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墅大院大門緩緩打開，我抱著熟睡的小柳溪走了進去，在來這裏之前，我回了趟出租屋，把行李收拾妥當，另外之前在公安局取回來的關於柳家的財產證件都帶了過來。算是物歸原主。
    別墅的每層的燈光都亮著，別墅的門是開著的，暖黃的燈光灑在玄關的地磚上，映出一片柔和的光暈。我抱著小柳溪輕輕走了進去，腳步在地毯上幾乎沒有聲音。客廳裏，柳重遠已經坐在主位上，目光深沉地望著我，眼神裏夾雜著複雜的情緒。我走過去，將小柳溪安頓在沙發上，說：
    “爸，您沒事了？”
    柳重遠沒有任何動作，就是直直盯著我。
    我拿出證件放在茶幾上，低聲說：
    “這些都是公安局退還給您的，您看看有沒有少的。”
    柳重遠的目光在證件上停留片刻，才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而沙啞：
    <？”
    我知道他會問這個問題，我笑道：
    “您可能是忘了，他參加過我和斜斜的婚禮，那天他還想把我帶到斜斜身邊。”
    柳重遠眼神犀利地掃了我一眼，說：
    “你知道我不是說的這個。”
    我沉默片刻，輕聲問道：
    “那您指的是什麽？”
    柳重遠緩緩站起身，走到窗邊，背對著我，聲音低沉：
    <雖然很極端，但是也對我們柳家有幾分忌憚，這次突然這麽瘋狂地對柳家下手，一定是有什麽因素刺激了他。”我望著柳重遠的背影，心中隱隱有一絲不安。他語氣中的凝重讓我意識到，他已經猜測到對柳家下手的真正原因。
    我輕聲說：
    “爸，我知道您懷疑是我刺激到他了，其實，在他對你動手之前，中紀委已經對他開展了調查，而且已經在觸動他的根基。之所以會孤注一擲，是因為他察覺到自己的秘密快要藏不住了。”
    柳重遠緩緩轉過身，目光如刀般銳利，冷冷地說：
    <與我天天打交道，他的動態我會不了解？”
    我抬起頭，迎上他的目光，語氣平靜：
    “爸，不識廬山真麵目，隻緣身在此山中。您太相信自己的判斷，隻是局限在自己的視角裏了。經營多年的多重勢力，卻一直未能被查出一絲一毫的破綻，可見他的手段有多麽高明。隻是這次紀委的力度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大，他才終於感到了真正的威脅，才會狗急跳牆。”
    柳重遠目光微微一顫，似乎被我的話觸動，但隨即又恢複了冷漠：
    “就算是紀委介入，那他為什麽這麽針對我？為什麽偏偏是在你進入柳家之後才開始的？你有沒有想過，這中間是不是有什麽因果關係？”
    我心頭一緊，柳重遠的話像一根針，紮進了我心底：
    <為什麽會參加我與斜斜的婚禮？如果是平時的，他會參加您女兒的婚禮嗎？有沒有一種可能他隻是借參加婚禮之名，行刺探之實？”
    柳重遠眼神一凜，顯然也意識到了這個可能性。他沉默片刻，低聲說道：
    “你是說……他早就想動手了？”
    我見他似乎是相信我的說法，終於鬆了一口氣，說道：
    “這個倒不敢說死，現在都是一種猜測。他已經死了，就死在我的麵前，當時他掏槍射殺我，被一個叫馬尚的警察給擊斃了。生死就在一線之間，馬尚為了給我擋槍，自己也犧牲了，同時精準地擊中了的要害。”
    柳重遠聽完，臉上的表情更加複雜，說：
    <的確是衝著你來的？”柳重遠的聲音裏透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動搖，仿佛一根看不見的線，正在慢慢牽引著他原本堅定的判斷。他頓了頓，眼神中閃過一絲難以言喻的情緒，仿佛在回溯某個被忽略的細節。
    我被他的話嚇了一大跳，好不容易跳出了這個圈子，自己怎麽又向裏衝了，我連忙說：
    “當時，傳出您被捕的消息、爺爺被三規審查的時候，我幾乎崩潰了，我知道必須以最快的方式推倒，才能讓您和爺爺平安回來。我獨自去d鎮的馬上來茶樓，與見麵，為了您和爺爺的安全，我不得不冒險。沒有想到與發生了言語上的衝突，他突然掏槍，也幸虧有馬尚及時出現，才化解了危機。”
    柳重遠的眼神漸漸變得深沉，他緩緩開口：
    “你明知道危險，為什麽還要去？”
    我苦笑了一下：
    “因為我是柳家的女婿。”
    柳重遠沉默了許久，歎了口氣：
    “難為你了。斜斜沒有福氣，才跟你結婚一個月就離開了人世。不然你們真的是非常般配的一對璧人。”柳重遠的聲音低沉而略帶感傷。
    我低下頭，沒有說話。
    柳重遠忽然站起身來，背對著我望向窗外，許久才緩緩說道：
    “爺爺怎麽樣了？聽說你一直請各大名醫治療，如果真是天定的事情，放手吧。不要他承受太多的痛苦了。”
    我聽到這句話像是從冰水中撈出來的一樣，冷得讓我打了個寒顫。我望著他微微顫抖的背影，感到一絲後背發涼。我不禁在心裏問自己，柳重遠是爺爺的親生兒子嗎？為什麽會對父親的生死如此漠然？
    我微笑著說：
    “爺爺的情況最近倒是穩定了些，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估計再努力一把就能徹底康複了。”
    我的話音剛落，柳重遠緩緩轉過身來，目光冷峻，像是在審視什麽。他輕聲說道：
    “希望如此。”
    我試探地問了一句：
    “您去看過爺爺嗎？他在我和斜斜住過的別墅改建成的醫院裏接受治療，環境很安靜，適合休養。”
    柳重遠的目光微微一動，隨即冷淡地搖了搖頭，說：
    “我倒要問問你，你憑什麽擅自做主，把那棟別墅改建成醫院？你有沒有征求我的同意，那棟別墅可是我柳重遠的。”
    我愣住了，沒想到他會在這個時候提起這棟別墅的歸屬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