過，目前半年指標完成的不是很理想，想要完成年度目標任務，我們還需要付出很大的努力才行。”
    “子峰，你覺得隻靠努力就能夠完成省裏給我們下達的任務嗎？”葉希元問道。
    聞言，林子峰微微一愣，他很快就明白了過來，葉希元突然找他來商量的事情並不是看起來的這麽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