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柳斜斜出事一百天的日子，所以我選在今天過來。天空有些陰沉，微風帶著些許涼意。高怡帶著我們的祭品，神情莊重而哀傷，小柳溪牽著我的手，一步一步地向前走著，她不知道今天為什麽會到這裏，也沒有多問，隻是乖乖地跟著。
    我們來到柳斜斜的墓前，將鮮花擺放在墓碑前，默默地站著，
    風吹動著周圍的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響，像是回應著我們的思念。我對柳溪說：
    “跪下，磕個頭吧。”小柳溪愣在原地，眨了眨眼睛，似乎在努力理解眼前的一切。
    我說：
    “媽媽現在住在這裏，不能陪我們小柳溪一起了。我們給媽媽磕個頭，媽媽會看到的。看到小柳溪給媽媽磕頭，媽媽一定會很開心的。”
    小柳溪疑惑地問我：
    “媽媽為什麽要住在這裏？她能出來跟我們一起回家嗎？我好想她，媽媽為什麽不能和我們一起回家？”她的眼眶紅紅的，聲音帶著稚嫩的哽咽。我的淚水不由自主地滑落下來，強忍著哽咽說道：
    “媽媽不能陪我們回家了，但是她會以另一種方式守護著我們。守護著小柳溪。來學著爸爸的動作，雙手合十，輕輕跪下，低下頭，心裏默默對媽媽說幾句想說的話。”
    小柳溪似懂非懂地照做了，雙手合十，輕輕跪下，低下頭，嘴裏輕輕說著：
    “媽媽，我想你了，你快回來吧。”
    那一刻，我的心仿佛被撕裂了一樣，痛得無法呼吸。風吹得更緊了，樹葉的沙沙聲像是柳斜斜在低語，回應著女兒稚嫩的呼喚。高怡也在一旁哽咽著，淚水悄然滑落。我們三人久久佇立在墓前，陽光透過樹影灑在地上，斑駁而靜謐，仿佛時間也在此刻停下了腳步。
    高怡輕聲對我說：
    “算算時間，高悅離開也有小半年了，日子過得真快。你媽媽剛走幾天，高悅也沒了，我媽媽常說這是你媽媽接高悅去下麵給她當女兒了。你媽媽收了她做幹女兒，卻一天也沒有共同生活過，所以……”
    高怡話還沒說完，已經泣不成聲，一陣風吹過，帶著一絲涼意，吹亂了我們的頭發，也吹散了墓前的沉寂。
    高悅的墓就在幾步遠的地方，我慢慢走到高悅的墓前，墓碑上還殘留著幾片枯葉，記得我曾在這裏睡著，曾在這裏夢見高悅跳著那個舞步，輕盈地旋轉著，向我微笑。那時夢裏的一切都那麽清晰，仿佛她從未離開。
    “我們走吧，我不想在這悲傷的地方停留太久。”高怡哭著對我說。
    我點點頭，牽起小柳溪的手，輕輕擦去她臉上的淚痕。高怡毅然轉身向山下走去，腳步堅定卻帶著一絲沉重。
    山間的路依舊蜿蜒，陽光透過枝葉灑在石板上，斑駁而溫暖。小柳溪牽著我的手，一步三回頭，嘴裏輕聲念叨著：
    “媽媽，我們還會再來看你的，你別孤單。”
    我心中一酸，卻隻能默默點頭。高怡走在前方，背影堅定卻透著脆弱。山風再次吹起，帶著泥土與樹葉的氣息，像是這片林間最溫柔的歎息。
    走出臥龍山公墓的大門，高怡停下腳步，回身望著我們，問道：
    “你是怎麽打算的？在這裏跟我們過年，還是另有打算？”
    我望著遠處的山巒，沉默片刻，輕聲回答：
    “我打算帶小柳溪回一趟s城，可能在那裏度過除夕。”
    高怡微微一怔，眼神中閃過一絲失落，但很快恢複平靜。她輕輕點頭：
    “也好，讓小柳溪換個環境，也許能少一些傷感。”她頓了頓，又問道：
    “我在警隊那邊隻請了半天假，現在要回去上班了，你是要在c城停留還是直接去s城？”高怡語氣中透著一絲不舍，我知道她還想多陪陪我們一會兒。
    我看著高怡，心中有些猶豫，但還是說道：
    “我們現在就出發吧，已經訂好機票了，就此別過吧。”
    高怡聽了，眼眶再次泛紅，卻努力擠出一個微笑。她輕輕抱了抱小柳溪，又拍了拍我的肩膀，說：
    “路上小心，到了記得給我發個信息。”
    我點頭應下，牽著小柳溪走向出租車。車子啟動，我從後視鏡中看見高怡站在原地，身影漸漸模糊在風中。
    一路上，小柳溪靠在我肩頭，靜靜睡著了。我望著窗外飛逝的景色，心中卻久久不能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