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九浮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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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相惜不過是牡丹花圃一個賣花的姑娘,她自然不知道九浮宮,而武林上沒有不知道九浮宮的。那是在江南一帶最大的神密幫會,勢力遍布整個蘇州,甚至金陵成都一帶都有分舵。九浮宮有兩令使,左令使,號稱江南神劍,蘇擎天,不但是江湖公認的一名大俠,而且是九浮宮宮主的師弟,他家幾代本就是江南的富商,因此九浮宮在蘇州所有的商業往來,資金運轉都經他手,這連宮主都是不過問的。再加上九浮宮宮主經常閉關,研習武學,幾乎蘇擎天就已經成了九浮宮的總管,世人隻知道蘇州蘇家,卻不知道九浮宮還有個宮主。而他膝下隻有一女,喚名如煙,文韜武略樣樣精通,經常幫助他爹管理九浮宮在蘇州的各項產業,這就是蘇州人人稱道的蘇大小姐。蘇州距君子堂不遠,而蘇擎天與君子堂的創始人之一石冰硯自幼相交,蘇州蘇家與君子堂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蘇家的男兒多在君子堂習武,君子堂的師兄弟,多去蘇州做事,借此蘇家的勢力更加壯大了。
    右令使,為冷月夜,是九浮宮宮的頂門大弟子,也是九浮宮宮主自幼收養的螟蛉義子,負責駐守九浮宮,常年蝸居在太湖的小島上,陪伴宮主,研習武學,雖為右令使,比起蘇擎天來說遜色多了。冷月夜也每每因此心生怨恨。
    九浮宮宮主是江湖一奇人,名曰:衛如屠,雖與蘇擎天同為一師之徒,武學天賦卻高出數倍因此成為九浮宮第一人。他雲遊江湖時在峨眉偶遇女俠榮芷,二人一見鍾情,私定終身,很快生下一個孩子,取名期晨。本一直幸福的小日子在二十三年前的一天戛然而止。
    這日衛如屠在蘇州地界上偶遇一名江湖遊俠,二人本相談甚歡,誰知因酒後一句戲言,二人相約比武,以一招之差,衛如屠敗於這個江湖遊俠的斷情刀下。
    衛如屠如何能善罷甘休,於次日再戰時,誰知那遊俠酒醒之後,後悔不已,攜其妻子遠走他鄉,自此無人知道他們的去向。衛如屠卻因無法洗去自己戰敗的恥辱,心火鬱結,脾氣愈來愈怪異,不但冷落了妻子,甚至閉關不出,日夜研習武學。十八年前當榮芷再一次被距這門外之時,傷心欲絕,帶著剛滿十歲的兒子決絕而去。當衛如屠再出關,已經是五年後的事情了,他一怒之下,連闖峨眉禁地,誰知再看見榮芷之時,榮芷已經舍棄紅塵,削發為尼,其子不知所蹤。自此衛如屠性情更加怪癖,如瘋如魔。八年前他封了大弟子冷月夜為右令使,自此一心研究武學,很少出關,一年前衛如屠突然把其師弟蘇擎天喚來,有他去查衛其晨的下落追尋其子衛期晨的下落,而再一個多月前,蘇擎天飛鴿穿書,說是在成都附近發現了少宮主的形跡,衛如屠也不辨真假,命冷月夜連也出發去了成都。
    九浮宮深藏這鳶花嶼中,鳶花嶼遠離sz市區,是位於太湖深處的一個島嶼,景色優美,少有人煙,有著跳出紅塵誤入仙境的感覺。而登上島的冷月夜一點也感受不到這怡人的景色,之覺得心緒煩躁。他哪有心情欣賞美景,成都一行一無所獲,真不知道如何麵對那個老怪物。而杜若飛也隻管唉聲歎氣,木相惜不明其理也不敢多問,小心翼翼的跟著。
    上岸之後,岸上都是些不知道名姓的花草,一望無際,星星點點,花叢中有一條小路通往花海之中。冷月夜一邊想著如何回複一邊向前走著,木相惜緊跟氣候既緊張又迷茫,這九浮宮一行是凶是福尚未可知,不知道這一次她是不是又壓錯了寶。
    不多時就到了九浮宮入口,門外已經有很多弟子出來迎接,並點起來一串的氣死風燈。
    “令主!”眾人遠遠看見冷雨夜走來,紛紛迎接上來跪倒參拜,冷月夜一言未發,麵色沉重的走了過去,走到九浮宮氣結外時方想起什麽,回過頭來,見杜若飛正拽著木相惜一路小跑過來,是的,冷月夜那多快點步伐,一時間忘記了木相惜不會武功,這一路直跑到香汗淋漓,氣喘籲籲,他心中暗自愧疚,道,幸好有小飛照顧她,也不便解釋,隻是輕輕為她拭去額頭的汗珠,然後帶二人越過了九浮宮的結界。
    穿過結界之後,後麵大的宅院閃現出來。
    “師兄回來了!”“師兄回來了!”從宅院裏跑出兩個18.9歲的少男少女,這男孩子叫聶玉辭,女孩叫夭小月,二人似乎已經在此等候多時了。
    “師兄,”這女孩子跑過來撲倒冷月夜懷中,“你可回來了!”
    “小月”冷月夜拍拍她的頭,把她扶起來溫柔的問道:“怎麽了!”
    夭小月淚眼婆娑的說道:“師傅追問了好幾次了,剛才…剛才……”
    “剛才怎麽了?”
    “剛才玉辭去給師傅送茶,直接一掌被師傅打了出來,嚇死我了,”說著她把那個男孩子啦過來,撩開他的衣服,直接一個紅紅的手印印在上麵。
    冷月夜看著隻覺得心冰涼冰涼的。
    “師兄有少主的消息了麽”夭小月問道。
    “沒有!”冷月夜冷冷的說
    “沒有!”夭小月和玉辭對望了一眼驚呼道:“師兄,那怎麽辦啊!”
    “唉!”冷月夜歎了口氣,“那又能怎麽辦,我去回,你們都去休息吧,”說著無力的向前走了兩步,似乎又想起了什麽:“小月,你去找幾件你好看的衣服給木姑娘,小飛,你去給她安排房間!我去去就回。”
    “木姑娘?”夭小月這才看見原來在小飛後麵還有一位姑娘,衣著破爛,卻披著師兄的披風!心中突然老大不高興,看師兄已經走遠了,也不忌諱的大聲問杜若飛:“你們這從哪撿來的破爛,”一邊說一邊恨恨的白了木相惜一眼。
    木相惜沒有敢抬頭,卻感到了來自夭小月的那滿滿的敵意。杜若飛笑笑:“師姐,你就不能溫柔點麽?”說著拉著木相惜的手去向後院走去。
    穿過九浮宮的奇花閣,就是九浮宮內宮的入口,這裏是不讓外人進入的,一般人想進也進不去,也隻有冷月夜和他的師弟妹可以進入,平時回輪流在此當值。
    冷月夜來到假山後,啟動開關隻見崖上的瀑布中間分出一道暗門來,冷月夜長吸口氣,皺著眉走了進去。裏麵在過兩個關口就是密室,也就是衛如屠練功的場所。冷月夜還未進第一扇門,就清楚的聽到裏麵呼呼的豐盛和石塊碎裂的聲音。暗道:這老瘋子。他咬著牙打開了第二道門。
    第二道門一打開,密室顯露出來。說是密室,比一般的庭院還大的多,周圍擺著石頭做的桌子,椅子,櫥櫃等,另有數十個燈柱分列兩側,其中有幾個燈柱斷裂東倒西歪的橫在那裏,在密室頂上,卻不是完全封閉的,在石縫間有些許月光照了進來,密室最裏麵的暗影裏有一個蒲團,衛如屠就坐在那蒲團上,而冷月夜就偏偏站在這月光下,今天的月光尤其的亮。
    “宮主!”
    衛如屠在那裏似乎已經入了定,眼都沒有睜開一點。
    “宮主!”冷月夜心中暗罵,剛才還摧毀了燈柱,如今卻在此裝死。“宮主我從成都回來了。”冷月夜說著,心卻不住的打顫,不知道哪句話會讓衛如屠爆發,都說魔九尊是是老魔頭,那是世人沒有見過
    衛如屠這個老瘋子。“我在成都尋訪月餘,卻沒有發現少主的形跡,想必蘇師叔的消息有誤……”
    “啪!”話還未說完,隻見一個巨大的石頭從密室裏麵飛了出來,直接砸向冷月夜,冷月夜早加了十二分的小心,低頭轉身一氣嗬成,那巨石砸空落在地上劈裏啪啦滾出多遠,是個石凳。
    “廢物!要你何用!”衛如屠話到人到,隻見他淩空飛起,橫推一掌直奔冷月夜,冷月夜一個雁行後退出半丈來遠躲了過去,卻不知道衛如屠,身雖掌風回轉,翻身就是兩腳,冷月夜連續翻了兩個跟頭躲了過去,衛如屠一腳踢在石壁上,一大塊石頭碎裂著落了下來。
    “你媽,這要踢這身上,最少死八回!”冷月夜暗罵。
    誰知衛如屠身如盤龍旋轉,頭如足來腳如頭,一手閃電般伸向冷月夜的脖頸,冷月夜腳剛落地無法再後退,隻得出手招架,然而這股力量直接破開了自己的招架,越過了自己的雙手,直接死死的按在了自己的咽喉上,“師傅……”
    “哈哈哈”就在冷月夜難以呼吸的時候,衛如屠一閃身已經又回到了幽暗的蒲團上,一動不動,似乎從來沒有出過招。“哼,要你都能躲過去,我還練個屁!”
    “師傅武功蓋世,天下無敵!”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冷月夜急忙跪拜高喊。
    “起來吧,說說在成都發現了什麽!”
    冷月夜看到衛如屠安靜了下來,稍稍鬆了口氣“我先去了峨眉,經多方查證,榮芷夫人(這老家夥當年因在峨眉不能勸回媳婦,一怒下割斷青絲,以斷夫妻之情,因此沒人敢再喊榮芷為師娘。)確實已經仙逝了。”冷月夜偷眼看了一下衛如屠。衛如屠安靜的就好像石頭人,這一切似乎都與他無關。
    “聽說十年前榮芷夫人離開了峨眉,這最近才和少主一起回到峨眉,還拜見了峨眉掌門,隻是她回來時就已經病入膏肓,後來沒有人知道他們的去向,隻是不知道為什麽榮芷夫人的墳會立在了成都……”
    衛如屠還是一動不動。
    “榮芷夫人的墳就在,萬花山的玉女峰上,碑文是少主所刻,那玉女峰峰高險峻,要帶著棺木上去絕非易事,由此可見少主武功已經高不可測,師傅可以略寬心了。”
    “哼!晨兒天資聰慧還用你說!”沒有哪個父親在誇到自己孩子的時候會沉默。
    “是是是,我去的時候祭品還算新鮮,少主應該離開不久,或者是不想相見,我已經留了帖子,把宮主的思念之情寫在上麵,我想少主看了,不日就會回宮的!”
    正當冷月夜剛剛放鬆,在一五一十的敘述詳情的時候,衛如屠突然狂性大發,三個石凳憑空飛起,一起砸向冷月夜。
    “混賬!”
    冷月夜嚇的一激靈,這三個石凳分別從三個方向砸來,封住了左右前三個方向,冷月夜隻好用盡全身力氣,平底飛出一丈多遠,躲過了兩個石凳,但此時他後背已經貼到了石壁上,退無可退閃無可閃,第三個石凳已經飛出來了,隻能用盡全力一掌打了出去,隻聽“砰!”的一聲,石凳粉碎紛紛落下,冷月夜隻覺得胸中氣血翻湧!
    “誰讓你為他留書,我什麽時候對這逆子有思念之情?逆子!”衛如屠發瘋的用力雙掌直擊密室頂部,“啪!”的一聲密室頂部石塊碎裂,一陣飛沙走石之後,更多的一縷月光照了進來……
    冷月夜走出密室的時候方才出了口氣,再看衣服已經全都濕透了,“瘋子!瘋子!”他剛關上密室之門,怨氣難消的對著遠處的池水,發起一掌,水花四濺,殘破的荷葉和花瓣紛紛落下。他剛才雖擊碎了石凳,但也被師傅運在石凳上的內力所震傷,如今再突然的運氣發功,隻覺一時氣不歸經,血往上湧,一絲絲鮮血從嘴角流了出來,這是師傅麽?他比對仇人還無情,比惡魔還凶殘,出手狠毒,招招致命,有時候冷月夜也在想,師傅收徒到底是為什麽,隻是為了發泄嗎?自己雖是人人敬仰的大師兄,是九浮宮的右令使,但在師傅麵前,還不是和狗一樣,想著他擦擦嘴角上的血,笑了,笑的眼淚都流了出來……
    房間是杜若飛為木相惜選的,寬敞明亮在師兄和自己屋子的一側,衣服也是杜若飛跑到夭小月無力連要再搶來的,就連屋裏的浴盆中的水都是小飛準備好的,熱氣騰騰,還泡著新鮮的玫瑰花瓣,而當一切準備好後,他轉身出去,一直守在門口。“姐姐,小飛會在門口守候,姐姐盡管放心。”
    九浮宮沒有女人,除了夭小月以外,連一個丫鬟都沒有,清一色的男人。
    冷月夜撣撣衣服上的石頭渣子,走進後院,畢竟是右令使,畢竟是大師兄,還是要注意形象的。
    後院的燈還亮著,玉辭和夭小月並沒有睡,當看見冷月夜走進後院時,立刻打開門迎了出來。
    “師兄!”
    “師兄!”
    “嗯?你們怎麽還沒睡,在幹什麽?”冷月夜勉強擠出一點笑容。
    “大師兄沒事吧!”夭小月關切的問道。
    “我沒事,我能有什麽事!”
    “師傅那脾氣,看你沒找回少主,沒有發瘋麽?”夭小月嘀咕著“有這麽個師傅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了,幸好有師兄頂著,要不,估計我們早被他一掌一個打死了!”
    冷月夜拍拍她的頭,“我沒事,不要一天天瞎尋思”
    “師兄你流血了……”夭小月抬起頭突然看見一滴滴血從冷月夜脖子上往下流。
    冷月夜一冷,手一摸咽喉…
    “不是那裏,是這”夭小月指了指冷月夜耳下的部位。
    冷月夜伸手一摸果有一絲絲鮮血,“沒事,應該是石頭碎濺上去的”
    “師兄我給你上點藥吧!”夭小月道。
    “不用了,”冷月夜推開了夭小月“你們都下去睡吧!”
    “師兄!”
    “一點皮肉傷,不妨事,你們等這麽久也累了,快去睡吧,我也累了,有事明天再說!”說著,冷月夜繞過二人後一層院子走去。
    冷月夜和小飛住再後麵的院子裏,當冷月夜剛要回屋時,卻見小飛站一側限製的屋子的門口。
    “小飛,做啥呢?”冷月夜奇怪的問。“木姑娘在洗澡,我幫她看門!”
    “哦…”冷月夜這才想起這次回來還有這一個人呢,不由得往前走了一步。
    “不許偷看”杜若飛站在他麵前。
    冷月夜哭笑不得道:“玉辭和小月都知道問問師兄是否還好,臭小子,你這這一整天都想啥,白跟我這麽多年!”是的,杜若飛進九浮宮的時候衛如屠基本都在閉關練功,而冷月夜代師傳藝,所以對杜若飛有著更親密的關係。
    “我知道師兄會沒事的,不過那老匹夫以後會不會真的瘋了,”杜若飛恨恨的說。
    “噓!”冷月夜看看四周“有些話還是不要說出來的好!”
    他們在外麵交談,木相惜在屋裏聽的很是清楚,知道冷月夜回來了喊道:“令主,一切可好,惜兒不便出來見禮。”
    “沒事,你好好泡泡可以解乏,小飛在外麵守著,盡可放心!”冷月夜聽到這聲音立刻感覺心情舒暢了許多:“一會你好好休息吧,我先回房休息了,有什麽事明天我替你安排。”
    “謝謝令主!”
    冷月夜笑著回房去了。
    木相惜的到來給冷月夜的生活如同帶來了一絲溫暖的陽光,而木相惜也很喜歡這個看似冰冷卻內心火熱的男人。有人高興有人就不高興,夭小月就是那個坐不高興的人。木相惜到來之前,大師兄對自己言聽計從,百依百順,十分寵愛,而自從木相惜來了,大師兄一直和她粘在一起,自己都難得和他說上幾句話。“賤人!”夭小月每每看見木相惜那柔柔弱弱千嬌百媚的樣子都恨的牙根癢癢,但也隻能和聶玉辭抱怨,聶玉辭與夭小月幾乎同時進門,隻是夭小月想當師姐,因此聶玉辭隻能做師弟,這個師弟多師姐簡直是奉若神明,似乎都不走腦的那種,小月討厭的人,他自然也二話不說討厭起來。
    一晃木相惜來九浮宮有一個多月了,冷月夜是越看越喜歡,似乎感受到了生命的另一種意義,有冷月夜的寵愛,木相惜自然過的也很舒服。這天梳洗完畢,冷月夜看著她不由的歎道:“還是我家惜兒最漂亮!說,惜兒最想去哪裏玩!”木相惜笑笑:“惜兒就是令主的丫鬟,隻要能守在令主身邊,惜兒就滿足了。”“哈哈”冷月夜大笑,把木相惜一把抱起來放在桌子上,道“真想親親你的小嘴,看看是不是蜜糖做的,說話這麽甜!”惜兒急忙驚慌失措的捂著小嘴直搖頭,惹得冷月夜又是一陣大笑。
    “今天我要帶你去蘇州玩!”
    “蘇州!”
    “沒去過吧!”
    “沒有,大麽?”
    “當然,比你們洛陽還要大還要繁華!”
    “哇!”木相惜眼睛一亮,的確鳶花嶼的生活雖然還算順心,但是比起洛陽來說,木相惜總會感覺寂寞,比竟她喜歡的可不是那隱居山林的日子,而蘇州竟比洛陽還要大還要繁華,她能不激動嗎?隻是她沒有想到,一股死亡的氣息已經慢慢逼近了。